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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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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餐厅窗外的光景缓缓移动,灯火闪烁在两人眼底,相对无言,是心照不宣的沉默。

久别重逢时的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缓了下来,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彼此都知道对方在尽力体谅,却怎么也掩盖不了那段过往。

柏桢在思考时会下意识地用手指轻敲杯壁,原本只是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声响,却在包厢中显得格外刺耳。

良久,汪洋率先打破沉默:“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一直在研究所,定期会外出讲学。”

“你......”汪洋欲言又止,仿佛很怕听到话说出口后得到的回答,这个在枪林弹雨里走过十三年的人第一次感受到源自灵魂的恐惧和忧怖,“你还怪我吗?”

“你觉得呢?”

柏桢的语气冰冷,和当时怼居心不良的媒体记者时如出一辙,就连她手下犯错的学生也不会被这样的斥责。

汪洋终是低下了头,灯火从他眼底熄灭,变成一片黯然无光的灰黑,低声道:“对不起,我也时常悔恨自己为什么生在汪家,我知道我就算是抵了这条命也无法将你的亲人还给你,我无法用不知者无罪安慰自己......桢桢,对不起。”

柏桢见他这副模样,一股无名邪火涌上心头,突然就气笑了:“哟,你不是精通十几国语言吗?怎么华语反倒听不懂了?我说‘不论从法律还是道德的层面都偿清了’你不明白什么意思吗?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折腾自己,因为你被自己心中过高的道德感束缚在囚笼里,不得解脱而无法跳出囹圄看看自己!自罪、自责、自罚,你以为你真正折磨的是谁?——是真正在乎你的人。你还不明白的是,这十三年我过得既好也不好,我越是在科学界如鱼得水、对自己的领域钻研越深,我就越知道我的精神世界一片虚无。你明白那种只能靠无休止地速记大量书籍、来避免闲暇时看见空虚的自己的感受吗?你以为我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十三年了,至亲已全部离我而去,我厌恶在人潮人海中踽踽独行的感觉,可悲的是,这么多年里就连你也杳无音讯,当年你对我说的,‘三年后等到十八岁就在一起’,难道你忘了吗?!”

不愧是能脱稿在台上洋洋洒洒讲四个小时大课的柏教授,也难怪她的学生们又敬她又爱她、每当要向她汇报工作时就瑟瑟发抖。

一番话掷地有声,砸得汪洋晕头转向。

刚怼完人的柏教授明显神色稍缓,但仍然气场逼人。

“桢桢......”汪洋用力清了清嗓子才没在女王大人面前露怯,勉强压住了颤音,“是我的错,对不起,你想我怎样补偿你我都在所不辞。”

柏桢闻言挑起秀丽的眉毛:“哦?当真?我最厌恶随意给出的许诺了。”

汪洋想也不想,求生欲此刻就是最大的本能,毫不犹豫答道:“是的,我说话算话。”

柏桢点点头,淡声道:“那你以身相许吧。”

“!!!???”

言毕柏桢就在汪洋震惊的目光中掏出西贝尔的车钥匙递给他,不容拒绝地说道:“去开车吧,是做我男朋友还是被我包养,得看你表现。”

“......”

“去哪啊桢桢?”汪洋握着方向盘的手忍不住出汗,Ultimate Aero这种美式风格跑车以极速著称,和他平时在战区开的越野吉普车完全不是一个手感。

“Lovers Deep酒店,今天太晚了,就不回长岛海湾的别墅了,就近住下吧。”

汪洋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彻底说不出话了,他不明白这十三年转眼一挥间,那个被告白就能红透了脸的小女孩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不敢深思刚才柏桢说看他表现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有种燥热缓缓升起,连空气也变得粘稠了起来。

终于,他半边脑子胡思乱想搅成一片浆糊,半边脑子指挥着身体将车开到了目的地。

在酒店大厅汪洋依旧有些飘忽,脑海里面一时闪过以前背过的课本内容,一时闪过交战地的维和工作经历,一时又是不同年龄阶段的柏桢同时和他说话,总之就是一团乱麻。

“欸,桢桢,你要不还是再考虑一下吧?”汪洋拉住刚和前台交涉完就直奔电梯的柏桢。

柏桢细长秀丽的眉再度挑起,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他片刻,然后从手中两张房卡里抽出一张点在他胸前,不轻不重地戳在他硬邦邦的胸肌上:“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住我隔壁,老实点。”

“......”不是,其实除了内心活动以外,他也没暗示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吧?到底是谁不老实?

总之,久别重逢的奇妙夜晚就这样以一个相对轻松的方式悄然落幕。

第二天清晨5点,两人强大的生物钟将他们唤醒,一个是每天早起做科研,另一个是每天早起不是锻炼就是有任务。

他们都以为自己醒得太早,以为对方还在睡觉,所以简单洗漱以后,柏桢掏出了包里的平板电脑开始回复学术邮箱里的邮件,然后把新发在顶刊上的文章浏览了一遍,顺便给小杨助手发了今天的行程——她不和她们一起玩了,小杨、厨师和保镖团们集体带薪休假,哪凉快去哪,柏教授今天要和汪队长到处逛逛——只是不知道汪队长今天有没有空,现在还早,等会儿他醒了再去问问吧。

而与此同时,汪洋则在隔壁用腕上的个人终端联系总部,汇报上一阶段工作进展以及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总部要求他半天内整理完此次中东之行获取的所有资料,今晚专机飞F国黎城调查一个国际恐怖组织——该集团行事乖张而无规律可言,打一枪换个地儿,甚至至今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政治倾向,目前全靠联合国安理会在世界各地广撒网,恰巧F国黎城的线人发现近来情况有异,联系总部希望派人支援调查。

两人同时开门走出来准备去敲门叫醒对方,于是在走廊里撞了个正着,一个面色淡淡但眼神已经按捺不住期待,另一个则是面色凝重满眼歉意。

柏桢顿时明白了:“你还有事要忙对吗?什么时候走?”

汪洋垂眸嗯了一声:“桢桢,我......等结束这一季度的工作,还有三个月,我就打算回国内了,但是我一会儿就要回总部了,今晚的专机飞F国。”

“嗯,那你先去忙你的吧。”柏桢神色暗淡了些,又补充道:“注意安全,我等你。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急这一时。”

一抹暖金色的晨曦洒进走道,恰好横在二人之间的地面上,就像预示着什么似的,柏桢眉头微皱了一下又习惯性地用冷淡平静的神色掩盖过去。

汪洋将这些细微末节都看在眼里,笑了笑,然后浑不在意地上前一步踩在那块映着晨光的地面上,俯身看向柏桢。

面对面这个距离最能直观感受到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更何况这人还长的真叫一个祸国殃民,柏桢觉得此刻自己的女王气质受限于身高有点难发挥出来,暗暗向后退了一小步。

然而汪洋并没有给她后退的余地,一手伸到她后肩将人带回来,一手轻轻按了按她的眉心,低声道:“别皱眉,要常开心。”

他的声音很好听,说话间嘴唇张合,隐约露出一点牙尖,像少年时那样可爱。

柏桢一不留神就思绪飘远了,就像那年夏天的图书馆里没能记牢的几页书。

但就这么愣神的片刻,汪洋显然会错了意,他耳根有些发热,甚至能听见自己胸腔中跳动的心脏。

汪洋点在眉心的手缓缓放到了柏桢脸颊边,轻轻托起她的下颌,见她没有拒绝,于是低头吻住了她漂亮又柔软的唇。

柏桢一惊,下意识地闭了眼轻轻推了一下汪洋,力度可能还不足以拍死一只蚊子。

汪洋以为这是欲拒还迎的小动作,于是原本搭在柏桢肩上的手搂住了她的腰,将人牢牢圈在自己怀里,经年累月训练出来的肌肉不容任何反抗,紧接着他加深了这个吻,彻底掠夺了她的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不知过了多久,汪洋突然松开柏桢,有些局促地转头回了房间——好险,差点擦枪走火。

柏桢站在原地愣了愣,手指摸了一下被亲肿的嘴唇——嘶,有点痛。

方才的过程很奇妙,触觉通过相应的神经传导通路汇入大脑,激起一大片神经细胞的信号传导,产生了不同于普通事件所能带来的兴奋和愉悦感,而是一种直冲颅顶的战栗和酥麻,蛮横无理又让人欲罢不能。

柏桢连忙回房掏出平板电脑,三下五除二记录下了方才的经历,就像记录一个稀有标本的实验数据,她记录完之后,关掉记事簿点开日程表,在今天的日程上写下“送别”,然后在接下来三个月的日程上写下“等他”。

她的城堡只为一人开放,三个月而已,她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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