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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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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囫囵睡了一觉。夜色浓重,风雨都止歇了。她睡得沉,不知自己恍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白衫的青年人。那青年人生得一双桃花眼,可笑容却温和。像是她师父,又像是雾月山的那位太子。她一时有些摸不准他是谁。

“娘子,终归我欠了你,所以还你一命,你如此执意要救我,是不是对我也有几分情意呢。”那青年不知何时安安稳稳坐在垂帐的床榻上,长清发现自己伏在他摆放得很端正的膝头,枕得安稳,一颗心全心全意。

她没摇头也没点头,仿佛对他的话语不置可否,纤细的指节被那人攥在手中。他的手掌温暖,颇有力度,牵着她的手五指相缠,是个暖心的姿势。

长清将头侧枕着,呼吸一下一下很是清浅,好像世间的风雨都在此刻消停了。良久,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梦中犹记得那青年低头在她头顶轻轻吻了一下。

梦醒过来,她颠倒着坐起。玉华宫里围了许多人,长清闭着眼睛靠在床头边,察觉朦月指挥一众宫人,好似那些被她打发走的全回来了。缓了半响方睁开眼睛。

“娘娘,你可算醒了,方才奴婢怎么也叫不醒你,还以为娘娘你生了病,差点就去叫医官过来了!”

眼前一番热闹的场面,宫人搬运着几个大箱子,里头仿佛是些衣料珠宝之类,还有一箱子书册,长清木楞地看着,问朦月,“我,再掐你一下?”

朦月跳了三尺远,捂着自己的胳膊,对长清说,“千真万确,货真价实,自打昨夜君上过来了,宫里的赏赐也跟着到了,娘娘,君上不喜欢白榛夫人了,他喜欢你!!”

“……”

从前她还是一个凡人时,最常遇到的事就是被叶岚冷落,就好似长夜一样永远没有尽头。在她作为凡人的半生中,叶岚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教会她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总有让人很无奈的事,有的人就是可以那么残忍地对一个他不爱的人。

那时,她经历的过程大约只能用心如死灰四个字形容。

而今坐在床上,她有点难以理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极是复杂的难以言说的感觉。这感觉的第一层,大约就是荒唐。

最为荒唐的不是这些摆在面前的赏赐,而是方才朦月说的那句话。她说,“昨夜君上来过了……”

昨夜难道不是梦吗?

叶岚来过了?

那梦中她趴在一个人膝盖上的一幕难道还是真的?——长清僵了一下,脸色恍若又被饿上了半月,一张脸依稀发青。起身穿上外袍梦游似的往外走。

朦月看着她径直出了玉华宫去。在接连提醒了几句,“娘娘,你的头发还没梳好”“腰带还没打结”“娘娘你的鞋子还没穿”最后一句,“娘娘你不吃早膳了?”飘过去。长清深吸了口气回过头,脸上很克制地对朦月道,“还有没有什么要提醒的?我现在得去找叶岚了。”

“……”朦月摇头,脑子里虽还记挂着说娘娘你怎么去见君上都没上妆,可脑子里被长清所说的那个名字镇住了。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她们娘娘竟然直呼的是君上的名字!

“今日,真是个不得了的日子啊。”

朦月疑心今日他们所有人不管是刚来的还是留下的可能通通都要被打发回家了,遂是无心整理,只鹌鹑似的坐在门口处,一心一意等着不好的消息传来。

长清出门一个人也没带,不知为何,大的小的,也没谁想着跟上去。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待得她走出了许久,玉华宫的人思来想去觉得不妥,这才提着胆子追去叶岚的寝宫。

伏魔宫大殿后头就是叶岚的寝殿梓兰宫。今日赶得巧,叶岚正好结了朝事回来,长清来到梓兰宫前,一左一右立着几尊面无表情的卫兵,长清想起昔日她进叶岚寝宫时,大约有白榛在里头安排,一路畅通无阻。今日特地侯了侯,那几尊卫士没有一个有出声阻止的意思。遂是大步走了进去。

绕过一面折花垂柳的墨石影壁,长清径自穿过曲水流觞的乌檀园子,推门进了叶岚的寝宫之中。

满殿飘香,香气中依稀透着兰草清幽的味道。

她是存着一个来跟叶岚质问的心态,是以走得很有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果然随行遇见的几个宫人皆是仿佛被这份气度震慑了。其中有个守在最近处地硬着头皮道,“君、君后要见殿下?且等我进去通禀一番……”

那宫人脸色里一股藏不住的焦急。长清眉头微扬,察觉香气,心道,莫不是叶岚正在跟别的女人腻歪?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便是绕过那宫人,道,“不用,我亲自给他禀报。”

说着,推开叶岚寝殿的门,大步进去了。

长清进去的时候,守在外的宫人满脸都是死了死了的样子,就在刚刚不久,白榛夫人前来求见君上,宫里的人素日知她受宠,虽出了一桩擅自弄权丢人现眼之事,可毕竟位份还在,也没有人敢拦着她。

是以便让白榛夫人进了里面。

可惜好死不死,白榛夫人大抵是知道自己驳了君上的面子,此次来时,身边还带了一个国色天香的琴姬。

那琴姬约莫是白榛夫人想献给君上,意图让殿下原谅自己。是有备而来,美人操琴,白榛夫人擅舞,大抵要把君上迷得神魂颠倒。

方才就听里头乐舞声起,现在已是停下小半个时辰。里头是个什么场面,不用想也知。——偏偏这个时候,冷宫里的那位君后来了。看样子,还是非来不可。

外头的宫人不由屏气凝声,注意着里头的动静。

长清走了进去。

“啪”一声清脆的碎瓷声响起。果然大事不妙。

叶岚的梓兰宫,长清很少来,大约记得是个很像昏君住的地方,床尤其的宽,朱纱幔帐,宫烛高悬,她第一回来这里,是大婚之日,雾月没有闹洞房这样的民间习俗,一场宫中宴会之后,叶岚便摆驾而来了。进门的时候,带着一身酒气掀开了她的盖头,目光似乎很认真地端详了她一会儿。

那时她心头忐忑,又被叶岚带进来的夜风一激,不由打了个不合时宜的喷嚏。打完喷嚏,看见叶岚神情顿住,才发现自己下意识拿的是那面红盖头挡着。

当时依稀瞧着他眼里带着一点散碎的笑意,说,睡罢。

那一夜自是安稳无事,叶岚睡得很规矩。只是睡前握住了她的手。两人隔着一尺来宽的距离,长清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想,叶岚握着她的手,大约是这里的规矩。

她没意识到两人之间逾着一道天堑,随意问了什么话,语气尚是轻快。叶岚嗯了一声,声音却沉闷得很。她忍受着睡时不能翻身的不自在勉强地睡过去了。第二日起来,叶岚已不在身边。

有些东西,若是不去想,也许永远也不会想起。而一旦想了,便会如在眼前般历历在目。

现在历历在长清眼前的,正是一副很是动人的场面。

她从前在幽山同敖烈打架,是有一回听到敖烈大言不惭,开口便是退一万步说,退一万步说,要是他有一天非娶了东耀,就把东耀晾一边去,自己则纳两个美人,洞房花烛夜自然要和两个美人过!旁人问他,为什么要纳两个不是三个,敖烈哈哈一笑,说这你就不懂了,两个叫齐人之福,三个……,那他两只手怎么抱得过来!多此一举了。

敖烈这家伙长清一向认为他满口胡言乱语,此时到了叶岚跟前,看见他左手边揽着一个美人的肩,右手边圈着一个美人的腰,这两个美人皆是我见犹怜的姿容。忽地眼前一亮似的顿悟。

在某些时候,敖烈的胡言乱语其实有几分道理。因长清这第三个美人,看起来便来得很不是时候。叶岚身边已经没有她的位置。

叶岚看她进来,脸上倒是没有一丝慌乱,地上散着碎得不像样的细瓷,他拍拍左边那个面生的美人,叫她站一边去。欲伸手捡起碎片。此时右手边的白榛也跟着站了起来。但见叶岚亲自去捡那只摔碎的酒盏,不由得大惊失色,“君上,这种事怎能劳烦君上——让妾来罢!”

白榛忙忙地绕到左首边,去捡地上的碎瓷。

叶岚看她勤劳,自己便也站了起来,当着那手足无措不知要帮白榛还是要服侍他的美人走到长清面前。仔仔细细地望着长清道,“昨夜没睡好是不是,我看你脸色不大新鲜。”

“……”长清回看叶岚了一眼,心想酒盏摔的叫一个响亮,只怕碎得满地都是,他怎让白榛一个人捡,万一伤了手……

刚想着,果不其然就听得声颤巍巍的惊叫,一旁那美人扶起白榛,蹙着眉头对叶岚道,“君上,夫人她、她流血了……”

那美人看起来煞是紧张,脸色苍白,一下便成了朵风吹雨打的梨花,白榛抬着手,又惊又怕地瞧着叶岚。更似一朵受了摧残的牡丹花。

两个美人依偎一处,就连长清都觉得是风景,可叶岚回头看了一眼,居然事不关己地道,“爱妃去包扎罢,方才弹曲累着你了,这几日就好好歇歇,还有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一旁美人含羞带怯,“奴婢叫珍珠。”

“珍珠,你快扶爱妃下去,免得耽误了治伤的时辰。”

一番叮嘱,因为叶岚说得过于流利竟像在当场催促她们两人出去。

长清瞧得分明,白榛和那美人脸上僵了一下,两人搀扶着走出,走得好一会儿,长清一边想今日来得不是时候,她没撞到叶岚本尊。另一边,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心想师父方才真是有些铁石心肠了。

正是失落中。青年拉着她走到一边的桌子边,没有热茶水,他手贴在紫砂壶边上酝酿了片刻,给长清斟了一杯茶,继而面带两分笑意地看着她。

“你不来,为师还想再叫她们跳一曲。”

跳累了自然就没力气再纠缠,可白榛哪里是个好摆弄的,大抵就是两人去请锦辰,拉不动便顺势靠在了他身边。白榛把灌酒的任务交给珍珠,可没想到她突然闯了进来。这一出好戏也就没做成。

长清来得匆忙,此时方发现手臂略有些颤抖。接过那杯热茶就要下嘴,锦辰一把手拽住她,不知她怎的有些不稳重。低声喝了一个字,烫。

那杯茶在她手中晃了一晃,哐当掉在桌面时,长清终是绷不住自己的神色,道,“师父,叶岚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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