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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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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武五年三月五日,初春的风带着微凉的寒意,吹进山阳县北街巷中,巷尾的白灯笼轻轻晃动,在一排碧瓦朱檐中显得额外抢眼。在万物复苏的春季,只有这座宅院仿佛被留在了阴冷的寒冬,让人不寒而栗。

院外有挑着担的行人路过,眼神装作漫不经心的向内瞥了一眼,转身用手掩住嘴,小声的与同伴说道:“你听说了吗?据说这孙家姑娘看上了自家堂姐的未婚夫,要她堂姐与未婚夫解除婚约,自己好嫁过去,孙老板和孙夫人不同意,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以死要挟,本来就是做做戏,没想到居然真的死了。”他一边说一边摇着脑袋。

同行的人附和了一声,同样压着声音,“这件事县里都传遍了,这孙家姑娘可真是的,抢堂姐的婚约,还闹得人尽皆知,孙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要我说,死了也好。”

“嘘!”同伴赶紧止住他的话,回头看了看四周,“这话可不能说,再怎么样,人家也是千金小姐,孙老板又是县上数一数二的大老板,对付咱们这种小老百姓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那人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嗐,我就私底下跟你说说,你不说,没人会知道。再说,现在的孙家可没这个功夫管咱们。”

话虽是这么说,那人却收敛了态度,转而对伙伴说道:“话说,你还记得孙家姑娘三年前落水的事吗?就从那次落水之后,这孙家姑娘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两人挑着担闲聊着,身影慢慢淡出巷中,巷尾又变回死寂一片。

现在的孙家也确实没有精力来管这些流言蜚语。

孙家的大门紧闭,挂满白幡与白灯笼。朱红大门背后,穿过回廊,孙家的大堂正中间摆着一具柏木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素衣少女,年约二九,容颜姝丽,任谁看了都会感叹一声可惜。

大堂中央一个挽着发髻的妇人瘫坐在地上,身子无力的靠着着旁边的男人小声的啜泣着,她抬头望着眼前的木棺,脸上满是泪痕,声音哀切:“阿萝,你怎么就能舍得丢下我们,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中年男子一言不发,搂紧自家夫人,以防她摔在地上。他的眼中一片沧桑,面容憔悴,鬓边生了几丝不符年龄的白发,身躯佝偻着,早已没有往日的伟岸。

在他们身后,还跪着一个同样穿着素衣的少女,她的年纪和木棺中的人相仿,眼眶通红,神情麻木的望着前方的木棺,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紧紧抓着衣角,眸中闪过愧疚和痛苦的神情。

林秋棠默默地想:“如果她当时第一时间答应了阿萝的请求,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几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人注意到棺中的女子眉头微皱了一下,脸上开始出现痛苦不安的神情。

孙锦萝努力的睁开眼,想要看清眼前的画面,画面不断扭曲着,却又显得那么真实。她看见父母为了“自己”耗尽心神,看着他们四处奔波,散尽家财,一步步走入别人的圈套。

她看看秋棠姐姐容颜被毁,受尽侮辱而死;她看见父亲双腿被被人打断,挣扎着向前,惨死街头;她看见母亲变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摔进河中溺亡。

孙锦萝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干了,她拼命朝他们扑过去,一遍一遍的嘶喊,“不要,父亲!母亲!秋棠姐姐!不要!”可他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看不见自己,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亡。

“不!”

跪在灵堂下面的几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下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只见刚刚还躺在椁棺中的少女坐了起来,一只手紧紧抓住木棺边缘,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

“不好了,锦萝小姐诈尸了。”一个小丫鬟惊恐地喊道,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旁边的下人们也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望着木棺的方向。

孙父孙母和林秋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懵了,愣愣地盯着前方。

孙母本来就忧伤过度,现在被这么一吓,没撑住,身子一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阿萝。”林秋棠望着坐在木棺中的女子,愣愣地喊道。

孙锦萝也终于缓匀了气息,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脖子,缓缓抬起头,眼神涣散,眼前只有模糊的人影。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神终于清明起来,看见倒在地上的人,脑海中浮现家人惨死的情景,悲从中来,大声的哭喊道:“娘!”但长时间没有说话加上嗓子疼痛,一开口她只觉得喉咙想刀割一样,忍不住咳了两声。

再看着倒下的母亲,她着急的想要起身,手撑着木棺边缘,正要用力,却突然全身瘫软,又重重地摔回了木棺中。

“阿萝!”孙父和林秋棠的声音同时响起。

林秋棠更是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当即起身来到木棺旁,伸手试探了一下孙锦萝的呼吸,眼睛亮了起来,转头对着孙父说道:“阿萝活过来了。”

孙父本也想过去,但孙母还晕着,于是他抱起孙母,急忙吩咐下人们吩咐:“赶紧把小姐扶出来,还有,快去请兰姑过来。”

听到孙父的吩咐,下人们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行动了起来。

孙夫人很快便醒了过来,得知孙锦萝有了呼吸,兰姑正在给她号脉时,一时也顾不上仪态,急忙感到孙锦萝的房间。

“兰姑,阿萝没事吧?”孙夫人一到房间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眼里充满担忧。

兰姑收回搭在孙锦萝手腕上的手,贴心的拉过被子将她的手放进去,这才微笑着看向孙夫人,“月蓉,不用担心,阿萝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我给她开些方子,调养一下便好。”兰姑心中虽然疑惑为什么一个已死之人突然又活了过来,但她与孙夫人是闺中密友,还是孙锦萝的干娘,孙锦能醒过来,她自然是开心的,就当是上天怜悯吧。

孙夫人听了兰姑的回答,一颗心终于落地了,脸色终于有了喜色,“好,这真是太好了。”

她走过去拉住兰姑的手,说道:“念兰,真是太谢谢你了。”

兰姑拍了拍孙夫人人的手背,回道:“客气什么,锦萝好歹叫我一声干娘。好了,去看看锦萝吧,我给她开些方子。”

孙母坐在床边,慈爱的盯着孙锦萝,手指轻轻地替她整理额见的碎发。

兰姑开完方子就走了,作为山阳县医术最好的大夫,兰姑能及时赶到孙家也多亏孙夫人与她是好友。

屋里就剩下孙母和林秋棠,一时间房间的氛围冷凝下来。

孙夫人疲惫的叹了一口气,这三年,阿萝性情大变,不再黏着林秋棠这个姐姐,甚至针锋相对,她和孙父在中间极力调旋,却无济于事。

直到,孙锦萝喜欢上了秋棠的未婚夫冯生,执意要嫁给冯生,要秋棠解除婚约。别说林秋棠,孙父孙母也觉得她荒谬,不可理喻,一气之下,禁了孙锦萝的足,要她好好反省,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一开始,他们还能保持理智,可得知孙锦萝的死讯后,他们的心完全偏向了自己的女儿,不可控制的将孙锦萝的死归咎到了林秋棠身上,可同时他们也清楚的知道,林秋棠是最无辜了人了,两种情感的拉扯,让她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对待林秋棠。

林秋棠低着头,静静站在旁边,看向床上躺着的人,神色复杂。

她的父母在她五岁那年因意外去世,林父曾救过孙父一命,孙父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收养了年幼的林秋棠。孙父孙母本就是正直良善的人,加上孙锦萝小的时候特别喜欢这个比自己大两个月的姐姐,这些年,他们就跟一家人没什么两样。可现在,孙锦萝爱上了冯生,为此不惜失去生命,而冯生是林秋棠的未婚夫。

孙锦萝失去气息后,林秋棠不止一次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应该答应阿萝的请求。现在,阿萝又活过来了,或许这次自己应该尽早做出决断。

这时,孙母蹙着眉,捂着嘴轻咳了两声,林秋棠见状,倒了一杯温茶,递给孙母,“伯母,我,”林秋棠正打算跟孙母说自己打算解除和冯生的婚契,一声低语打断了她。

“娘亲。”黄花梨木床上,孙锦萝眉头紧皱,像是陷入了梦魇。

听到声音,孙夫人连忙握住孙锦萝的手,温柔而急切地应道:“阿萝,娘亲在呢,不怕啊。”

林秋棠赶紧将茶杯放下,又踱步到床边,紧张的盯着孙锦萝。

或许是孙母的安抚起了效果,孙锦萝脸上的神情慢慢平静了下来。片刻后,她的眼皮颤动了几下,微微睁开眼睛,似乎有些不适应光线,她眨了眨眼,等看清眼前的人后,立刻坐了起来,扑到孙母的怀里。

“娘亲!”孙锦萝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充满委屈与思念。

孙母回抱着她,“阿萝,我的阿萝,娘亲在呢。”孙母一边说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也跟着一起啜泣。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平静下来,孙锦萝直起身子,这才发现旁边的林秋棠,想也没想就侧过身子抱着她的腰,头靠在她身上,“秋棠姐姐。”

林秋棠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阿萝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姐姐了,也很久没有跟她这么亲近过了,她愣了一会儿,才缓缓伸出手回应。

“能再次见到你们真的是太好了!”孙锦萝脸上还挂着泪水,声音却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两人并没有察觉到孙锦萝的话有什么不对,都以为是因为她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才有这种感叹。

这么想其实也没错,她确实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了,不过不是几天前,而是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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