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姜婉仪从最初练一点错一点，到后来能独自完整耍出一整套舞剑。

皇上生辰的前一晚，裴静取来了伏羲琴。

“公主，明日臣会在您舞剑时，抚琴为您奏乐。”裴静温婉道。

“明天我能行吗？”姜婉仪有些紧张，以往送完贺礼就没有她的事情了。她倒是从未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过，这是第一次。

“您可以的，今晚我们就练习一下。”裴静率先走出大殿，站到往日舞剑的地方。

春梅搬好椅子，摆好琴桌。

裴静端坐于琴前，双手轻轻抚过琴弦。看着姜婉仪摆好动作，她指尖轻弹。

顿时，如泉水般清澈的琴声倾泻而出。

姜婉仪全神贯注，脑中不断回想起裴静舞剑的身姿，仿佛裴静就站在她身旁，与她一同在舞剑。

她熟练地挥动着手中的剑，配合着悠扬的琴声，二者仿佛自然而然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曲很快完毕，姜婉仪收回剑，蹦蹦跳跳跑到裴静身边，仰着脸，眼中亮晶晶道，“夫子，刚才我表现的怎么样？这是我第一次自己舞完所有欸。”

裴静笑了笑，摸了摸姜婉仪的头，夸奖道：“公主舞剑，自然舞得是最好的。”

“那公主今晚便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那夫子今晚也早点休息啊。”姜婉仪拿着剑，看着裴静抱琴离开。

裴静回到屋中，翻出云初晓给她的毒药，藏在了衣袖中。

第二日一早，春梅便来到了姜婉仪屋中。

“公主，您该起了，裴夫子已经在殿内等着了。”春梅站在姜婉仪床前，着急地说道。

今日可是皇上的生辰，她主子可不能去得太晚。

“嗯……好。”姜婉仪揉着眼缓缓坐起，半眯着眼睛又快速躺下。

属实是敷衍了春梅一下。

春梅：？？？

春梅道：“公主，裴夫子还在殿内站着呢。她说您要是继续睡下去，她就先去太和殿等您了。”

“别，春梅，你快让夫子别走，我马上就起。”姜婉仪闭着眼坐起身，迷迷瞪瞪地盯着床尾发呆。

姜婉仪梳洗打扮好到侧殿时，看到桌上有一个空盘子，上面残留了几点糕点沫沫。

裴静抬头，阳光姜婉仪在身后发光，她看着姜婉仪笑着朝自己走来。

她今日穿的是淡蓝色的缎面锦罗裙，颇有清透之感。青丝用两根蓝色的锻带分开系上，额头中央点了一抹桃花，几缕俏皮的发丝飘下，又俏皮又可爱。

“公主，我们得赶紧过去了。”裴静怀中抱着琴，别过头，藏起眼底的惊叹。

巧的是，裴静今日穿的也是同样颜色的衣裙。她的衣裙上有许多细小的银色碎珠作为点缀，阳光下星光点点。

裴静随意挽了个发髻，仅用一只蓝色琉璃簪子作饰。

“对不起啊，我起晚了。”姜婉仪拿着剑，身后跟着春梅。

两人一路上并肩走着，姜婉仪突然开口道：“夫子，你今天穿的真好看。”

“多谢公主，您也很好看。”裴静浅浅笑道。

等两人赶到太和殿，殿内两旁已经有好些大臣入座了。

姜婉仪四处看了看，找到了不远处坐在那儿啃着桃子的姜松。姜婉仪拉着裴静穿过人群，她坐在了姜松身旁的位子，裴静坐在了她身后的位子。

“婉仪，你来得这么晚啊？”姜松看到姜婉仪身后的裴静，转身桃子也不吃了，笑道：“裴夫子，上次那碗汤是真的有效啊，我喝完后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去啊？”

“去哪儿啊？”姜松身旁的男子正襟危坐，听到姜松说的话，他有些好奇。

姜婉仪抬头，慕然想起姜松吃虫吃得香香的，顿时脸色大变，她严肃道：“大哥，你快管管二哥。上次我们出去吃饭，二哥竟然吃虫！”

“吃虫？”姜婉仪的大哥，也就是大皇子姜越，笑道：“二弟还有这等爱好？”

姜松立马反驳，“大哥，你不能以貌取虫，它真的真的很好吃。等以后有机会了你也一定要去尝尝，真的很好吃。”

姜越摇摇头，直接拒绝这个提议，“姜松，我虽然不怕虫，但也不吃虫。”

姜松啧啧嘴，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他转头看向裴静，“裴夫子，要不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请你和婉仪去那里吃饭。”

看到姜婉仪瞪自己，他连忙补充道：“不吃那个虫，吃别的。”

姜婉仪放下心，但还是对姜松警告道：“二哥，你带我们去吃饭可以，但不能再抢我夫子了。”

姜越好奇地朝着姜婉仪身后看去，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让婉仪和姜松争抢。

他刚转身，便被不远处的少女便惊艳到了。她身着淡蓝色的长裙，眼眸澄澈，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朵开在冰山上的雪莲。

当她看向姜婉仪，深邃的目光中泛起浅浅的笑意时，那朵雪莲花仿佛在缓缓盛开。

“这位是……？”

看到姜越盯着自家夫子，姜婉仪自豪地介绍道：“大哥，这是我夫子。裴静，裴夫子。怎么样，漂亮吧？”

这时候姜松也开始讲裴静的好。

“大哥，你不知道婉仪的夫子有多好。她带婉仪出去看花灯，还带她出去吃好吃的。最关键的是，她怕婉仪休息不好，竟然还同意婉仪睡到未时！”

“这要是我夫子就好了，我也想当裴夫子的学生，但是母后不让，婉仪也不让。”姜松沮丧道。

姜越若有所思地看着裴静，“这样啊。”

这时，太监总管站在殿外，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跪在地上，皇帝携皇后一步一步走到主位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臣子们，皇帝道：“今日是朕的生辰，众爱卿不必如此拘束，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谢陛下。”众人起身，回到位上。

悠扬的乐曲奏响，宫女太监们穿梭在其中，不断献上佳肴。官员们呈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各式各样的珍宝令人惊叹。

快到皇子公主们献礼时，姜松悄悄问道：“婉仪，你要送父皇什么啊？”

姜婉仪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反问道：“二哥，那你准备了什么啊？”

“我要送父皇一本失传于世多年的古籍，父皇最喜欢的看古籍了，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寻找到的。你呢？你要送父皇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姜婉仪抿住嘴，就是不透露自己准备的东西。

姜松很快献完贺礼，轮到姜婉仪上场。

姜婉仪走到大殿中央，灿然一笑道：“父皇，今年儿臣特意为父皇准备了一段舞剑。”

皇上有些惊讶，“哦？婉仪这次的想法倒是与往年不同，朕很期待。”

姜婉仪看向裴静，“父皇，儿臣需要夫子配合着奏乐，恳请父皇应允。”

“允了。”

皇上倒是真的好奇姜婉仪的舞剑，以前她可是哭着喊着说再也不学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的。

春梅递上剑，在大殿偏后方摆好琴桌，确保公主舞剑时不会放不开手脚。

裴静抱着琴起身，走到指定位置，放好琴后，看向姜婉仪。

两人四目相对，姜婉仪微微点头示意。

潺潺的琴音从裴静指尖流淌，似山野清风，似呦呦鹿鸣。她的衣袖随着手指的拨动翻飞，无形之中勾住了人们的心魄。

她微微侧头，弹奏的时候注意着姜婉仪的节奏。

伴随幽幽琴声，姜婉仪挥剑旋转身躯，每一个动作与琴声之完美对应。剑影重重，淡蓝色的衣裙随风而动。她完全沉浸在舞剑的世界中，剑法时而轻柔，时而猛烈。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姜婉仪身上，她就像是天空中的太阳那般耀眼。

姜婉仪打破了往日里温婉的形象，让大家看到，她也是能做好一件事情的。

一曲作罢，殿内所有人震惊得没有缓过神来。

皇上最先反应过来，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竟然能这么完美舞出一段剑法。他转头看向皇后，见皇后也面露惊讶，显然没有想到婉仪会舞剑。

皇上顿时朗声大笑，“婉仪，你舞剑舞得甚好，父皇许诺你一个愿望，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姜婉仪跪地，“儿臣没有什么想要的，儿臣祝父皇余生事事无心绪，直向清凉度岁年。”

“好，好啊。”皇上龙颜大悦，他拉住皇后的手，欣慰地说道：“我们婉仪真是长大了啊。”

“婉仪，朕一言既出，等你有想要的东西了，可以来找朕。”皇帝许诺道。

“多谢父皇。”姜婉仪道。

接下来便是宫女们献上才艺，姜婉仪回到座位上后，姜松难以置信道：“你真是我亲妹妹吗？是我那个跳舞跳得像小鸡仔一样的妹妹吗？”

姜婉仪白了姜松一眼，“不然等会儿我俩比试比试？”

姜松连连摇头，“裴夫子太厉害，我怕我打哭你了她会揍我。”

听姜松这么说夫子，姜婉仪立马反驳道：“你胡说，我夫子那么温柔，她才不会揍人呢。”

姜婉仪回头，想要找裴静求证。

“我说得对不对啊夫子？”

谁料裴静没有回到位子上。

春梅走上前，凑在姜婉仪耳边道：“公主，裴夫子说她去一趟宫厕。”

春梅这么一说，姜婉仪也有些那个意思。她带着春梅从侧殿偷偷溜出，正好碰上了回来的裴静。

“公主，您这是要去哪里啊？”裴静唇角含笑。

“和你一样。”姜婉仪带着春梅来不及多说，急着往宫厕方向跑去。

裴静低头笑了笑，打算回大殿等着姜婉仪。她刚一回头，直接撞到了姜越身上。

在姜越伸出手前，裴静很快稳住了身子，她连忙后退三步，淡声道：“大殿下息怒，臣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想和你谈谈。”姜越目光一直看着裴静。

余生事事无心绪，直向清凉度岁年。——蔡襄〔宋代〕《公绰示及生日以九龙泉为寿依韵奉答》

唉，稍微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