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是另一方天地，哪怕她失去命书和神骨，三根命线撬动的轮回足够让她观测全貌。

只是不知，镇魔司在这方夹缝的世界里，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天边出现一道庞大的阴影，本就是暗色的天地，填进来大片的漆黑。

老鼠妖带着小老鼠精站在路蕴身边，她清晰的听到两个妖怪害怕的吞咽声。

天稍微有点亮了起来，像夜幕堪堪将至，阴阳交割之时。那个时候的暮色，最令人恐惧。下一刻仿佛要坠落黑暗，却又透着点微微的光。

世间万物模糊起来，雾影彷徨。

一座宏伟的建筑从远方晕开，逐渐露出全貌。

那是一颗——骷髅头。

不对，是一座石山，形成骷髅的形状。牙齿的位置，隐约看见一扇木质的大门，木头底色透着微微的红，映衬着眼睛位置火红的灯笼，如同张牙舞爪的厉鬼。

没有身体，身体和山峦重叠在一起，只见峥嵘的高山。顺着山势往下，连接到地表。

地上突然起伏，让人站立不稳。

她们看见地上有了九个突起，她们站在其中之一上，剧烈的震荡让她们站立不稳，险些摔落。

地上突起的鼓包越来越高，一旦坠落，无异于跌入深渊中，千钧一发之际，地面停止了震动。

老鼠妖看着此刻的地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吓得浑身哆嗦。

“……龙？”

路蕴很仔细的远望过去，淡淡道，“是蛇。”

“龙是天生神族，会兵解天际，也会长埋深海，绝不可能毫无尊严的匍匐在地。会在地上躺着爬的，只能是蛇。”

“差一点化蛟，也算是造化。能被九条灵蛇背在背上，镇魔司建造时花费的心思不少。”

九条蛇的蛇头都探入骷髅山下，既是聚灵，也是镇压，更是守卫。

没有生灵愿意受人驱使，何况是差点化蛟的灵蛇。

虽不知镇魔司使的什么术法，但只要不招惹她，她大可装作看不见。

脚下的泥土开始变得松软，塌陷，随时要把人吸进去似的，每一步都走的艰难。

路蕴冲老鼠妖说，“现在你还有办法回家躲起来吗？”

老鼠妖哆哆嗦嗦，“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镇魔司出来，再也回不去了……”

说话间，她“啊”惊叫了一声，被地底长出来的东西绊倒跪地。

断肢残骸！

满地的断肢残骸！

她跪倒时，身体整个扑了下去，起来后，浑身猩红。

血迹。

黑色的土壤是被浓厚的鲜血浸染成的，难怪空气中泛着铁锈的腥味儿。

这一次，差点没把老鼠妖吓死。

她惊慌失措的跳脚，时不时被地下伸出来的手抓住，惨叫连连。

唯有路蕴身边的土地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小老鼠精见状，死死的跟在路蕴身边不敢离开。

雨势越来越大，很快地面开始积水。

再继续下去，泥地就会变成沼泽。

她看了老鼠妖一眼，了然道，“他们果然是来抓你的。”

老鼠妖闻言骇然，“抓我作甚？我生平没坏过鬼市的规矩，老老实实地躲在角落……”

路蕴打断了它的话，“怎么没坏过鬼市的规矩？你不是起死回生了？这还不算坏了规矩？”

“之所以镇魔司出现后没人能活着，是因为地面全是恶鬼，看看你的脚下，全是曾经和你一样的活物。镇魔司带着恶鬼一路走来，留在外面的生灵，全都被恶鬼带到了地底，下一次镇魔司出现时，他们又是新的恶鬼。一轮一轮，只增不减。”

“能这样干预鬼市……”说明他们有控制轮回，掌管界位的宝物。

她淡然一笑，对老鼠妖说，“看在还要你为我指路的份上，姑且救你一命。”

路蕴身周散开三根命线，像三根长长的花蕊，金光往外舒展。命线延伸出去，挑出九条蛇身上九颗黑色的命珠。

黑色的命珠一经出现，被路蕴的命线制住，大雨骤停。

“看，这九颗命珠，控制整个鬼市，是镇魔司力量的来源。”路蕴漫不经心的握住了离她最近的一颗珠子。

“你是谁？”猝不及防的，背后传来一声阴冷的质问。声音凄凉中带了一丝诡谲，光是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