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细细听着分明是有江云,还有周怀楚,以及许多高门哥儿的声音。
林怀瑾:“.........”
他用手肘将琉璃碎片推开,手从打开的洞口伸出去,将抵着窗户的木棍推开。
瞧着远处不远的湖水,和后面这么宽的地方竟是没有一个下人在,他当即心里有了些主意。
然后顾不上其他的,他唤了几句如意,瞧着他没反应,只能用力的将如意和玛瑙都推到了打开的窗户的不远处。
搜出了如意怀里的小火折子,对着窗户对着门口上面的绸缎直接点燃了。
这个时候,林怀瑾忽然听不到了远处的人是不是走近了。
他转过身,将如意和玛瑙的脸都放到了面前,然后用力的掐这两个人的人中。
“主子.....?”
“嘶!!!!”
眼看着两人都醒了,林怀瑾来不及解释,推着两个人便从窗户口跑了出去,自己也不管不顾的跳了出去。
刚出了门,那些原本被燃起的火所隔开的声音就如潮水一般的席卷而来。
他听到了惊呼声,听到了下人们匆匆而来要取水的声音。
林怀瑾松了口气,身子跌跌撞撞的带着两个小厮,正打算努力装作一副刚从背后来的架势,去走到前面。
“哎哟,这又是在干什么呀?”
忽然,传来男子带着笑意的嗓音。
“这么大的火,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带笑的嗓音变成了震惊:“快些,江云,快些带人离开!”
接着便传来了江云的嗓音:“哥哥,可....”
“可什么可!快些走!”
也不知道是因为终于意识到面前的大火,还是江阳的出现。
话刚说完,便听到那些哥儿们忽然就像是被人惊醒了一般,连忙往远处的走廊跑了。
林怀瑾:“.......”
他还能站着,而头昏脑胀,脑袋还磕出了血的如意跌跌撞撞的坐在了地上。
一脸惨白的玛瑙也跟着昏昏沉沉的靠在了如意的身旁。
他刚准备走出去唤小厮,就说自己的小厮不慎摔伤了,却瞧见远处江阳一脸兴致盎然的瞧着自己。
那眼神,即便是他还笑着,但那眼眸之中的笃定和对他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林怀瑾抿了抿唇,心里竟是觉得有些莫名的荒诞,他一个侯府身份的哥儿,竟是这么招江家的兄弟...一个喜欢,一个厌恶。
但都不是什么令人欢喜的感觉就是了。
他避开了江阳的眼神,但那些原本来要接水的小厮却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来。
反倒是江阳阔步而来。
“林公子,你都不说一句谢字?”
他站在离林怀瑾五步远的距离,一脸翩翩公子的模样,说道。
“为何说谢?”
林怀瑾转过身,想要绕开他,去找人。
男人竟是就这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嘶!!!!”
他被疼的眉头一蹙,想要抽回手,却被男人牢牢的捏住。
“你放肆!江世子请自重!!”
“自重?”
江阳将他一把拉过,两人之间的距离靠的极近。
“公子!”
江阳神色带着几分戏谑的瞧着他,嘴里冷冷的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千万别动,不然你们公子可不知道会不会再进入这不知道谁点燃的火海之中。”
“你!”
“你要做什么?”
林怀瑾抬眸,他直直的看进了江阳那不加掩饰意图的眼眸。
许是他这番冷静,还有这明显是不惧怕他的模样。
令江阳很是有些意外,他眉头微微挑起,语气里带着些不怀好意的笑。
“林怀瑾,你是本世子看中的人,其实按理来说,如今你已经失了清白,定是入不了我江家的门,但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门寿安后府能上门来,求我家娶了你,那江家世子妃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话说完,他靠近林怀瑾,眼看着鼻梁就要挨着脸了,林怀瑾猛地仰头,趁机用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江阳也不在意,他目光落在那几乎烧了一半的屋子,里面传来男子隐隐的喊叫声。
“给你十天的时间,若十天后本世子没能得到你们寿安侯府上门来求“求娶”。”
“不光你日后因此不能嫁人,或者是不能嫁个好人,你的两个哥哥,本世子倒是听说一个在边疆建功立业,还有一个则在江南做着县丞,都是栋梁之材。”
“如今还能潜心为民做事儿,本世子旁的本事儿也没有,只是能让你两个哥哥一生都真心为民,就是婚事,娶一个当地的野媳妇,岂不是更好?”
林怀瑾抬眸,看着男人。
他并未说话,但那双如山水墨画一般的眼眸看着他,眼底竟是轻视。
江阳也不在意,他甚至微微往后退了两步,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离开。
人刚走,林怀瑾不敢耽搁,让人带着如意和玛瑙先一步从角门离开,他自己倒是利利索索的走到了前院儿。
那后院儿的火,被迅速的熄灭了。
江郡王妃说是后院儿一个丫鬟不小心点燃了一本书,所以导致那书房燃了火,所幸没人受伤。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嘴里说着一些祝福奉承的话来。
而原本打算借口离开的林怀瑾此刻倒是不好说话了,毕竟现在他一副受伤的模样,说是要离开,反倒是显得有些不寻常了。
他方才刚走到刘氏身边,刘氏就察觉到了异常。
“你怎么了?”
他拉着儿子的手,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
他素来是灵秀之人,瞬间便猜到了儿子和那意外之火怕是有关系。
“你.....”
林怀瑾轻轻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压着嗓音说道:“爹爹,别担心,我没事儿。”
此刻满屋子都是觥筹交错,莺歌燕舞的热闹场景。
林怀瑾规规矩矩地坐在刘氏的身侧,手指轻轻的捻其一块儿小点心,对着上首那一脸疑惑地周怀楚摇了摇头,又用嘴巴对着他无声的说了两个字“玛瑙。”
周怀楚瞬间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今日宴会办的极好,若不是林怀瑾被江家兄弟设计,他可不得好好玩儿一番?
只是此刻他却没了什么心情,就算是江郡王妃说了他几次,性情纯善,端雅娴淑,他也是只谦恭的行礼告谢。
勉强撑着自己回了林家,刚到了家,瞧见了也刚进门的父亲,瞬间就控制不住,那原本不想哭的眼眶,顿时一湿。
他这才回过神来了似的,意识到了方才自己所遭遇的事情有多么的惊险!
“怎么了?”
“怎么了?”
那在外严肃冷静的林侯爷,顿时满脸的心疼,刚想要拉儿子的手,便瞧见了他手腕上青紫的痕迹,还有那手背上被划伤的伤口。
“谁?谁欺负你了?!”
林怀瑾想说话,可整个人简直越活越回去了,他刚开口准备说什么,却开了口都是哽咽。
林牧也本就将林怀瑾当做了心尖尖儿上的宝贝,如今瞧见他这般委屈,当即就要转身出门。
“哎,侯爷,你去哪儿?!”
刘氏不由的焦急出声。
“我去找江郡王,我倒要去问问,我儿子去参加宴会,怎么被欺负成了这般模样?!”
“哎哎…”
“父亲,您别去。”
“瑾儿,疼……”
他哽咽着这么说,林牧也哪里还走得动?
…………
大厅里,一家三口,吉祥小心翼翼的给他敷药,刘氏在一旁看的不停的落泪。
满身的青紫色,那膝盖上还划了很深的一个口子。
林牧也隔着屏风坐在椅子上,听见了夫人哭,都快坐不住了。
“伤的是不是太严重了?!”
越想越气,知道了全部过程的他不由得怒道:“江家简直放肆!”
林牧也怒而起身,原地转了转。
若是林怀瑾被欺负了,这事儿他林牧也也是不怕江家的,国有国法,他还不信这江家能大过天了不成?!
那刘学义也是该死,死不足惜!
只是其中牵扯到了儿子的清誉。
这令他不得不多想想。
“我的儿,你瞧瞧,哎哟,这么大的伤口,你定是疼吧,若是留下了疤痕可怎么办?”
刘氏再是泼辣,此刻却竟是什么心思都没了,只瞧着儿子流泪。
林牧也气不过,听着夫人的哭,还有儿子时不时压抑的痛呼,心如刀绞,怒气冲天。
他甩手出了门,只留下一句:“瑾儿且好好养伤,父亲定然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刘氏甚至来不及问一句,他要到哪里去。
反倒是床榻上的儿子,扑扇着沾了泪水的睫毛,疼的满头大汗,还要问他父亲。
“爹爹,父亲,父亲不会……”
刘氏心疼的用手帕擦了擦他的脸,低声说道:“别担心,你父亲做事儿谨慎,不会有事儿的。”
听见了这话,林怀瑾这才又闭上了眼眸,不到一会儿,方才喝的药便起了药效,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
深夜,永亲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周晟穿着一身宽松的深蓝色暗绣竹节纹路的道袍,未戴发冠。
他面前坐着一个身穿赤褐色的斜领绣万寿纹路亲王便袍的泰安亲王。
“您亲自前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泰安亲王和当朝天子样貌很是有些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极为不同。
两人眉宇之间带着吴家人特有的温润,至少容貌上看着是这样。
据说当初高祖皇帝,也是儒将出身。
但皇帝眉宇之间的温润带着些羸弱,而泰安亲王则带着岁月沉淀之后的安宁。
“那位准备削弱世家,稳住朝堂,可究竟是否会按着规定的步调走,却尚未可知啊。”
周晟微微扬眉,却并未接话。
毕竟…心思通透如他,而面前又是皇朝老人,两人如何不知,削弱的第一个人,便是他永安亲王。
泰安亲王倒也不觉不自在,他低声叹了口气,说道:“今晚傍晚时分,有人送来了一张纸条。”
他那带着岁月斑驳的手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男人。
“字体是遒劲的瘦金体,全吴朝,能写出这样字体的人,本王就只认识一个。”
周晟接过,修长的手指一展,露出纸条里内的内容。
“济南,江家,圈地买卖。”
“…………”
“寿安侯,林牧也。”
周晟手一顿,眼底意味不明。
泰安亲王瞧见他这一副神色,还以为他也是知道了今日白天的事情。
语气不由得带着几分冷淡和不屑。
“江郡王也算是个人物,生了一双儿子,却不算是能上得到台面的东西。”
“那江家那个哥儿,因着一些私事儿…”
他顿了顿,没说什么私事儿,转而接着说道:“今日将林家哥儿一个表哥灌醉,又设计将林家哥儿关在一个屋子里…”
“幸好那林家哥儿聪慧,只是前有狼后有虎呐,刚逃出门,就遇到了江家小子。”
“如今被胁迫着要寿安侯自己上江家门,说要将儿子嫁给他呢。”
周晟:“…………”
他看着手里的纸条,又想到了那日死命抓着他头发的哥儿。
那日他并非是后面醒来的,而是被按在水中时,就已经有了意识。
只是药性尚未发挥完,还没恢复力气罢了。
第34章 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