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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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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窗,带着寒意的春风拂过面庞。

峨眉月于天空高悬。

它浅浅弯起嘴角,仿佛一位包容的长者,安慰着心情不佳的少女。

以防万一备着的刀还是用上了……看来,温珝并不是自己和成德帝需要的合作对象。

江黎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她自诩聪明,没想到却在γ星系的任务中屡遭滑铁卢——合作伙伴没找到,敌人倒是多了不少,只怕日后会分身乏术。

偏殿隐隐约约传来玉簪惊慌的尖叫,江黎推测,她大概是看到了温珝的伤口。

“嘁。”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黑暗中的庭院:自己那时虽然在气头上,但下手好歹有分寸——要不是看在老国师的份上,她早就让温珝自生自灭去了。

啪的一声,窗严丝合缝地关上,把一切都屏蔽在外。

又不会死,有什么好激动的?

*

“公……公子,你来了。”

鲜血濡湿了纯白的面料,触目惊心的红几乎占据了整条左臂。尽管吓得双腿发软,玉簪还是走上前,慌慌张张扶他坐下。

她焦急地往温珝身后张望,却久久不见江黎的身影。

“公主没同你一起来么?”她问。

“没有。”温珝摇头,随后沉默不语。

自己惹她生气了,显而易见。

没安排人把他轰出去,已经算是留了几分薄面。

看到他的表情,玉簪的心里也猜出个大概,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这人看起来规规矩矩,才过去几个时辰,就敢坏了公主的好心情……

真是徒有其表的花瓶,也不知哪点入了贵人的眼。

虽然想让这讨人嫌的家伙吃点苦头,但既然招来了太医,想必公主还是希望治好他的。

“陈太医,他的伤可是要紧?”

压下心中的不满,玉簪笑意盈盈地看向太医,皙白的指尖指向少年的伤口。

毓秀宫怎会有男子出现!

陈太医汗如雨下,感到自己撞破了皇室秘辛,支支吾吾着不敢抬头。

“这位是陛下安排在公主身边的伴读,太医不必紧张,也不必多想。照常看病便是。”玉簪打心底里认为他配不上自家公主,便随口胡扯了一个身份。

简短的解释后,陈太医放下心来。

用帕子拭干额上的汗珠,他洗净了手,准备给对方包扎伤口。

“小公子这伤是怎么来的?”大概是想让对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随口抛了个话题。

温珝轻咳一声,语气飘忽:“也不是什么大事——前几天的伤没恢复好,方才沾了水,便又裂开了。”

瞥到少年不自在的表情和对他怒目而视的宫女,太医暗道一声糟糕:大概是这毛头小子惹怒了公主,被对方划了一道……只是在自己面前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他冲温珝笑了笑,随后一言不发地开始包扎,假装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尴尬。

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干净左臂上的血污,长条状的伤口便显露出来——不到三寸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怖。

两人离得近,因此,他能够观察得十分清楚:

伤口很新鲜,明显不是在自己来毓秀宫前被划破的……到这里后,公主除了询问自己药瓶一事,便是交代自己要治好这位公子——

但那个时候,对方的身上,绝对没有新添这道伤口!

所以,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还没等他思考出答案,便已包扎完毕。

“太医,这儿有干净的毛巾,可要擦擦?”

宫女的声音响起,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大汗淋漓。

为了不被两人看出异样,他打了个哈哈,接过毛巾:“有劳玉簪姑娘了。”

“小公子的伤势不算严重。新添的伤口虽然看着可怖,但都是些皮外伤,止血后按时擦药即可……只要好生养着,不出旬日便能痊愈。”

接过太医递来的药,玉簪屈膝行礼:“如此一来,便能放心了。”

“哦,对了……深夜过来一趟,实在是有劳太医。”按照毓秀宫的惯例,玉簪给陈太医塞了几片金叶子,“这是公主的一点心意,您收下吧。”

“公主实在是太客气。”太医双手接过,忙不迭谢恩。

玉簪微微颔首,指向远处的瓷瓶——若是仔细听,不难发现她的咬牙切齿:“是否要回太医院?按公主的意思,玉簪得把这瓶东西替您拿过去。”

看到那瓷瓶,她便来气:这家伙无缘无故惹得公主发火,活该挨了一刀。可公主还是太过心软,竟不惜扯谎让太医过来,为的只是评判药粉的优劣……

就因为它药性太强,自己又得呆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太医为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包扎——实在可恨!

而她不知道的是,另一头的太医,也同样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少女意味深长的话语回响在耳边——

“本宫这里,有位‘特殊’的病人要请您出手一治。”

特殊……么?

难道是身份特殊、难以启齿?

不,不对。就算是放在前朝,公主养面首之事也不足为奇。更何况对方被砍上这一刀的原因实在是扑朔迷离,两人未必是那种关系……

一定是自己漏了什么。

思绪千回百转,他笑着冲玉簪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公主交代过在下,需要为公子好好检查一番。”

“陈太医果然是位心细之人,那玉簪便不打扰了。”

她嘴上说着夸赞的话,却怒火中烧: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还是眼不见为净为好!

她口是心非的模样过于明显,陈太医默默扭过头,与一脸无措的少年面面相觑。

忽地,他脑海中灵光一现——

她刚刚,提到了药瓶!

如果自己的推断没有错,公主应该是在得知药粉的异常后刺伤了眼前的少年。所以,药瓶的主人,应当就是他!

但既然已经确定对方存了害她的心思,为何还要求自己出手医治呢?

“果然漏了一处。”太医看向少女,做出为难的样子,“只不过,这伤口恐怕需要脱下袍子才能包扎,姑娘,要不……稍稍回避一下?”

玉簪脸色微红,道了声失陪,退至门口。

“公子身上,可有什么陈年旧伤?”尽管殿内没有外人,他依旧压低了声音,“那瓶东西……”

“我没想过要害她!”温珝急切又小声地打断了对方,面颊通红。

“公主若是不信你,早就遣人送下官回太医院了。”他不打算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旧伤久久不愈,未能及时上药只是原因之一……最坏的情况,便是身体机能出了问题。不管怎样,下官会替公子瞒着的。”

似乎在估量对方的可信度,良久的无语对视后,温珝才败下阵来,松了口。

“难怪,难怪……”

诊断完毕,他连连叹息,示意少年把衣裳整理好。

“怎么了?”

“你中毒已久,若是发现得不及时,恐怕……”抬起诊脉的双指,太医的眸光里闪动着不忍,“一直没有察觉到么?”

少年沉默不语,无言的悲伤在他身上蔓延。

“罢了,多说无益。”太医开好方子,塞到他手里,“明日找个时间、避开人,把它交给公主——接下来的事,她自会安排。”

公主?她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了?

是在什么时候?

温珝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腕——刚把完脉,苍白的皮肤还泛着红,和之前被公主抢夺瓷瓶后一模一样。

“咳咳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咳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见对方起身就要让玉簪回来,温珝连忙叫住他,问出心底的疑惑:“陈太医,所以这道伤口……”

“自然是公主有意为之,好让下官把医案糊弄过去。”他回首,语气冷静,“今日之事,只需你知我知。往后休要再提。”

“是……在下明白了。”

温珝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秋风中枝头的最后一片黄叶:太天真了,原来国师自始至终就没想放过自己。而对自己堪称有救命之恩的公主……他却已经无颜面对。

阖上眼睛,晶莹剔透的泪无声落下。

真是讽刺。

“哟,这小公子又是怎么了?”玉簪的声音由远及近,应该是才被喊回来。

见温珝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她语调上扬,带着些讽刺的意味,“包扎而已,就疼得掉眼泪呐?真是金贵。”

太医自知这位宫女对少年颇有成见,便为他解释了几句:“药渗进伤口自然会疼,只不过小公子身子骨弱,难免有些受不住。”

“原来如此。”

玉簪悻悻地闭了嘴,心里却不以为然:涂个膏药便要流泪,真是没半点男子汉气概——可惜公主不在,否则,便能看穿他的真面目了。

这种人,哪里值得她关心?

*

一室沉寂,只留红烛摇曳,为清冷的大殿凭添了几分生气。

“吱呀——”

门轴轻转,风送来不同寻常的声音,是有人从偏殿出来了。

随着清脆的击掌声,身着黑衣的男子如暗夜的幽灵,无声地落到江黎身后。

他单漆跪地,骨节分明的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公主。”

“嗯。”江黎转过身,背着月光,让人看不清神情。

这是在遇刺后,成德帝特意给自己安排的暗卫。

从今往后,都将听令于她。

“跟上他们。”江黎冷静地下达命令,“回太医院的路上,若有人疑似行刺——杀。”

ps:由于男主拖着不肯沐浴,而玉簪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下意识以为在自己去太医院请人之前,两人就已经发生了争执。

再加上她没有近距离观察,判断不出划伤的时间,所以相当于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女主趁机打了一个时间差。

第12章 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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