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灵行宫。

桃花林的花枝在山风经过的时候轻轻地摇了几下，沙沙作响。

行宫辽阔人少，安住当下，姒儿觉得行宫的一隅一角都显得静逸祥和。

虽然每天把这些风景过了一遍又一遍，姒儿还是觉得养眼，看再久也不觉得腻。

特别是满山的花香，胜过世上其他味道。

一处草坪上有一座小山般的背影，随着呼吸起伏，是巨狐尧尧在那枕梦酣眠。

姒儿凑过去想看看它，不小心一脚踩在它毛茸茸的尾巴上，巨狐吓了一跳，扭头就想对踩到它的人上嘴巴，谁知尾巴一收姒儿就跌坐地上。

发现是姒儿，巨狐忙把牙齿收起来，恢复了温驯。

姒儿不管，她装作很生气很委屈的样子，抱着膝盖假兮兮哭起来，连她都觉得自己很戏精。

巨狐倒真以为吓到她了，赶紧翻身现出圆滚滚的肚子，想借此哄她开心，姒儿不理它，它就凑过来用鼻子拱着她，爪子搭在她手臂上吱吱地叫，可把它急坏了。

被姒儿这么一闹，巨狐的觉也睡不成了，哄这名顽劣的少女，它脑子哪里够用。

姒儿偷偷地笑，感觉逗它甚是有趣。

忙闲相宜，忘却尘嚣，姒儿喜欢行宫这样的日子。

随后，姒儿听到身后声响，老钟正将一车备粮推进粮仓。

老钟老当益壮，就是瘦点，姒儿每次来膳房，老钟一会给她拿个点心，一会给她剥个果子，待姒儿坐着吃了，他又会给她开窗通风，转头又去锅里给她下吃的。

姒儿受之有愧，总说钟叔您歇会，她看着都累。

姒儿常劝他少干活，他不听时，姒儿就帮忙抢过他的活去干，回头一看他又在干别的活了，几乎不用停歇，每每担心他，他又利索地把活干好。

姒儿没少犯上嗔怪师门不懂尊老，师门却板着脸说他自己才是最老的，毕竟师门是一千岁的神仙，算起来老钟才是后辈。

玩笑归玩笑，师门又语重心长说老钟闲不下来，他若不干活会无所适从的，而且老钟是炽灵山的老住户，比任何人都热爱这座山……

看着老钟忙碌，姒儿又上前帮忙，她将另一辆粮车推到门口，门口进仓有一道不短的向下斜坡，推下去惯性太大的话，容易把人带着冲下去，所以当姒儿很稳当地将车推到老钟面前时，引得他阵阵赞叹，又连忙劝她莫要帮忙，这活粗重，女子不宜插手，伤了可就不好了。

姒儿不听，说自己哪有那么娇气，在家时她也是爹爹的好帮手，不比男子差多少，什么家务清扫，农田收割，摆摊叫卖，干一天活都不带喘的。

再说了，老钟天天做好吃的给她解馋，再怎么帮忙都是应该的。

今日仙尊没有揪着姒儿练功，于是帮完老钟，她就转道药园，拾起荒废数天的炼丹工作。

这回她一入药园可是哼着小曲，神情轻松得很，只见她嘴里念诀，指间对着丹炉施展控火术，喊了一声：“起！”

炉中即刻燃起火焰，动作一气呵成，姒儿一脸得意。

把学来的本事活用在日常里，就是方便。

随后她又如法炮制点燃了小丹炉，这两口炉，一个为爹爹炼药，一个为师门炼药，双管齐下，互不耽误。

丹炉冒着热气热烟，姒儿感叹这算变相的仙气缥缈？自己算是修入仙道没错了。

这时，师门不动声色地进来，姒儿忙着往炉内放材料，听见脚步声她回头，唤道：“仙尊。”

师门穿着一身醒目的仙袍，只朝她微微点头。

姒儿投放好材料入炉，回过身来。

师门目光往她脸上一停，姒儿问：“怎么？仙尊又想到什么好事要招呼我吗？”

姒儿对仙尊给她找麻烦这事尤为警惕。

“没有，就是觉得你的脸太过滑稽。”师门淡淡一说，姒儿抹了抹脸上的灰，师门又补了一句：“像灰羊羔子似的。”

师门说完就往旁边去了。

又拿她打趣？好一个嘴欠仙人，姒儿真想背后给他一拳，最后还是不敢，只噘嘴朝他背影叫道：“咩～”

搞完怪，姒儿就跟了上去：“不是，我在仙尊心里到底是个啥？上次说我是花脸猫，这次又说我是灰羊羔，我就没个人样吗？”

药园的角落闲置着一把古琴，师门迈步至琴边坐下，抬手抚上琴弦：“本座早说过，你本就不是人。”

“是，是。”姒儿摊手，“我是龙族，尊贵的龙族。”

“练过琴吗？”师门问。

“没有。”

师门上手弹奏，仙乐悦耳，姒儿听得如痴如醉，不禁赞道：“我以为仙尊只会吹笛呢，没想到琴艺也如此了得。”

师门按下琴弦，琴声忽止，只小露一手的他抬眼，“本座的笛子，是用来打架的。”

姒儿白眼朝上，心道：啧，你这暴力男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时，身后的小丹炉剧烈摇晃，随即熄火暗淡了下去，原本沸腾扑腾的炉盖也停了下来，药渣从炉侧出口排了出来。

姒儿用铁夹夹起炉盖往里一看，里面那颗仙丹依然灰暗、毫无变化。

“仙尊，又失败了。”姒儿把铁夹一丢，有些气馁。

“炼制丹药最忌讳心浮气躁。”师门又拨弦轻弹。

“您送来的药引就没一样对的。”

师门回道：“此丹能否炼成不在药引，更需要的可能是运气。”

“那就更没戏啦。”姒儿黯然道，“以我长久以来人尽皆知的倒霉劲，能有运气帮您炼成才怪。”

夏棠说师门身患重疾，姒儿估计这仙丹是师门急需的治病解药。

“你倒是门清，知道自己是个倒霉蛋。”师门话里有话，这身负天命的可怜虫，命运都不能自己掌控，能不倒霉吗？

姒儿说：“我这运气啊，是差到人神共愤，仙尊你想想啊，那次大巫开启祭天大法，要从适龄女子中选出一名女子祭天，骆驼坪少说也有数百名与我同龄的女子，这么多女子中，偏偏就选中了我，你说我倒不倒霉？”

“所以仙尊若想将此仙丹炼成，还是趁早换人吧。”姒儿拿着抹布擦拭炉盖，然后抬头若有所思，“可能是倒霉事遇多了，我都能平静地讲这些悲伤的故事了。”

姒儿说完还苦笑着摇摇头。

师门按住琴弦停奏，抬头认真朝姒儿一问：“你认为所有持续发生在你身上的倒霉遭遇，都是单纯因为运气差吗？”

“啊？”姒儿愕然，“不然呢？”

师门冷哼一声，说：“你之所以被祭天大法选中，是那名葛姓女子做的手脚。”

姒儿张了张嘴巴，傻眼了，仿佛瞬间成了一具无法动弹的石像，半珦才颤声启口：“仙尊……你说什么？”

“是姓葛的女子，把你的名牌投入了那个选人机器。”

师门道出的真相犹如惊雷，之前遭遇的一幕幕在姒儿脑海里回想起来，那出莫名其妙的火场历劫突然一下就合理了。

葛妮，是葛妮从中作梗将她害得这么惨，姒儿整个人从吃惊慢慢转变为愤怒，继而暴走。

“啊～”

姒儿双手捂头，大叫出声，愤怒的叫声震动了整座行宫。

.

炽灵行宫，桃花林。

姒儿理智全无，怒吼：“葛妮，我要杀了你！”

轰……

炽灵山上火光冲天，姒儿挥掌施出灵火，带着怒气的炽火球一个个被击向天空，被小人陷害使得她愤怒至极，恨不得马上飞回骆驼坪将那小人抽筋拔骨。

师门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对暴走的少女表示无奈。

她看起来真的太蠢了。

姒儿怒看师门，“仙尊，我要回骆驼坪一趟，我要杀了葛妮。”

“你要如何杀她？”

“用灵火。”姒儿握拳，“她害我差点被火祭，我也要让她尝尝被火烤是什么滋味。”

师门摇摇头，闭眼道：“很可惜，你的想法太过天真，灵火并不能用来攻击人族。”

“什……什么意思？”姒儿摊开手掌，又唤出了一颗炽火球悬于掌心，“我感觉这灵火破坏力极强，还对付不了区区小人？”

“灵火虽强，能伤仙妖魔，却独独不能用来对付人族。”师门话锋一转，“正因人族是三界最弱的存在，他们被天界赋予了额外的保护，也就是说不管是仙妖魔，若使用仙术、妖术攻击人族，施术者自身会受到更重的反噬。”

“所以人界才可以安然于三界之中，不受侵扰。”

姒儿闻言，望了望手中的灵火，“怎么会这样……”

“所以说，向葛妮复仇不是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师门说这些，是希望姒儿理智面对这些问题。

毕竟，姒儿真正的敌人，是天界那些妄图染指她命运的家伙。

师门一改之前的急躁，决定循序渐进，换种方式去引导姒儿。

“可是我还是很生气。”姒儿满腔怒火，无法冷静。

师门沉声道:“如果这点仇恨就能让你失去理智，那今后若面对更大的问题时，你如何自处？”

姒儿熄了手中灵火，“我不懂仙尊的意思，我哪里错了？难道我不该生气吗？”

“你没有选对生气的对象。”师门又说，“而且你生气过后，也没有能进一步去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你错了。”

师门千年来的守候与等待，不是为了等来一个只会面对命运叫屈叫苦的无能少女，这根本与他一直的计划相违背。

“本座替你复仇，替你杀人是很简单的事情，可你若一直这样，像一个经不起任何触碰、一碰就碎的玉石，那你什么都做不成。”

师门的话姒儿还无法完全消化，她心里还是气不过，于是一拳打在旁边的树干上。

也就这时，低垂下来的树枝中忽然有一道影子冒出，猛地向她手臂咬来，姒儿还来不及反应，师门已经瞬移过来拽过她的腰，与姒儿换位的瞬间用骨笛朝那影子击去，影子躲过攻击，又窜回树上，不见了。

师门搂着姒儿的腰，姒儿仰着头，屏息，双目直直望他。

近距离贴近仙尊这张脸，姒儿心神恍惚，如此美色使她脑袋一片空白，几乎让她忘却了刚才经历的苦恼。

爵六恰逢这时路过，撞见二人亲昵搂腰，爵六极速地转过身去回避。

姒儿听见有旁人靠近，忙嗔道：“怎么？仙尊打算几时松手？”

师门似笑非笑，道：“上山后的这段时间，你好像胖了？”

说完，他松开手，将她放直。

姒儿身子僵了僵才站稳，面上不太自然。

竟然嘲笑她胖？好吧，她最近是吃得多了些，只因这山上是由钟叔掌勺，他做的饭确实好吃，连爹爹的厨艺都无法与之相比，这也是她对骆驼坪倍感思念后仍能坚持至今的原因之一。

姒儿顺了顺气，感觉腰部还留有师门刚才救她的力道，她红着脸说：“这么拙劣的把戏，恕不奉陪！”

姒儿逃也似地离开。

师门仿若无事，看了看树上，还未给姒儿讲清楚道理就被这样的插曲给打断了，于是，师门回过头吩咐：“爵六，这棵树上结了花妖，将它清理清理。”

爵六始终背对，他举起手中铲子：“是！仙尊。”

师门朝姒儿离开的方向寻去，这女孩一生气不走大路，反挑了小道走，师门走了一会，才远远看到人影。

只见姒儿仍在练着控火术，不得不说她的天赋确实非常适合修练这火系法术，师门明显感觉到她的身法比以往有所提升，脸上还狠劲十足。

姒儿听到师门靠近，说道：“仙尊，你的话我听进去了，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所有陷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姒儿对复仇表现出了热忱，师门嘴角上扬，“很好，你能这么想本座很欣慰。”

“但是，你的能力呢？你用什么来反击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

姒儿回眸：“仙尊，我决定了，我要变得更强，只有自身强大，才能防小人，少被害。”

这就对了，师门神情难得舒展，对她笑了，这才是师门希望从她口中听到的决心。

师门从未向她提及自己过往为她做过的一切，姒儿至今也对身负天命浑然不知。

因为师门认为还未到时候，现在告诉她只能起到加重她焦虑的作用，他不忍让姒儿知道那残酷的真相，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师门知道，若他最终无法战胜自己身上那道诅咒，那她就只能靠自己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拥有扭转自己命运的能力。

只有这样，她的命运才能不受掣肘和打扰。

“仙尊，今后每日完成药园的工作后，我都要练功，请务必教我更多的本领。”

“可以，今天也练了很久了，需要歇歇吗？”

“不，仙尊，我不累，我还能练。”姒儿双眼发亮，斗志昂扬，“我要让仙尊看到，一个自律到惊人的姒儿！”

这场修练直至日落西山，姒儿才累得瘫倒在师门身边，她喘着气，满脸是汗，她抬眼，又猝不及防地对上师门双眼。

“看我作甚？”姒儿问。

“有点不习惯。”师门轻声道，“认真、不拖拉的你，让本座觉得有点陌生。”

“……”姒儿坐了起来，有些不爽，“仙尊一天不损我就浑身不自在吗？”

师门笑。

“仙尊不是总想治我的懒吗？您做到了。”姒儿无奈道，“果然，仙尊想治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师门知道她爱抱怨的个性，“你以为上炽灵行宫，是享福来的？”

“得！我是来吃苦的！”姒儿这会倒是有自知之明。

师门心中为她叹了叹，后面还有吃不完的苦头呢，希望她求胜的劲头不要只是三天的热度。

“不过，除了吃苦，不得不说还有一些额外的收获。”姒儿心态转晴，笑着说。

师门低眸看她，等着她说下去。

姒儿笑道:“简而言之，收获就是遇见夏棠姐他们，还有仙尊您……”

师门皱眉，“为什么把本座放在后面？”

姒儿一愣，轻锤他的肩膀，“仙尊您幼不幼稚？连这个先后顺序也计较？”

师门沉默，冷眼瞧了瞧少女不经意的僭越之举。

少女却不以为意，另起话头:“仙尊，您又把夏棠姐支哪里去了？”

此时，在南柱墟界，夏棠数个飞步登高，身形矫捷地隐入石壁后面躲藏，她来到的地方本是常厄的地盘，只因最近这里常有陌生魔物出没，于是师门委派她前来调查动向。

这一打探大出夏棠意料，常厄的山头竟换了个灰暗阴邪的风格，新建的行宫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更接近魔族的喜好。

随后，夏棠看到一队魔族守卫巡逻经过。

夏棠气得咬牙，“常厄果然勾结了魔道，私放了魔族入境不说，还堂而皇之为其提供住所……”

这时，夏棠突然感觉耳后有风袭来，她猛地弯身躲过袭来的魔爪，可是她直起身子后，嘴巴又被另一手捂住了。

厉蒙对出不了声的夏棠笑道：“又见面了，夏棠。”

不等夏棠反抗，厉蒙顺势拉着她躲到一边，等巡逻守卫走远，厉蒙才松开了她。

夏棠狼狈地退了几步，厉蒙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只身前来，不怕有来无回？”

夏棠唤出了月牙锥：“那你就试试，刚刚只是我大意，想杀我？你还做不到。”

厉蒙抱臂，轻笑：“说什么呢？我怎么舍得杀你？倒是你，还是收起杀意吧，若被魔尊察觉，你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夏棠闻言一惊：“你是说……魔尊也在这里？”

“没错。”厉蒙并不隐瞒：“他可没忘记你这个魔界叛徒。”

夏棠有些心绪不宁，魔尊竟然也入驻了柱墟界，这样，柱墟界恐怕再无安生日子。

厉蒙轻蔑道：“怎么？开始担心自己的下场了？当初你叛出魔界，就该想到这样的后果。”

厉蒙走近夏棠身边，放慢语速轻佻地说：“若不想被魔尊拿来祭旗，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哦？洗耳恭听。”夏棠没好气道。

厉蒙在她耳边坏笑，“你知道我对你心仪已久，只要你重回魔道，跟了我，我会请求魔尊宽恕你背弃魔族的罪行，并重新接纳你。”

夏棠挥起月牙锥，厉蒙脚下生风向后退去，夏棠冷笑道：“你的建议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劝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你多纠缠我一次，我就多厌恶你一分。”

厉蒙不甘，怒问：“那仙人究竟给了你什么？使你这样死心塌地地追随。”

夏棠冷哼一声，道：“这就是我与你们最大的不同，我向善，且感恩。”

当年夏棠叛出魔界，既被魔界追踪，又被正道所不容，穷途末路之下是师门救了她，并为她指明了出路，如此大恩，夏棠早就下了决心誓死效忠师门。

“为什么？我口水都说干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接受我？”厉蒙表情和动作都很痛苦，“我听说你与那无头妖族也走得很近，难道你真的看上他了？”

夏棠有些意外，这家伙竟然还调查过爵六，看来他对自己确实耗费了一番心思，夏棠也不否认，故意气他：“没错，至少我与爵六有共同的追求。”

“他有什么好？”厉蒙哀嚎：“那家伙出身卑微，眼睛又小……”

夏棠摇摇手指：“爵六眼睛不小，只是脸盘大了些，才显得小。”

厉蒙吃瘪，半响才顺了顺气，疑惑道：“你这样说，他也不会高兴吧？”

“废话真多！”夏棠怒道，“换我问你，你们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当然是为了方便我看你，追求你啊！”厉蒙嘴上仍不正经。

夏棠可没有太多耐心，举起月牙锥戳着他鼻子问：“魔尊到这里来，究竟有何目的？”

厉蒙推开鼻尖利器，“魔尊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让魔族重夺三界话语权而努力。”

讲到魔尊，厉蒙语气带着崇拜，“夏棠，你是魔界难得的善战者，有着相当不错的身手，不应被埋没，如今魔尊有了全盘计划，魔族重振往日荣光是迟早的事，你不想为此大业出一份力吗？”

夏棠别过脸，“既出了泥潭，哪还有往回钻的道理。”

厉蒙：“我言尽于此，哪天你回心转意、觉得我所说有理了，我等着你回到我身边。”

“那你就慢慢等吧。”夏棠不为所动，顾自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