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惜笑而不语。

武丰讨厌他这种一切尽在把握的笑容，只是这次他要失算，武丰突然拉起秦月朝一旁挪动，边走还边朝张惜诡异地笑着。

“你干嘛啊！”秦月对着突然的挪动大吃一惊。

“姑娘，别着急，一会儿让你见个好玩的东西。”武丰虽在同秦月说，但却看向张惜。

张惜不知武丰又有什么新花样，他看向窗外，黑夜已然被扒开个缝隙，就快要过去了。

武丰停在一面墙面前，突然换了个手拿剑，也让秦月换了一个方向：“今日能同阁下相识，武丰感到很荣幸，虽不知阁下身份，想必阁下观察这个库房很久，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个库房构造独特。”

张惜神色一凛，他怀疑过这个库房，甚至观察到墙的宽度要比寻常厚些，而他尝试了所有可能的机关设计方式都没有发现入口，随即认定它就是一面墙。

武丰抬起一只手，在上面有规则的敲几下，然后又敲几下，几次敲击声有规律却极难想到规律为何。

不好的预感在张惜心中浮现。这个墙另有玄机，而这些规则不一的敲击声就是打开开关的钥匙。

果然，墙上一小门打开，露出一条白线。张惜瞪大双眼，他再一次懊悔，他光顾查看账本内容，忽略这面墙，比起账本，这面墙才是可怕之处。

武丰见张惜惊诧的表情，有些得意。既然已经打开装有秘密的盖子，就多说些，省得让其做个不明不白的鬼：“在夏国绸缪多年，用这药铺隐秘身份，而这药铺中最重要就是这几间库房。这些账本所记之事能断送不少夏国政客的前程，也是这些年成果。”

张惜心中有些惊诧，他调查军中贪墨中追踪到此药铺，却没想到误打误撞找到夏国谍报头子武丰。

夏国也有他的谍报系统，只不过同锦衣卫各管一边，只是同样搞谍报，有些消息也有所耳闻，比如沁国武丰将军，据他所知，军队暗探至今还没有一个准确画像，而他刚才也不过连蒙带猜试探：“武丰将军可以用这些账本换一命。”

武丰目光闪烁，已然有些亮光从被遮盖的窗外透进来，微微嗤笑：“我手上夏国将士的血数不胜数，多少人想让我死，而这些账本会让我死地更快吧。”

武丰随即用一只手握住那根粗线，满脸笑意看向张惜，那笑容有些凄凉，还有些宿命感：“从开始做这行就在想死时为何样，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虽不知阁下姓名，但能一起死也是种缘分。”

秦月呼吸急促，她不想死啊，无助地看向张惜，此时张惜也慌乱一团，秦月暗想完了，张惜也没办法。

张惜自认为对事情的发展总是有所控制，只是这件事情发展地过于迅速，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张惜一边留意着武丰那只手，一边快速思考，如果他没猜错，这一堵墙应该全是火药，那根引线只要引爆，这家药铺就会化为灰烬，所有犯罪记录都会消失。

如武丰所言，这些账本的力量能颠覆夏国，不能这样轻易毁掉。

张惜还想劝说武丰，只是为时已晚，秦月被突然推向张惜身上，随即一声爆炸，火光冲天，天亮如白昼。

左卫军中之人自然也看到，甚至启动作战戒备。

直到侦查兵报告只是一家药铺被炸，才解除战备。

炸药为管制物品，一家药铺被炸肯定需要查炸药来源，只是这是父母官的指责，齐鹏不便插手，可因北祈镇也是战略要地，沁国不久前突袭的原因还不明朗，齐鹏不想放过一切可能，交代副手：“找人看着这案子的进度，同时联系方掌柜，打听日后药材能否继续供应。”

原以为只是简单的药铺着火爆炸，但当齐鹏听到方记所有人包括掌柜都葬身火海后，沉默许久。

副将见惯齐将军运筹帷幄模样，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副无措样子，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否还要继续留意这个案子。”

齐鹏摆摆手：“算了，把人撤回来，看最后调查结果吧。”

副将继续问道：“秦姑娘好像也去了，那我把人也撤回来。”

齐鹏闪过一丝疑惑秦姑娘是谁，随后想到那个牢房中那个倔强惜命女子，最终还是没守住性命。

见惯生死的齐鹏蹦出一个想法，若当日没用她当诱饵，是不是能保住她一命：“将人撤回来，北祈镇局势也稳定，等军令下来，就回边境。”

副将走后，齐鹏来到窗前，此处望去，看能看到不远处浓烟。这场火将一切痕迹烧掉，倒是省了齐鹏不少心。

唯一可惜的就是方掌柜，合作多年，彼此熟悉，还有些银两未结清，这次也不用再结，倒能剩下一笔银子。

可再寻找一个有丰富药材源的人还真不容易。

“咳咳，呛死，张惜，咱们朝回走吧，阴森森太恐怖。”秦月跟着张惜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回去告诉县衙咱们两个是幸存者，然后把咱们从到尾查一遍吗？”张惜还是那副贱嗖嗖的语调。

“那歇会儿吧，折腾一晚上，不累吗，这机关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明白的。”秦月走不动，她直接坐地上。

张惜也停下，靠在旁边的墙壁上闭目养神，他要想想这凌乱的一切。

两人满脸狼狈，衣服也有几处破烂，像刚经历一场浩劫。秦月脸上像被糊了一层东西，黏腻异常，但她不敢摸，因为她的手更脏。

刚刚发生的事情对秦月来说就像幻觉，细思极恐，他们两个人的命毫不夸张地说是从阎王手里夺回来的。

武丰将她推走后，空了一会儿才拉响引信。张惜拉着秦月用这个空隙逃出库房，此时才发现药铺前厅与后院莫名也爆炸，此时天才微微亮，许多人还在梦乡中。

两人无暇顾忌前方睡梦中的人，因为他们周边莫名其妙就会炸响。两人在爆炸中穿梭，不知武丰到底在这个药铺放了多少火药，甚至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立即身亡。

两人循着火势小的地方走，不自觉地来到祭堂前。

秦月还记得上次来此地情景，有些抵触：“咱们从上次的后门走吧，这个祭堂有些恐怖。”

“那个门被封死成一面墙，又加高，从那走不了。”他靠轻功可能出去，但拉上秦月就不太能。

前方大火将路覆盖，此处也是绝境，若不能找到出路，他们二人还是会死。

张惜断了秦月最后一点儿念想，秦月沮丧地在一旁直勾勾地发呆，却看到张惜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张惜饶有兴趣盯着这个祭堂，这个地方在一片火海中倒是□□着，难道这个地方对武丰不重要，所以才没放火药。

人和账本存放地方都在烧，一场大火是最好毁尸灭迹的方式，可为何张惜觉得这个祭堂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张惜从腰间拿出几个藏于身上的账册，这是当晚他从众多账册中找出几本同军队买卖药材相关的药材出库记录单。

秦月看到张惜从腰间拿出几本东西，便凑过来看：“这时何物。”

“没什么。”张惜将它们收好。他根据最近军队购买药材日期找到想相关的账册。除了日期都用符号加密，张惜也不确定他拿的对不对，索性就多拿几本。

若不是秦月忽然闯进来，他有时间把整个库房账册记录规律找出来。只是现在，他能用的也就那几本留下来的。

秦月注意到，刚刚她想看他手上东西时，张惜对她有些埋怨。两人好歹也算有过命的交情，秦月想不通他为何要埋怨她。

秦月突然灵光一现，难道同张惜手上之物有关。趁着张惜走神功夫，秦月偷袭抢到其中一本。

张惜脑中一团乱，无经历应付秦月小动作：“秦月，拿过来。”

“哼！”秦月不理会他，她倒要看看这里面是何物，翻开两三页便傻眼，除了日期她能看懂，这奇奇怪怪的图到底是什么啊！

秦月还没想明白，那本账册就被抽走了。

“咱们进去吧。”

秦月还想着那奇奇怪怪的符号，疑惑地看向张惜：“去哪？”

张惜没理他，径直超前走。

秦月不情愿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刚进就迎来一阵寒风，秦月打了个哆嗦。

供台上的祭品好像换了新的，周围蜡烛将屋子照地明亮，四周如上次来时被围着严实。

秦月看到香烟没受风的影响，直直向上飘，一时间毛骨悚然，快走几步，跟紧张惜。

张惜来到上次两人躲藏之处，四处敲打着，观察着墙体，他看一圈下来觉得后面应该有个密室。

秦月看不懂张惜在做什么，像只小尾巴一样他去哪，她就跟到哪。张惜突然一转身，秦月来不及停，正好装在他怀中。

张惜见秦月毛手毛脚，皱起眉，秦月捂着头连忙给张惜让开道。

“你可以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张惜四处找寻可以称为机关的东西。

“我不敢坐。”秦月虽然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但她真不敢坐在那些花花绿绿的蒲团上，总感觉会突然有东西蹦出来，还是跟着张惜比较安全。

“你到底在找什么啊，说出来一起找啊！”

张惜没回应这个白痴问题：就是不知道找什么才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