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程斯年朝着傅时曜露出个无害的笑容，随后就把耳机带上自顾自练习了起来。

傅时曜看着屏幕上逐渐顺畅的操作，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聪明、领悟力很高、反应也极其快。

刚练习了没一会，教练就来了。

程斯年刚刚去食堂了，现在整个训练室就剩傅时曜一个人。

教练拉一把椅子坐在傅时曜身边，屁股刚挨上椅子，傅时曜就开口了：“关于明天和HDG训练赛人员轮换的事？”

他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口吻，但是语气却是板上钉钉的陈述。

教练：“转会期在全明星赛后，虽说联盟不缺突击位，但是各个战队都缺优质突击位，俱乐部其他分部陆续启动，重心放在其他分部，转会费的预算未必够我的突击位。”

PH战队管理层向来坚信专业人做专业事，对教练宽松放权，教练掌握着人员轮换和转会人员购买的话语权，但是毕竟是队伍重组补充人员的大事，还是要跟队长傅时曜商量一下。

傅时曜手上动作不断，眼神紧紧盯着屏幕：“青训和二队呢？”

教练摇摇头：“喏，青训最好的苗子刚刚不是打完出去吃饭了。”

傅时曜的射手突击位一枪狙中了对面的医疗位，技能好似炸裂开的烟花一样前仆后继地向对面医疗位冲去，最后一个敌人倒地，直接宣布了本场比赛的胜利。

傅时曜手上动作没停，点开结算界面：“那就先让程斯年上，不行bo2换二队替补。”

教练拍了拍傅时曜的肩膀，起身准备离开：“行，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下午一点。

和HDG的训练赛定在了下午三点，HDG是刚刚结束的韩国赛区夏季赛冠军，也是会参加全明星赛的队伍，所以教练经过多方交涉，终于是敲定了和HDG的比赛。

教练合上笔记本，扫视了一圈围坐着的队员，沉默了一会说道：“HDG是韩国赛区的夏季赛冠军，训练赛就是让你们适应一下全明星赛上的节奏，以免碰到外国队伍导致水土不服。想必大家也知道，HDG的新进突击位是谁，所以，打出风采，不要被其他人影响就行。”

他这话说的隐晦，程斯年大概也猜到估计是跟HDG的新突击位有点过节，他悄悄凑过去问坐在边上摩拳擦掌的喻书铭，“怎么，我们队跟HDG新突击位有矛盾啊？”

喻书铭伸手探了探程斯年的额头，瞪圆了眼睛仿佛在看什么外星人一样：“程斯年，你这都不知道？”

程斯年一脸迷惑：“我要知道什么？”

喻书铭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说道：“HDG的新突击位叫牧卓诚，之前是我们队的替补，不过因为点原因，教练、队长和管理层商量以后还是把他开除了。”

程斯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和俱乐部的私人恩怨。”

“也不全是，”喻书铭悄悄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傅时曜，“牧卓诚一开始特别崇拜我们队长呢，嗨呀，打突击位的有谁不崇拜傅时曜啊。结果最后闹得被开除了，加上本来就是替补，也没什么人买他，近两年去了韩国赛区，倒是混得风生水起。牧卓诚好几次公开采访上说在我们战队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不给他上首发，后面还开除他。”

程斯年秒懂：“因爱生恨？”

喻书铭乐了：“你才来多久，怎么就确定说不是队内霸凌？”

程斯年沉思了一会：“感觉……队长不是这样的人。”

喻书铭沉默。

确实，傅时曜虽然一直都是公认的不好接近，但是实际上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只是天生性格如此，傅时曜并不是会做出那种霸凌行为的人。

只是提到牧卓诚关于退队的事情，不管是教练还是傅时曜都讳莫如深，所以喻书铭也不好去问到底是什么原因。

“不过，”喻书铭叹了口气说道，“也正因为这样，沉默就被当做默认了，所以很多不知情的观众都以为这件事情是真的。”

“那看来我们下午的比赛是一定要赢了。”程斯年说道。

傅时曜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斯年：“如果你的好奇心和你的表现一样旺盛，那我看我们下午一定会赢。”

程斯年才不会被他这几句话调侃到，他像个好奇宝宝一脸认真地问道：“队长，牧卓诚到底是为什么被开除退队啊？”

一旁的喻书铭：这种事你也敢问？！

傅时曜看了程斯年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次级联赛打假赛未遂被举报了，后续俱乐部内部调查发现他还有赌赛的问题。既然知道了，俱乐部也不可能不作为，考虑到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公开也会影响俱乐部的形象，所以就含糊其辞、网开一面，只做开除处理。”

听到这里，方一舟和喻书铭都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冷气，他们都没有想到其中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赌赛对于电竞职业选手来说，是绝对不能碰的高压线，赌赛就意味着会电竞选手会为了钱而存在打假赛的可能性，这完全是和纯粹的电竞精神相悖的——不尊重赛场，不尊重队友，同时也不尊重对手，将纯粹的竞技变成了可操控的赌局。

也因此，联盟对于赌赛、假赛的选手作出的惩罚非常严厉，一旦发现就是终身禁赛。

他们都没想到，牧卓诚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去，”喻书铭愤愤地骂道，“那他还好意思天天到处说在队伍里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要我看，你们就该把他做的事情公之于众，让他终身禁赛才好。”

傅时曜疑惑道：“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喻书铭一噎住：“不是，他这见天地往你身上泼脏水，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傅时曜轻描淡写：“后面他不就是没说了？”

程斯年反应得很快：“俱乐部后面警告过他了？”

傅时曜点点头：“嗯，何况事情闹大反而影响队内，影响比赛，所以向他本人发了一张律师函，后面也就消停了。”

喻书铭心说你可真是个神仙，怕是修的无情道，这是半点七情六欲也没有啊。

“等等，”喻书铭突然回过味来，“我们队友这么久了，你有没有队友爱啊？这件事情你从来都没跟我们说过，保密得像什么一样，结果程斯年一问你就说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彻底散了是吧？”

傅时曜面无表情：“这事我没打算保密，只是你从来没问过。”

喻书铭：“……”

“行了，”教练拍拍手让他们回神，“不管以前怎么样，怎么说现在人家在韩国赛区也打出了自己的身价，拿到了韩国赛区的夏季赛冠军。你们要是真堵着一口气，就在待会儿的训练赛里想办法杀他个片甲不留。”

电子竞技，还是实力说话。

下午三点，训练赛准时开始。

程斯年正坐在椅子上调整自己的耳机，最近他都忙着小号单排上分，队内语音永远是关着的，今天队内四排也算是头一回，队友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机里，还让他有点不适应。

“程斯年，说话。”耳机里傅时曜说道。

程斯年手正忙着跟耳机音量做搏斗，根本没反应过来，他手扶着耳边的音量键下意识回了一句：“啊？说话？”

声音有点小。傅时曜坐在自己边上颇有些手忙脚乱的人，伸手过去帮人把麦克风拉下来了一点正对着程斯年的嘴前，“再说一句试试？”

这回程斯年也反应过来，对着话筒说了一句“谢谢队长”。

方一舟笑着说道：“我们进队这么久，队长可没给我们调整过麦克风。”

他这一说，喻书铭也开始起哄：“对哦，我第一次上场的时候还是教练给我调整的麦克风，队长就一本正经坐在那里，根本不管我们的。”

傅时曜浑然不觉，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话这么多，你们两个最好待会表现得跟现在一样活跃。”

程斯年低垂着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天气有点热，要不然头戴式的降噪耳机弄得自己的耳根子有点烫。

他们调整好进房间的时候，HDG的队员们已经就绪。

程斯年他们刚进去就看到对面一连串的垃圾话。

【HDG_MU】[房间]：曜神，听说你们队伍里来了一个挺厉害的突击位。你们这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我有幸欣赏了一下，的确是打得非常精彩。

【HDG_MU】[房间]：话说回来，没能在PH战队继续效力还是挺遗憾的，只是没想到，今年连季后赛都进不去了。

【HDG_MU】[房间]：这位就是后来接替我的青训第一？你好，我也很想跟你切磋一下。

【PH_Year】[房间]：。

程斯年沉默着扫了眼对方的ID只回了个句号，激将法对他确实有用，可互相打嘴仗并不是他的作风，更多的时候他习惯回复一个句号，表示“已阅”。

程斯年压根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伸手把桌上外设的USB数据线甩到另外一边去，免得影响自己的鼠标操作。

方一舟担心自家新人突击位被搞心态到自闭，在队内语音里问：“赛前垃圾话而已，不用太在意。”

喻书铭也跟着说道：“程斯年你别自闭，我害怕。到时候你要是又沉默了，我们三个可怎么办啊。”

程斯年轻轻“啊”了一声，解释道：“没事，我其实……只是在想晚饭吃什么。”

他这句话一出，整个队内语音里不约而同沉默了整整五秒。

“呵。”傅时曜一声轻笑打破了整个队内语音的沉闷，他的声音听上去带着点愉悦，少见地在队内语音试音阶段讨论比赛以外的事情，“隔壁开了家潮汕菜，挺清淡的，可以试试。”

程斯年也乐了，顺杆子往上爬跟了一句：“队长请客？”

该说不说，是真的心大，还是真是好顶级的松弛感。

傅时曜没说话，在这个空档偏过头去观察程斯年，程斯年进了游戏注意力就开始高度集中，虽然嘴上偶尔还能插科打诨两句，可明显就是已经蓄势待发的模样，根本没怎么注意到傅时曜正在盯着他看。

程斯年的脸上看上去白净清秀，修长的手指搭在键盘上，小臂线条清晰，抿着唇眼神盯着游戏界面，眼神沉静，眼底又闪着不服输的光，和那场比赛之前的程斯年完全是判若两人。

天底下真的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傅时曜沉思一会，缓缓地从程斯年脸上把目光收回，鼠标点了准备。“你要是能赢，可以。”

程斯年微微一笑：“那我今天要吃顿大的。”

沉重的音乐响起，屏幕一闪进入加载页面，比赛正式开始。

傅时曜：我只是比较好奇天底下会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程斯年：谢谢，队长，我穿越的，我也不知道。

傅·不关注其他人并且表现得非常不好接近·时·但是观察到了小程甚至知道小程口味清淡并且还关注了附近饭店·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