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长期处于被霸凌和打压的状态下，他将会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

他会对自我认知产生极大的怀疑，对整个世界恐惧应激。

并开始怀疑生命的意义。

这或许就是陈焕真现在的状态。

世间灵气旺盛，求真问道的修仙者众多。

他们与凡人有别，汲取着大千世界的灵气，追求长生之道，叩问天地苍生。

陈焕真是灵风宗的弟子。

噢，不对，这样说实在是高看了他。

灵风宗是一个规模较大的地方宗门，占据了灵风县内灵气最充裕的几座山头。

噢，灵风县也是因为灵风宗而改的名字，足以见证灵风宗是一个多么优秀且出色的宗门了。

灵风宗内部分为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

再往下细分的话，外门弟子分为弟子与杂役。

而陈焕真是一个杂役，虽然他有灵根，但他在修仙这件事上没有卓越的天赋，再加上他无父无母，不如外门弟子家里有权有势，所以陈焕真倒霉地成为了整个外门欺凌的对象。

灵风宗内的食堂等基础设施都需要杂役，而陈焕真则是被安排到了最苦最累的药园干活。

药园的管理员狗仗人势，欺人太甚。

见陈焕真被霸凌，则是落井下石地故意给他安排难干的脏活累活。

药园种植着天材地宝的同时，也培养着一些灵兽。

陈焕真不仅要起早贪黑地为灵植灌溉肥料，而且要为灵兽们添加饲料。

灵兽们傲气得很，对于每一个不是他们主人的人类都抱有敌意。

如果是狮子外形的灵兽，会从嗓子里发出低吼，尖锐地牙齿滴着猩红的血液，它们会用竖瞳紧盯着陈焕真。

倘若是马外形的灵兽，则会扬起蹄子，想要狠狠地将陈焕真踹到在地上。

这些灵兽虽然与俗世的动物外形大同小异，但确确实实有着伤人的凶悍与实力。

但陈焕真永远不会理会这些灵兽的威胁。

他会把饲料随意地倒在灵兽们的面前，不甚在意地听着多年来如一日的嘶吼声，然后离开它们。

不过是一群畜生。

陈焕真从不惧怕它们。

陈焕真轻蔑地想，不管怎么样，畜生就只会单一的几招。

真正危险的是人。

管理员特意指使陈焕真为灵植浇灌肥料。

做这项工作的同时，陈焕真不可避免地会沾染上些许味道。

但是他会将自己清洗干净后再回到人群里面。

“好臭啊。”学堂里突兀地传出一道声音。

紧接着附和声此起彼伏：“对啊，陈焕真，你身上真脏啊。”

“好臭，好恶心。”

“别来沾边行吗？多少天没洗过澡了啊。”

不，我五分钟前刚洗过澡。

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的陈焕真彻底地愣住了，他茫然地张嘴，想要解释，可却被一声又一声的咒骂而掩盖。

学堂先生走进学堂，听着起此彼伏的抵制声，皱眉道：“怎么回事？吵什么？”

“先生。”有人告状，“陈焕真太臭了。”

学堂先生随意地扫了一眼陈焕真：“我就说怎么一进来就闻到一股臭味。”

“陈焕真，你出去吧，别影响别人上课。”学堂先生说道。

“不……先生，我……”陈焕真想要辩解。

坐在陈焕真后面的赵德昌踹了陈焕真的椅背，在陈焕真扭头看他时，他得意且猖狂地挑眉：“看你爹呢。”

陈焕真克制地咬牙。

赵德昌在外门弟子里横行霸道多年，笼络着一堆狐朋狗友，仅仅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外门长老之一。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地盯上了陈焕真，开始在各方面针对他，包括将陈焕真从食堂调往药园。

“陈焕真，”学堂先生的语气严厉，“快出去。”

“快出去吧。”赵德昌嘻嘻哈哈地说道。

陈焕真清楚的知道自己小腿拧不过大腿。

他艰难地移动步伐，离开了学堂。

他能感知到周围的人在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盯着他，就像是细小的针线，盯得他后背发麻。

然后又去洗了一次澡。

他用力地揉搓着皮肤，直至皮肤泛红。

他贴近皮肤，仔细地嗅着身上的气味。

没有臭味道。

陈焕真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想必第二天去学堂的时候，同学们不会再说他身上有臭味了。

但陈焕真想错了，路过陈焕真的时候，会有人夸张的捂住鼻子，并用另一只手在鼻子周围扇空气：“好臭啊。”

陈焕真理智的弦被崩断。

如前一日一样，陈焕真一如既往地被学堂先生赶出了学堂，在众人嘲讽的目光中，陈焕真掩藏在袍子下的手在颤抖。

他径直去了宝物阁，当然，这一路上不乏有人做出夸张的干呕声，很显然，他们是在针对陈焕真。

通过灵石，弟子们能在宝物阁换取想要的东西。

“您好，要点什么？”宝物阁的女子轻笑道。

“我想要香皂，很香很香的那种。”陈焕真说出自己的需求。

“您来看看这款，这个香皂特别香。”女子拆开包装，将香皂置于陈焕真鼻子下面。

“这可是紫府花，很好闻吧？这款香皂特别好，留香持久。”女子热情地给他推销，“这可是好货，销量特别棒，女孩子们都特别喜欢这款香皂。”

听到价钱。

陈焕真掏钱的手迟疑地停滞在半空。

说真的，虽然他多年来存储下来这么多灵石，但是他并不舍得花费在这上面。

陈焕真沉默了两秒，问道：“我身上臭吗？”

女子愣了两秒，随即说道：“特别臭，你或许该洗澡了。”

陈焕真吐出一口气，下定决心：“就要这款吧。”

女子笑颜如花：“好的。”

那天晚上回去，陈焕真用所谓的紫府花香皂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搓了遍。

并且在去学堂前又清洗了自己一遍。

他贴近自己的皮肤，确确实实地闻到了紫府花清幽的香味弥漫在他的周围。

可惜，剧情依旧如前几天一样。

陈焕真自尊心极高，被他人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的心彻底地碎在地上。

就在那一天，他悟出了几个道理。

为了卖出香皂，为了自身的利益，女子在说谎。

其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倘若陈焕真的身上真的有臭味，那人们下意识地反应应当是远离，而不是特意凑上来辱骂陈焕真。

就在那一晚，赵德昌终于找上门来，

他带着三五个跟班，将陈焕真强硬的压在地上。

赵德昌带着侮辱性的用手拍了拍陈焕真的脸：“陈焕真，你小子真狂。”

陈焕真知道，赵德昌这是在没事找事，他欺负任何一个人都“事出有因”，而这个原因就是“你挺狂啊”。

就算是坏人，他们也想要为自己的行为套上正义性的包装。

赵德昌的指尖翻涌起水花。

他是水，土双灵根。

“我来给你好好洗一个澡。”赵德昌说道。

水流从陈焕真的头顶浇下。

“不要不洗澡，每天臭臭的，坐在你后面的我可是超级心烦的。”

赵德昌甩了陈焕真一个巴掌：“能不能懂点礼貌呀，不懂礼貌得可是坏孩子呢。”

赵德昌用得力气很大，陈焕真的脸上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赵德昌又扇陈焕真的另一侧的脸：“你爸妈没教给你吗？坏孩子。”

“哦对了。”赵德昌夸张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我给忘了啊。”

“陈焕真是个没爸妈的野种啊。”

跟班们哄堂大笑，陈焕真死死的盯着赵德昌。

“你还挺狂。”赵德昌吐了一口唾沫，“我今天不把你打到求饶我就不姓赵。”

赵德昌后来将陈焕真打晕了过去。

赵德昌扇陈焕真巴掌的时候肆无忌惮，尤其是扇在陈焕真的脸上，这标志着他将针对陈焕真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

自此，陈焕真被一群人渣缠上。

赵德昌不缺钱，但他会在陈焕真每月领取灵石的时候强硬地抢走陈焕真全部的灵石。

无奈的陈焕真有时候会从灵兽口中借取一些食物。

赵德昌的巴掌，拳脚从未停下过。他还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陈焕真找难堪。

在这样如同狂风骤雨的打击下，陈焕真偶尔也会崩溃，仔细回想自己是否真的犯了什么错，才引来赵德昌对他的霸凌。

但不多时，他会坚定自己的内心，肯定自己的价值，决定寻找时机报复和打击赵德昌。

他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再一次的被赵德昌按在地上打后，赵德昌坐在他的身上，随意地与他的狐朋狗友们攀谈。

“赵哥，你前不久不是说钱伊一好看吗？”小弟对着赵德昌挤眉弄眼。

“嗯。”赵德昌伸出指甲，用力地掐着陈焕真的皮肤。

陈焕真咬牙，坚决的没有叫出声来。

“我有个好办法。”小弟从兜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然后将盒子打开，里面放了一颗红色的丹药。

“这什么？”赵德昌皱眉。

小弟神秘兮兮地说道：“鸳鸯戏。”

赵德昌文化不及格，他仍旧维持着皱眉的样子：“啥玩意？”

陈焕真心头一动。

鸳鸯戏，一种小众且被命令禁止制作的丹药。

他能让服用者死心塌地地爱上丹药的制作者。

看来这个小弟从不知道哪个丹修手里弄到了鸳鸯戏。

“哎呀，就是……”小弟凑到赵德昌耳边，轻语道。

“你们在做什么？”清冷的男声响起。

唐黎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审视着这一片混乱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