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尘的愿望是什么,江清客想知道,但是她没有问。
比起好奇林芳尘的愿望,她觉得林芳尘是坚信着‘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她更希望林芳尘对自己的愿望留有期待的。
自己的愿望,她也不会说。
她也想信一次金珠儿的话。
生日歌唱毕,江清客轻声说,“尘尘,吹蜡烛了。”
金珠儿撤开手,林芳尘睁开眼。
桌上的蛋糕是繁杂的复古裱花款,这是她选出来的蛋糕,此时细长的蜡烛已经燃去半根。
她看向江清客,江清客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安抚道:“我和你一起吹。”
“一。”
“二。”
金珠儿数着数,“三。”
三个数字数完,江清客作势轻轻吹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气流吹出去,身边的林芳尘鼓着腮帮子奋力吹灭了所有蜡烛。
“好啦好啦,切蛋糕,吃蛋糕。”金珠儿招呼着,“等会儿给那边的同学也送一些过去。”
周围的人吵吵嚷嚷地恭贺,林芳尘眼中似乎还闪烁着金色的蜡烛光,江清客挑出一朵最显眼的花切给林芳尘。
林芳尘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过来,等周围人都吃完了,她还是舍不得吃那块小蛋糕。
江清客坐在她旁边,“怎么还不吃?”
“吃了,花就碎了。”林芳尘咽了下口水,忧心忡忡地回道。
“拍下来。”江清客支招,“等你回去了,用泥巴做出来。”
林芳尘眼睛一亮,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掏出手机,三百六十度来回拍了好几圈,才喜滋滋地吃起蛋糕来。
“江江,你太聪明了!”
林芳尘嘴巴上糊了层奶油,江清客把她嘴角的奶油抹去,“好吃吗?”
“好吃!”林芳尘舔着唇,又卷了口奶油,“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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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一过,第二天金珠儿就要带着林芳尘打道回府了。
才出来两天,家里的老伴儿已经打来几十个电话了。金珠儿被烦得连妆都不能好好化。江灵鹤在电话里的那一头埋怨,“出个门还要化妆,本来就长得嫩,再化
这么好看,是要去干什么!”
金珠儿被夸得老脸一红,少女心和恋爱脑在这一刻抵达了巅峰,拖着行李风风火火地回了家。
江清客还有课,白天几乎没时间陪着两人玩,得知两人逛了一圈都城后,没吃晚饭就上了飞机,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晚上从林芳尘口中知道了离开的真相,害的她晚上做梦都想着,自己老妈怎么这么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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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的雪很快抵达了晚明市,只不过,过来的只是雪子。
林芳尘在金珠儿和江清客的督促下,每天裹得和个熊似的。后院的花草几乎都凋零了,只有几簇杂草在风雪中挣扎生长。
林芳尘看着唯一一点绿意,到底没舍得拔掉,还是把那盆花移到了陶艺室里。
这下子,原本习惯了寒冷的杂草,一时间接受不了过于温暖的环境,第二天就蔫了吧唧地垂着脑袋,急的林芳尘又把它移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来回的折腾,这棵小草再也顶不住风雪,在第三天的时候,彻底死在了花枝下。
这事儿让林芳尘恹了好一段时间。
江清客知道了,就给她讲道理,“小草搬回屋子里一时间适应不了,好好养着,它总会长起来的。”
“要是觉得不好,就把它扔回去,它都享受过温暖了,怎么叫它忍受寒冬。”
林芳尘似懂非懂,只知道小草得好好养着才行。
可那株草没再长起来,她也没等到第二株发出芽的小草。
江清客和她说,等春天来了,它们都会活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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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说的还有件事。
程绍和刘一佳谈恋爱以来,每个周五都会看见程绍拿着一束小小的花来接刘一佳。
有些花好看,有些花不好看。
林芳尘不明白,她就问程绍,为什么每天的花都不一样。
程绍那会儿笑得很得意,好像做的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花的味道不一样,但是都是香的。一佳看不见,闻的见。”
“她顺着花香来找我,一准能找到我。”
林芳尘不理解这事有什么好得意的,于是又问,“你每天的香味都不一样,她怎么分辨?”
程绍扬着脑袋,臭屁地说道:“一佳在冬天闻见的春天,就是我。”
这话在林芳尘的脑子里,就如同蛋糕烫火锅,简直就是无法理解,匪夷所思。她拆分了所有词语,也不理解程绍的意思。
遂得出,搞艺术的人大多和常人不太一样。
江清客听了这句话,稍稍愣了一会,感叹道:“不愧是艺术生。”
然后才问林芳尘,“春天会有什么?”
“花。”
林芳尘好像懂了。
“春天寓意着生机,很多人也把它当□□情的比喻。”
林芳尘明白了。
于是她更加关注程绍和刘一佳的恋情了,就差拿着本子把程绍的所作所为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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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从每天晚上的视频通话中溜走,从陶艺室的拉胚机上转走,从沙沙沙的写字声中穿过....
留下的是满屏几个钟头的通话记录,是屋檐下一排排的花盆泥人,是一摞摞读完的,背下的条目....
年关将近,江清客这段时间也开始了复习。
特殊学校也有期末考试,林芳尘的成绩比不上班里的大部分同学,但好在能把整面卷子做完,也学会了怎么蒙答案。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考试技能。
江清客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总结‘如何蒙对答案’这种听天由命的考试做法。
林芳尘这边还在考试,江清客那边已经登上飞机了。
刚收完卷,林芳尘就火急火燎地跑出校门,几个健步就往车上钻。
“慢点,别撞到头了。”
江清客前倾着身子,把手搭在车门框下面。林芳尘裹得衣服多,顾不上把书包放下,就熊抱住江清客。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林芳尘惊喜的声音一点没藏着,江清客刚下飞机就让平叔把自己一起带过来了。
“给你一个小惊喜。”江清客把身后的大袋子拿出来,“答应你的衣服。”
林芳尘抱着江清客不撒手,扭头看着大袋子露出的一点红色,“红色的?”
“嗯,喜欢吗?”
“喜欢。”
林芳尘觉得红色是所有颜色中最耀眼的颜色,“我也给你买了红色的!”
尽管早就猜到了,江清客嘴角的笑容还是稍稍凝滞了一瞬,有点想象不出自己穿红衣服的样子。
“谢谢尘尘。”
冬天的阳光温暖的时限很短,等她们回到了家,那点暖意早就跟着太阳,一同落入天际了。
林芳尘的手是暖和的,一进门就拉着江清客往后院跑。
“我做了一个更大的小泥人。”
江清客被一路拉到陶艺室,看见了所谓的更大的小泥人。
比自己的手掌大一些,比起原来那一个,确实大了很多,模样倒是一模一样。
“这个叫小江,放在你的书桌上吧,你看见它,就可以想着我。”
不看着也会想着你的。
江清客小心翼翼地把小泥人抱起来,“好。”
踏出陶艺室的门槛,江清客顺便环视了一圈后院的花,发现底下的花盆几乎都换过了,都是林芳尘特有的歪七扭八的,或者多出几根拐手的‘陶艺艺术品’。
还看见每个花盆上都立着一个迷你小泥人。
这应该就是金珠儿说的‘留下来的残次品’。
林芳尘跟在江清客旁边解释道:“小小江们都有在好好照顾你的花,我也在好好照顾它们,你放心吧!”
那些‘小小江’或站或坐,有些断了胳膊,有些只有半身,却被林芳尘安置在花枝下,将破损的部分埋在了土里,看着好像一群偷懒的小泥人。
江清客腾出手摸摸林芳尘的脑袋,“我们尘尘真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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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客厅的时候,江灵鹤和金珠儿正巧回来,刘阿姨也把桌上的菜摆放好了。
“先吃饭吧。”江灵鹤把外套脱了挂在衣钩上。
金珠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我这个老腰是不行了,逛了两圈商场,就累的不行了。”
“去商场干什么?”江清客在金珠儿对面坐下来。
“金家新开了家店,我过去看看。”金珠儿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市区里新开了一个大型商场,还有步行街,我看着门面好,想着尘尘不是想卖那些小玩意嘛,就想弄一间店面下来....”
“为了这事儿,你妈把步行街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才选好店面。”江灵鹤在旁边补充道。
“还好那边的小区早就买了一层。”金珠儿得意道:“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给你买的,小区刷卡才能进入,安保设施很好的。”
江清客点点头。
“你妈把那家店面直接买下来了。”江灵鹤接着说道:“旁边就是你那里,要是营业晚了,平叔下班了,尘尘可以直接睡在那里。”
“我要有自己的店了?”林芳尘呆愣愣地问道。
金珠儿刮了下林芳尘的鼻子,“是啊,你要有自己的店啦,开不开心?”
“开心。”林芳尘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声音都有些轻飘飘的。
“阿姨和你说,现在阿姨给你雇一个人,你把做好的陶艺放在店里,她帮你卖。等到你从学校里毕业了,我们再去店里做陶艺,好不好?”
林芳尘听得认真,连连点头,“好。”
“真乖。”金珠儿揉乱林芳尘的脑袋,“这是阿姨给你的礼物,你可要好好对它啊。”
“好。”林芳尘猛地点头,“我一定会赚好多好多钱,报答叔叔阿姨的。”
“小家伙,谁要你的报答。”江灵鹤轻笑一声,“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好了。”
江清客的性子内敛,林芳尘却和她截然不同,她会把依恋,信任全都表现出来,江灵鹤和金珠儿都很喜欢这样的林芳尘。
林芳尘陪在他们身边的时间长了,渐渐感受到了她的赤诚,也补上了江清客因为性子原因,而产生的家庭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