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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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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将母亲送回主院厢房,停了半许,才对身后的云碧道:“回吧。”

两人转身,踏上廊庑,高挂廊顶的四角宫灯将人影一节一节打在拦柱上,四周风声簌簌,夹着鸟雀啁啾和秋蝉低吟。

回了留月阁,秦越便遣丫头侍卫们下去歇息,独留何莲一人把手月洞门。

秦越回房坐在支摘窗旁,慢腾腾拔下一头珠钗,松了发髻随意用一根木簪挽起。

头皮终于不再扯着疼,她这才拿起案上另一本宴请名册——

这是袁家那边要请的人,暮间才遣人送来,说是要她过目。

秦越将名册翻到第二折页上,第一行赫然四个大字——静修宗师。

再次看见这号人物,秦越的手还是忍不住发抖。

上一世,就是此人作了一番法后,当众确认她乃鬼上身,还说出了她现代之名林颂。

静修是青城山宗师,年近耄耋,精通道法,名气盛极,信徒遍布天下。

以静修的声誉,说秦越鬼上身,基本没人怀疑,更何况秦越还有诸多与原身不符的怪异言行。

这还不算完,最令秦越悚然的是,送名册的管家还与她对了一遍流程,特意叮嘱在郡主册封礼那部分,加一道祈福仪典,特请享誉天下的静修宗师前来作法。

这是袁观生向皇帝提的,原因是彰显郡主造福天下之心,皇帝允了。

可秦越自己知道,这次作法恐怕就是为了确认她是不是“撞邪”或者“鬼上身”。

袁观生心思缜密,一旦起疑,必定会不择手段确认。

秦越蓦地将手中名册摔出去,名册“哗啦”一下在空中展开又折断,飞出去的硬壳尖角将屏风砸出了一个破洞来。

秦越面无表情地静坐,待供下人住的偏房灯影尽灭,她才套了一件薄披风出去,将何莲叫到了库房。

袁观生下的聘礼共一百八十八抬,就是把她留月阁正房偏房都堆满也放不下。

是以,玉姑姑就只将最贵重的那部分先搬过来了,其余布、玉、瓷、酒、茶这类,反正要往相城郡主府挪,便没有再费侍卫。

秦越将八箱金条全部打开,而后看着何莲:“何侍卫,有一事我要嘱托你。”

何莲狐疑,但双眼依旧透亮忠诚:“此乃属下职责,小姐请讲。”

“用这十箱金条,帮我买些死士。”

语气轻若柳絮,却叫何莲瞪大了眼睛——十箱金条,都够买一旅万人军队了!

何莲考过武举,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脸色从疑惑逐渐转成了惧色,急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小姐,私养士兵罪同谋反,万万不可啊!”

何莲生的高壮威猛,但却缺乏胆量与野心,这看似是不足,秦越用起来却正好,无它,只因他不转脑子很听话,不想惹事嘴闭得牢。

见他这又惊又惧、汗流浃背的样子,秦越觉得好笑,语气也松了些:

“放心,只买五十个死士……”

顿了顿,秦越敛眸,图穷匕见:

“我要买,罗刹堂的死士。”

听到“罗刹”二字,何莲后跌一步,差点脱口叫出来——

罗刹堂乃养死士的江湖组织,堂内死士个个都是万中挑一的绝世高手。

但是,与一般贩买死士的人市不同,他们使用本朝明令禁止的蛊虫来控制死士。

雇主出重金买死士,便能得到母虫,母虫可掌控死士生死,对雇主而言是个很好的保障。

这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买卖,罗刹堂也鲜为人知,小姐深养闺阁、金枝玉叶,又怎么知道此等阴沟当中的事情?

秦越知道何莲在想什么,搪塞道:

“王指挥使同我讲的,我觉得靠谱。”

反正,何莲总不可能去找王大海求证吧,不管是身份还是距离,两人都隔着千里呢。

何莲将信将疑,犹豫半响,咬牙道:

“属下知道不该问,但事关小姐安全,属下不敢乱从,请问小姐用这些死士是……”

两人皆未提灯,库房唯一的光便是从漏窗倾洒进来的冷月,微微弱弱,根本照不亮秦越的眸。

等了半响,静如寒潭的声音才在何莲耳旁幽幽响起:

“自然是,护人,或者杀人。”

何莲抹了一把冷汗:

“江湖与朝堂泾渭分明,罗刹堂再厉害也不敢行刺官家的人,更何况,他们恐怕连洛阳城关的身份检查都过不了。”

秦越转身往屋外走,声音不急不徐:

“这是自然,所以我才要交代你。”

迈出门槛,走入冷风冷月之下,秦越高挑单薄的肩背才显出几分纤弱来,孤孤立在空荡的院里,便是动人的扶风弱柳、清绝潋滟。

可从这样惹人怜惜的背影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硬如石、冷如刀:

“你就以江湖散客身份秘密进行,三日内跟罗刹堂做好交易,我已算好,这十箱金条买五十人绰绰有余。

人集齐后,即刻南下明州扬家角三墩镇,找到张齐和王盛东两家人,他们也是近两日才搬过去住的,应该很好辨认。

守门护院的大概有二十个官兵和一些家养侍卫,暗中全部捉起来关好,然后让我们的死士顶替,对张王两家就说,我们是张福沅派的新兵来保护他们的。

这些死士唯一的任务就是将张家和王家人看牢,若有人强行救他们或杀他们,一律不留活口。

另外,告诉死士,若他们感觉自己身上的子虫有异样,那就是我受到了威胁,不用犹豫,先剁张福沅他哥一根手指头送到京城来。”

何莲眉头皱得拱起,似乎还在艰难消化秦越一番长语,一双锐利的眼眯得像警惕的鹰。

秦越走近了一步,纵然是比何莲矮了一个头,却气势凌人、威仪十足:

“我乃郡主,这么做自有道理。况且,现在只看守又不流血,你怕什么?”

何莲握紧刀柄,作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终于将眉头舒展,单膝跪地:“是!”

何莲不是愚忠的人,所以不会对秦越言听计从,但只要他应承下来,就必然会字字遵守,这点让秦越很放心。

何莲当夜就悄无声息地将库房中的金条转移出去,而后拿着秦越给的银票换了身行头,驰马往西北罗刹堂方向去了。

*

孤月悬天,漫天璀璨,粼粼银光将皇宫琉璃砖瓦渡了一层薄光。

皇宫南面御史台,破败后院的仓房内,黄色烛火随着灌入的冷风晃动着。

这间仓房,早已被改成临时的刑房,这几日已经将刑具上齐。刑具都还是新的,闻不见一丝血腥。

张福沅敲敲刑房案桌:“大掌柜,这批药材的供主是谁,你还不说吗?”

大掌柜努力撑开眼皮,露出半个浑浊发黄、疲惫至极的眼珠,不卑不亢道:

“我千金坊立世几百年,靠的是信誉,既然答应货主不透露来源,那我便是死也不会说。”

张福沅笑:“那我来说说。”

他将案上压纸的镇尺挪开,取出下面的三张文书,缓缓开口:

“贵坊虽立世百年,但却是近二十年才逐步膨胀起来的,你们吞并布、茶、酒、盐、马庄、首饰行行当当。

甚至,还把最大的赌坊和青楼开在了天子脚下,可偏偏这些生意,还都是袁朔安任职户部侍郎时审批准许的。”

大掌柜困得睁不开眼,咬破自己的舌也要保持那股儒雅的风度:

“只能说,我们千金坊积累百年,终于熬出头了。我们按规矩办事,开张财税上报户部侍郎,至于户部侍郎是姓袁姓黄,都不影响我们要做的生意和时运。”

张福沅冷笑,这话倒是把两家关系撇的干净。

他绕过案桌,走上前去,“唰”地一下将第一张文书展在掌柜眼前:

“这张是当年被你们搞跨的同行,供词都在这,袁侍郎以安全隐患、地租价格等各种理由将他们逼停关业,你还敢说你们没有伙同?”

“袁侍郎劳神耗力整顿商贾,尽职尽责查处害群之马,才让京城商业有今日之清廉繁华,我们千金坊的确是沾了光,但绝不存在伙同一说。”

张福沅并不意外,袁朔安当年撰写的查处文书很是详实合规,即便时隔二十年,找到当年被袁家打垮的商贾,他们也无法自证清白。

张福沅将第二份文书抽出来,摆在大掌柜眼前:

“这是贵坊家主近三年接触袁侍郎的时间地点,千金坊茶楼二十三次、携礼登门五次、同游白云山两次,这频率恐怕有点暧昧吧。”

大掌柜大笑了一声,脸上褶皱丛生:

“礼尚往来,人之常情。何况我千金坊茶楼乃天下第一,不仅袁侍郎,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我们家主也时常陪同,张大人可不要冤枉我们。”

尸位素餐几十年的御史台,布下的眼线根本敌不过袁家,张福沅也只能查到两家明面上的交往,私底下的贿赂和进账,完全封死找不到半分击破点。

每样罪行都只能查到苗头,可证据却都是隔靴搔痒,难以力证,十分棘手。

不过,他前日在复审锦州药材拨款案时,逼问锦州知县邱望山,倒有了一个意外之喜。

张福沅将最后一张文书扯出来,摆到大掌柜眼前。

大掌柜人到中年,两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此时精神已经非常虚弱。

再加上前面跟张福沅周旋要保证滴水不漏,几近耗尽他的气力,此时遇惊,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愠怒。

张福沅笑:“原来大掌柜跟户部侍郎是血亲,我记得千金坊最忌讳掌柜出生官家,怎么,你家主不知道你的身份?”

大掌柜是老姜,只一瞬就恢复如常,淡定道:

“我生于金州淮县,长于金州淮县,蒙家主信任才从偏隅之地来到京城做生意,什么跟户部侍郎是血亲,我做梦都不敢想。”

张福沅暗叹,不亏是能混成天下第一坊大掌柜的人,确实不是邱望山那等一刺激就自乱阵脚的人能比得上的。

不过,这等缜密的言行作风,跟袁家简直如出一辙。

前日复审锦州知县邱望山时,他再次看了一遍他的亲友关系。

邱望山的女婿有一挚友,这挚友是陈书旸的幕僚,当初他质问邱望山是否对陈书旸行贿,就是因为这条关系。

是以,此次复审他又详问了一遍这个女婿的生平。

邱望山这个女婿,名叫王治,也是生于金州淮县,与大掌柜同出一地。

邱望山是个碎嘴,挨了打,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的吐,扯着扯着就扯到淮县四十年前一桩旧闻。

当时袁家家主,也就是袁朔安他父亲袁乾来淮县办差,带回了县城中姿色绝佳的采茶女。

但过了一年,采茶女挺着大肚子独自回来,俨然一副枯槁色衰的模样,在临盆当夜难产而死,生下了个男孩儿孤苦伶仃地长大。

这男孩儿少年时,曾在邱望山女婿王治家中做过杂役,王治当时尚且五岁,在书香浸染中长大,心地善良,听了风言风语后对这个大哥哥生了同情,就偷偷教他读书写字。

这么过了六年,在王治十一、二岁时,已经长成青年的男孩突然消失。

又一晃二十多年,王治才偶然得知,当初他教的杂役,竟已成天下第一商千金坊的大掌柜。

邱望山连连唏嘘物是人非,又为自己的罪行开解一番,说人都往高处走,他也不想落后,才生了行贿之念,求张福沅减罪。

张福沅得了关键线索,不想再骂邱望山无耻,立刻停止审问,遣人去淮县求证。

袁家恐怕也没想到,有人在犄角旮旯追查这么个陈年旧事,所以线索很易得。

遣去的人从大掌柜幼时邻居家中得知,当年带走这男孩的正是袁家人,男孩在袁家私养了几年,后来以普通人身份进入千金坊,一路做成了掌柜。

他猜测,袁家早就生了将千金坊私吞之心,才会派这么个间谍进去。

不过,这些只能当把柄,却不能当袁家罪证,他要做的是利用这些把柄逼问大掌柜。

张福沅居高临下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大掌柜,静默片刻,寂声吐了一个名字:“王治。”

大掌柜半耷拉的眼皮猛然一跳,身子僵住了。

张福沅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看来他找的题眼没错,像他们这样的寒门,一生最难忘的当属雪中送炭。

“你出生卑微,却一身儒雅气度,这恐怕皆因王治。”

大掌柜进千金坊时二十二岁,那进袁府差不多就是十七八岁,此时心性气质已定,决计不可能再养成这样浑然天成的怡然风度。

大掌柜手脚都被束在椅腿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张福沅弯腰,凑到大掌柜面前,盯着他的眼,笑道:“我请王治来京,后日人就到了,你们是想在刑房见,还是想去你千金坊茶楼见?”

大掌柜的眼越瞪越大,听到最后,他手脚扳动铁镣叮当,显然是戳到他的逆鳞了:“你想怎样!”

“我要你说实话!第一,我要千金坊的真实账本和袁家的每笔贿赂。

第二,我要袁侍郎当年利用职权打压商贾,与千金坊合谋的证据。

第三,我要此次拍卖药材的货主姓名和联络方式。”

这三样罪叠加锦州药材拨款案,至少能治袁家满门流放之罪了。

张福沅捏紧大掌柜的肩峰,声音陡然提高:

“大掌柜,我问你的每一个问题,我很清楚你知道,所以你要么别张口,要张口就说真话。否则,这些刑具我让你和王治统统过一轮。

想好了吗,大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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