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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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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初晴,青石板路泛着微光,黛瓦粉墙的老宅院又上了层水墨,这里是兰岱廓然独居的古村落。

此地几度深受东部出游人群喜爱,现已在人潮更迭中阒然落寞,由于与省内其他地区方言不互通且发展还算均衡,是个不错的隐匿所。

闲置到几近废弃的旧屋内,应有初站在窗边,蹙眉回望,“既然是这样,打架之前为什么不事先商量一下。”

虽然事出有因,但暴力事件加上孝道枷锁,这则事件的社会影响就注定是负面的。

网上已经掀起一波又一波骂战,罗桑却坐在窗边木椅上喝茶,显示出一种置身事外的冷嘲,“我就没听说过冲动打架还提前知会一声的,而且当时看到我母亲就怒气上头了,想不到除了我暴打罗坤以外的方式来转移焦点。”

这就是他在等的转机,在大众关注点最高的时刻,给出致命一击。

从结果来看,这确实是看似莽撞也最速效的两全法。舆论并非一边倒,因为罗真发布了罗桑事先给她证据材料,经年累月,要想留下罗坤家暴的证明并不是什么难事。

随后,罗真还转发了某匿名论坛上传了罗坤承认家暴意图的视频,和直播事件里暴露的嘴脸如出一辙。

有初也知道不能商量是两个人的事,“我本来想先听听兰姨的想法,但是我和兰姨已经失去联系两个月了,况且她的状况时好时坏。”说罢,她瞧了一眼里屋,压低了嗓音,“那天你也看到了,她必须得换个环境生活。”

两人对视,都想到父子暴动那天缩在角落捂嘴咬舌的人,不管在她眼中内心强大如救世主,还是在罗桑心中隐忍坚韧的母亲,兰岱都在那个瞬间变得娇小。

不管怎样,应有初算是真正做到所有决定以兰岱为先。

他倒坐在椅背上,筋疲力竭地捂脸,有种尘埃落定的虚脱,“行吧,我搞砸了。”

作为当事人,他对这天的到来,等待已久。所有可能的情景已经在脑海复盘无数次,不过看到母亲的那刻,所有设想都溃散。

“到头来,我们所有人都在按自己的想法理解别人。”她再度看了眼里屋,随后对他说道,“不管出发点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

总是沉默但精力充沛的人此刻充满疲惫,因为他发现一个自己不想承认的事实,“然后,再按照自己的方式解决,以爱之名。”

午后气温持续攀升,呼吸间,空气成了一股让人窒闷的热潮。

她隔着茶桌坐到他对面,“独行者都有自己的行事之道。所以说,不是人不对,是时机不对。”

就像开窗通风,对梅雨天来说几乎是无效操作,必须等到太阳出来,才能真正远离潮湿。

“不见得。”他放下手掌,露出木然的脸,“或许,我就是这样的人。”

深邃的棕眸越来越幽深,周身侵蚀的潮湿跟着有种莫名的无所遁形之感,有初呐呐道,“什么意思。”

“我很抗拒成为罗坤那样的人,可现在不是成了他?。”罗桑向她剖析自己的阴暗面,嘲讽地勾起嘴角,“这就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有初想到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她紧抿嘴角,久久不言。不仅他这样,她自己也是如此。物极必反,越是盯着心底晦暗的角落,越容易被其深渊吞噬。

两人各怀心事,任由荒唐与沉默将空间填满。

罗桑所有教育方式都以克制、温和为主,因为母亲自小担心他被父亲暴力沟通方式影响。

遗憾的是,凡事过犹不及。

十几年承受的暴力成了一颗种子,尽管他抗拒承认,但它就在心里的某个角落蛰伏,一旦旧景重现,就会长出无数的藤蔓,损人害己。

微弱的声音打破略微沉重的静默,“对不起罗桑,不要责怪自己,都是妈妈不好,都是我……”兰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脸色苍白,说着说着就逐渐眼圈发红,慌不择言。

两人快步走过去一左一右扶着她,罗桑在她后背轻拍,顺了顺“慢慢来,慢慢说。”

有初握着她的手,一片冰凉,“兰姨,睡好了吗?”

“嗯,辛苦你,连夜陪着过来。”兰岱知道她的难处,无比自责。

“应该的。兰姨,这是我的选择。”她盯着那双虚弱的眼睛,认真解释,“我早晚要过来,不用自责。”

兰岱直播的时候惊恐发作,申自清和王峰见事态不对及时送往医院,医生告知长期家暴的PTSD很难治愈,只能远离施暴来源更换居住环境。

当然,他们只做简单报道。不过,罗真不想就这么含糊过去,专门发布了长文进行道歉和解释,但到底两派同属一个媒体矩阵,网友提出“一鱼两吃”的质疑,对XX媒体的春秋笔法恶评如潮。

【到头来,就属我们网友不懂事了。】

【罗坤打人的视频为什么和谐掉?】

【楼上,我也看了,好狰狞。】

【早说了,这就是场罗生门。】

【都是生意,不要给眼神!】

……

闹剧从混乱的现实,演变成被拼接的短视频,在网络潮涨潮落,其他事件掀起热度将其覆盖,最终无人问津。

当然,罗坤的揭发之旅依旧正在进行中,不过,由于这场盛大网络关注,兰岱的离婚诉讼的胜率大很多。

有初指挥罗桑到房梁某处拿到一个木匣子,示意他交给兰岱,“这间屋子闲置多年,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记得,避避风头还是可以的。”

罗桑摇晃着木匣子,“好像古时候。”从大门进来也是有初不知从那儿摸出一把钥匙。

兰岱还是放不下心:“这怎么可以……”

匣子打开,又是一串钥匙,有初跟他们逐个交代钥匙对应的房间位置,怕他们记不住还专门那笔记录下来。

钢笔在指尖写出了毛笔字的效果,她直起身冷笑,“他们不敢来。”

罗桑对她的事情一知半解,但当事人讳莫如深,他就不多越界,“真的没问题么。”

她开起了玩笑,“当我报恩,我刚去秦安县的时候也得感谢你。”

“那先这样。”兰岱看了眼时间,“你什么时候回去?坐车去高铁站还要时间,不要耽搁了。”只要不涉及私事,她又回归理性,还及时审时度势,做出最佳判断。

学测之后不久就是期末考,有初只请了一天假,“今天的高铁票抢光了,只有特快,待会儿就动身。”

兰岱自己早年坐过24小时以上的绿皮火车,但她看不了小孩子这么舟车劳顿,“特快是多久?我们来的时候高铁都八个多小时了。”

有初倒是说得轻松,“一晚上,醒来就到了,说不定还可以赶上早上的课。”

“我送你。”罗桑摇晃手机,“哪列班次?现在订票。”

兰岱立马说道:“我也去,多订一张票。”

“别别,这来来回回多费劲。”有初忙阻止,“有罗桑送我就行了。”

罗桑并不想她再回去,“妈,你送到车站就行,只要上了火车,就不用担心了。”

兰岱还不放心,嘴里不住地念叨:“两个未成年小朋友。”

有初抱住她,“这条路我走过,你忘啦。”还是兰岱领路。

算起来,这是第三遍了,每次心境都不一样。

兰岱:“这怎么行……”

“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接下来罗桑转学问题还是大事呢,您在心里盘算一下吧。”有初抱着她,拍拍她纤细的后背,“不过不用太担心,好生源在哪儿都是香饽饽,而且两地教材版本一样。”

“我查了线路,算下堵车时间,我们现在就得走了。”罗桑再度拿起证件袋,向外走到门口等着。

“这个拿着,车上想吃啥再买,别饿肚子。”兰岱提起桌上的塑料袋,装的都是来时路上买的食物。

“嗯好。”有初接过东西,被他这潇洒姿态整懵了,快步跟上,“那我回去了,您保重。”

“慢点慢点……”

应有初迎着风越过儿时攀爬的高门槛,露出雨过天晴的笑容,“走吧。”

罗桑挑眉,“很少见你这么开心。”这么明快的神情,自认识以来没见过。

“回家当然开心啦。”是的,回去,秦安县才是她的家

高楼绿树在车窗视野里后移,再度启程,这才是她的归路。

江南烟雨也就适合远观,置身其中只觉得要被阴湿的气候憋出郁气。

罗桑眼神不离窗外,欣赏着与西北苍茫风貌相反的景观。“上车以后嘴一直咧着,看来你真不喜欢这儿啊。”

她耸肩,不明所以,“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他伸手在细腻的眉心停住,企图抚平一丝褶皱,“这里。”

“嗯?”有初下意识后仰。

她不喜欢“突然”的行为,对造成失序的一切都厌恶至极。

这点罗桑当然知道,指尖只隔着空气轻轻一划,蜻蜓点水的动作非常克制。

她了然地挑眉,很快承认,“到处湿漉漉的感觉,相比之下确实没那么喜欢。”夸张点,呆久了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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