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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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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杀人越货!

冬日的树林里,天色渐暗,寒风呼啸。

宋羽涅带着白鹿竹在树梢上穿梭。

足尖一点,树上的存雪成团落下。

他们俩人已经逃了很久,但追在他俩身后的黑衣人依旧紧紧咬着。

宋羽涅稍稍放松就有被追上的风险,他的呼吸越来越沉,不会武功但修得一手好医术的白鹿竹一手捏在他脉门上。

这一探,她清楚知道宋羽涅的体力所剩无几。

“还有几人?”白鹿竹问。

宋羽涅在一粗壮树枝上抱着白鹿竹稍做停留,侧耳去听寒风中雪落的声音。

他道:“三个。”

此话一出,白鹿竹和宋羽涅对视一眼重重呼出一口白气,甩开大部队只应对三人他们还是有胜算的。

白鹿竹舌头卷起,吹出韵律古怪的气音,一只白色小蛇不情不愿从她棉服里扭出来。

这是白鹿竹对本命蛊,白玉蛇。

刚一接触寒风,它打了一个冷颤,扭头就想回去。

蛇在冬天是要冬眠的。

白鹿竹秀雅的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面无表情的晃了一下手上的手链,小蛇被逼无奈的爬上树枝静静蛰伏。

等白鹿竹做好这一切,宋羽涅拔了剑,飞身到另一颗树上藏匿。

降落时故意跺断一根粗支,树枝折断,厚雪落地的声音在只有北风呼啸的树林里非常明显。

不一会儿就有寒光从宋羽涅所在地方飞逝而去。

那到寒光是一直追杀他俩的黑衣人手上的武器,一对弯刃。

弯刃一出,黑衣人必到。

白鹿竹屏息站在树杈上与黑夜融为一体。

弯刃砍到宋羽涅所在树杈,惊起落雪,从声音判断他已经逃离。

弯刃入木三分。

下一瞬,白鹿竹感觉到有人再次落到树上,是刚才把武器甩到树上打算击杀宋羽涅的黑衣人。

白鹿竹眼睛一眯,手指轻动,盘踞等待在一侧的小蛇瞬间暴起,直直咬上那人的脸。

黑衣人反应很快,小蛇的尖牙只划破他一点皮就被甩开。

小蛇的毒见血封喉,就算一点也够用。

不出两息,黑衣人从树上倒下来。

白鹿竹吐出半口气,还有两个人,没到全然放松的时候。

刷!

一根带着链子的飞镖直冲白鹿竹门面。

速度快到不会武功的白鹿竹根本来不及反应。

“铛!”

刚才离开的宋羽涅正赶上,拔剑将飞镖阻挡。

第二个黑衣人,他蹲在另一树杈上跟白鹿竹和宋羽涅对峙。

声音暗沉:“交出藏宝图。”

白鹿竹和宋羽涅不回话,是明显的拒绝。

藏宝图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白鹿竹猜测她母亲的死八成与这藏宝图脱不了干系。

她大老远走这么一遭,就是为了查明她母亲死亡真相,断然不能将到手的线索交出去。

那人也不废话,直接对俩人展开攻击。

宋羽涅拔剑顶上,白鹿竹趁乱往他手里塞了根随手掰断还刺手的树杈。

上面抹了小蛇的血。

强者的对决,往往瞬息万变。

宋羽涅将树杈子撇了出去。

习武之人眼神好,就算漆黑黑衣人也能看清飞来的是树杈子,他不屑用两指一夹挡住攻击。

嗤笑一声:“这算什么暗器。”

随手把树杈子插进雪里,欺身而上,跟宋羽涅硬碰硬。

突然他动作一僵直直掉了下去。

他手上扎进了带有小蛇血液的木刺。

还剩最后一人。

宋羽涅道:“先下手为强。”

白鹿竹赞同他的话,给了他一枚银针,同样也是萃过毒的。

宋羽涅飞上树梢,不携带白鹿竹他的轻功可做到悄无声息。

剩下的就是静静等待。

不知道是这个人太菜,还是中途迷路迟迟没有过来。

就在白鹿竹在树杈上腿都要蹲麻了的时候他才姗姗来迟。

宋羽涅率先发难,手上银针划破空气。

那人也是有真本事在身上,弯刀向上,银针打在刀面上。

宋羽涅抓住他这片刻停顿从树上直冲而下。

黑衣人不打算跟宋羽涅硬碰硬,只管防御,看上去在找什么。

白鹿竹心里有了猜测,脚下动作一变,雪碴从树上掉落。

果不其然,黑衣人是在找她,击退宋羽涅就冲白鹿竹这边来。

伸手就要抓从始至终都表现的不会一点武功白鹿竹对衣领。

一上手突然手上一疼,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

是早就藏回白鹿竹棉衣小蛇的尖牙。

他见血是最多,死的最快,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伤口就坠到地面砸出一个雪坑。

至此,白鹿竹的心完全放下,不过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还得赶快离开。

白鹿竹带着宋羽涅重新绕回他们被追杀的起点,偷出他们的马车,大摇大摆离开。

那些人根本没想到这俩人还有胆子刚逃生就摸回来,因此一个守卫也没有。

彻底离开刚才那座城这断追杀才算彻底结束,白鹿竹掀开车帘对驾车的宋羽涅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认真对宋羽涅道:“幸亏有你同行,不然我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外形出尘的宋羽涅得了白鹿竹真心实意的夸赞不禁偏头一笑,耳尖泛红,嘿嘿一笑。

瞬间冲淡他身上谪仙的气质露出点憨气。

他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三个月前,他研学路过白鹿竹居住地云县,被卷入一场杀人案污蔑为凶手,是白鹿竹帮他洗脱冤屈,为了报恩他决定与白鹿竹一同北上京城。

三个月前,云县。

街上商贩间叫卖络绎不绝,白鹿竹背着药箱打算买上些布做些棉衣,为北上京城做准备。

她听衙门里年轻时走南闯北的相爷说,京城的冬天能冻死个人。

白鹿竹算了一下,按照她的计划,她走到京城正好入冬。

刚看好一块布准备拿起细看,身后突然传来叫喊声。

“白大夫!白大夫!”

伸出的手收回,白鹿竹闻声转头。

衙门新来的捕快跑得气喘吁吁。

看白鹿竹的眼神好似看待救世主,一幅大事不好的样子,但又藏着兴奋。

这表情这些年白鹿竹看的多了,新捕快第一次见凶杀案往往就是这幅样子。

不用问她都知道要来活了。

云县靠近苗疆,白鹿竹是当地有名的苗医,同时还是衙门的御用仵作。

她刚开始独立接活的时候人家看她这张秀雅软绵的脸根本不信她,但她实力过硬许多别人治不了的病到她手里总会药到病除。

验尸也是一样,别人验不出的问题她都能验出来,一来二去她在云县有了不小名头也成了衙门的御用仵作。

有官家做保这才没人明面上轻视她。

果然,新捕快张口就是:“白大夫,大事不好,孙记屠夫孙立被一个外乡人杀了!”

“啊!”

周围路人和离得近的小商贩听了顿时一片哗然。

“……”

云县衙门,刚走不到半刻钟的白鹿竹又背着她的药箱回来,身后还坠在一群凑热闹吃瓜的群众。

对此白鹿竹非常无奈,穿着官服威严坐在高堂的县令见状瞪了一眼跟在白鹿竹身后的新捕快。

看样子事后一顿责罚少不了。

新捕快自知闯祸,狗狗祟祟缩在一众捕快后面,挨了捕头闷声一锤,痛但是不敢反抗。

群众熙熙攘攘被拦在外面,县令连敲三下惊堂木才让围观人勉强安静下来。

在此期间白鹿竹悄然观察大堂中的情况。

大堂中的人明显分成两拨,一拨是非常眼熟的孙记屠夫一家。

躺在木板上被白布盖得严实的苦主屠夫孙立,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到眼中开闸口中流涎的孙母,有豆腐西施之称的妻子,还有四岁的女儿。

另一边站着的就是新捕快口中说的杀人凶手外乡人。

但从外貌这个外乡人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凶手。

他长身玉立,面容清冷,后身负剑看上去像是一个出世闯荡江湖的侠客。

可他左手一只烧鸡右手一坛老酒,硬是破坏了出尘气质,多了些香火气。

孙母趴在孙立尸体上哭了一会儿,面带仇恨抽噎着大声叱责:“大老爷!就是他,他就是凶手!我儿喉咙上的剑伤就是他刺的!您可要我我们做主啊……”

被指责的男人精明的眼睛听到指责不可置信瞪大,就在白鹿竹以为这人会说出一串辩解词时,他嗫嚅着吐出三个字。

“不是我……”

有且只有三个字。

在此等环境下,这三字不易于水入油锅,尤其是刚经历丧子丧父丧夫的孙家女眷,孙母当即踉跄从地上爬起,要去捶打他。

立在大堂两侧捕快们赶紧拦住她,维护大堂秩序。

县令皱着眉又敲了一下惊堂木。

处于对权势的敬畏和恐惧,孙家人虽然愤怒痛苦,但还是勉强安静下来。

县令道:“堂下何人快报上姓名。”

孙家人只管围着孙立的尸体抽泣,背着剑的男人总算舍得把手上得到东西暂时放在地上,冲县令行礼。

“在下宋羽涅,字怀远,京城人,来此是为……是为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惩奸除恶,这是我的文牒。”

京城,白鹿竹眸光微动,多看了他两眼。

站在下首的相爷,下梯拿走宋羽涅手上的东西,呈给县令。

县令看过后证实他说的确实没错。

县令又问:“孙家人指控你忘恩负义杀死孙立你怎么解释?”

宋羽涅不卑不亢:“此言差矣,我与孙屠夫相识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山里,我途径那里正巧与打猎回来的孙屠夫相遇。

“他对我身后的剑十分感兴趣,说他年轻时也有闯荡江湖的想法,路途漫漫我们相谈甚欢,他便邀请我到他家做客。”

县令:“你去了?”

宋羽涅:“是。”

县令:“你手上的烧鸡和酒是什么时候买的?”

宋羽涅:“孙屠夫为人豪爽邀请我留宿他家并用他打的两只兔子为晚饭,在下自觉白吃白喝不好所以请辞到县里的熟食店和酒庄买了烧鸡和酒。”

“离开前孙夫人也在家,她可以为我作证,在下离开时孙屠夫还健在……”

一直低着头的孙夫人听到这儿猛然抬头:“是,但后来我就到后院摘菜,打算给你们做下酒菜,谁知我一回来就看你仓促提着东西往外跑。”

“再然后,再然后,我一进门……”

“若不是婆母及时出现堵住门……现在你早不知道逃到那里去了。”

孙夫人苍白着脸失声痛哭。

美人垂泪惹人怜爱,围观的人听了孙夫人的指控议论声大了,大多是对着宋羽涅指指点点。

多是叱责他,衣冠禽兽。

白鹿竹海听到有人揣测宋羽涅八成是看上孙夫人的美貌所以才杀死孙屠夫想要把她占为己有。

孙夫人虽然生过一个孩子,但依旧肤若凝脂身材匀称,又正因生养过一些地方格外丰腴。

白鹿竹外出看诊时听过不少男人对孙夫人的身材意淫,一见他们副喝了酒面带坨红的恶心样子,她就想给他们一针彻底断了支持他们恶臭想法的能力。

县令问宋羽涅:“确有此事?”

宋羽涅:“是,但在下回去的时候孙屠夫已经身亡,在下也不是逃跑而是想来报官。”

“你胡说!就是你杀的我儿!不然他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孙老太扶着胸口,面上浮现不正常红晕,这段泣血指责好似废了她全身力气。

了解完基本情况县令又敲了一下惊堂木。

白鹿竹接收到县令视线,上前一步冲县令行礼后从药箱底部拿出一整套验尸器具。

戴特质手套前她先拿了一块宽大布条将所有散落头发包起,发尾铃铛在她动作下发出清脆声音。

等白鹿竹带上手套准备一切准备好后,相爷拿了纸笔站到白鹿竹身边,眼里有活的捕快上前将孙家女眷带到一旁。

宋羽涅没用捕快驱赶,自发站到一旁。

白鹿竹蹲在孙立停尸的木板前,缓缓先开白布。

先露出的是孙立的头部,只一眼她就看出不对。

孙立波口鼻皆有深色血迹,口唇发紫。

白鹿竹语气冷静提醒拿着纸笔的相爷:“苦主孙立口鼻腔出血,深色,触摸粘稠,口唇发紫。”

此话一出离得近的围观人议论声再次叠起,“发紫,该不会是中毒吧……”

“难不成不是外乡人杀的?”

白鹿竹又往下掀白布,孙立整个脖颈暴露在外。

正中处,半指宽贯穿整个喉咙的猩红伤口外翻,四周全是血液。

白鹿竹:“脖颈半指贯穿伤,伤口整齐切面外翻,血液呈现暗红色,没有凝集,孙老太你回家发现令郎尸体时身边有飞溅的血液吗?”

孙老太犹疑一下道:“没有,我儿的血流了一地,整整一滩……”

白鹿竹点头表示知道,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罐清水冲洗手套上的血,只一下手套恢复干净,然后她侧头对相爷说:“血液成股无飞溅,无凝集,易冲洗,初步判断脖颈伤口是由死后造成的。”

验尸验到这里孙家人对宋羽涅的指控已经可以推翻,孙屠夫的致命伤不是脖子上的“剑伤”。

孙老太不信,用他哭到沙哑的嗓子叫喊着白鹿竹是庸医,根本不会验尸,“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你说我儿不是他用剑刺死的,那他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在孙夫人的咒骂下,白鹿竹依旧淡定,她招呼站在一旁的捕快过来帮他扶起尸体。

扒开孙屠夫后脖颈的头发,又大又圆的眼睛眯起,精细探查。

终于她在破损撕裂的伤口周围看到不同寻常的东西。

白鹿竹用镊子捏起给相爷和捕快看。

“伤口处有杂物,竹子碎片,脖颈处伤口判断为死后遭外力削剑竹片刺入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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