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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多年的疙瘩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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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姣和宋青云之间的纠葛,还要从苏芸芸说起。她读书不用心,初中毕业后上了职高,学的服装设计专业,也是在那里认识了苏芸芸。

十五岁,叛逆属性爆发到极点:她烫了头发,开始学化妆,耳朵上穿着一串亮闪闪的耳钉,穿短裙和张牙舞爪的靴子,看所有人都不顺眼,在宿舍一个人占据几个人共用的鞋柜,衣服摆得满屋都是,旁若无人地抽烟,搞得宿舍乌烟瘴气,其他人一起孤立她。

苏芸芸是在一次她和舍友争执时出现的。

她把果汁撞翻了,弄脏了座位旁边舍友的衣裳,一声招呼也没打就走了。那女生发现后,追出宿舍质问她,她不慌不忙问,“多少钱?赔你就是。”

这话捅了马蜂窝,跟着那个女生同路去食堂的另外几个舍友开始对她群起而攻之,骂她不就有点臭钱,天天不把别人当人看。

路过的苏芸芸一看她被其他人围在中间,误以为她被人欺负,上去就拉偏架。她性子泼辣嘴又快,其他人被骂得云里雾里,最后还是陈姣自己出来给那女生道了歉赔了钱,才平息了事端。自此,苏芸芸成了陈姣唯一的好朋友。

职高毕业,苏芸芸去了超市上班,陈姣又继续上了个学美容的职业学校,两个人依旧维持着密切的往来,时不时见一面,分享分享少女心事,陈姣会送苏芸芸用心挑选的礼物,苏芸芸会帮陈姣出主意对付她家里的人。

十九岁时,陈姣交了个男朋友,叫章言,二十一岁,已经开始在汽修厂上班,长得挺帅,整天骑着摩托车载着陈姣来来去去,很快有了第一次,章言习惯快结束时才戴套,陈姣那时候不懂,以为没关系,没多久,就不幸中了招。

陈姣很快觉出异常,她不会把这种事跟后妈张兰芳说,去找章言想跟他一起面对时,竟发现他另外还有一个对象,唯一的倾吐对象只有苏芸芸。

苏芸芸很仗义地陪她去医院,出院后又亲自照顾她,在超市上半天班,回来还学着给她炖汤,两人都是没什么下厨天分的人,煮出来的汤腥得没法下口,只好又去外面买。苏芸芸不断地安抚她,逗她笑,希望她快点振作起来,一起去报复章言那个渣男。

那段时间是两个人最要好的时候,陈姣觉得,苏芸芸就是她的异性亲姐妹,是她妈妈之后她最亲的人。

报复章言的行动不怎么顺利,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除了搞点小破坏,比如给章言停摩托车的地方放钉子,或是在他新女友面前说他坏话,能真正让他痛苦的事情一样也做不了。只是,在这个过程里,陈姣越来越发现苏芸芸的好。

变故发生在两年后,陈姣从章言身上吃了教训,再不信男生的花言巧语,把所有男生下意识都当骗子,只挑帅的谈恋爱,厌烦了就分手。苏芸芸虽然不认可,却也不会阻止。

直到苏芸芸的弟弟苏茂也喜欢上陈姣,并且堂而皇之地对大他四岁的陈姣表白,苏芸芸才真正慌了,开始急切地破坏这段还没正式开始的关系。

那时候苏茂十九岁,高考考得不好,又补习了一年,终于考了个一本院校。

暑假期间,闲来无事的苏茂跟着苏芸芸一起在超市打工,遇见陈姣几次,很快不可自拔地陷入了单方面的迷恋。

苏芸芸认为弟弟还是孩子,一向都很乖,很听她和妈妈的话,他们姐弟很小就没了爸爸,她和妈妈一起把弟弟拉扯大,养到十九岁,除了性子单纯了些哪哪都好,一定是陈姣胡乱撩拨,才让弟弟对她生出了不好的心思。

在她看来,陈姣家里太有钱太复杂,她本人又是个游戏花丛的人,还因初恋男友堕过胎,实在不该染指她弟弟那样无处不好的乖孩子。

可惜,苏茂在其他事上都好说话,在感情上偏是个不听劝的,一心觉得陈姣哪里都好,奇怪的妆容是个性,嚣张是真性情,任性是可爱,在自己简单如白纸的人生里,陈姣就是那一抹最独特的瑰丽亮色。

为了打消苏茂的心思,苏芸芸不惜把陈姣最隐秘的痛处泄露出去,她告诉苏茂陈姣根本不是个认真谈恋爱的人,跟第一个男朋友时就打过胎。

苏茂不相信,跑去问陈姣,陈姣原本也没打算答应苏茂的追求,只觉得他长得白净乖巧挺好玩的,就随口逗了几句,没想到他真上了心。更没想到的是,苏芸芸和她的友情脆弱到这样的程度。

她震惊又痛苦,除了亲妈何莲去世,她觉得自己再没有这样难过过,把苏茂骂走后,和苏芸芸也绝交了,从此她又成了孤家寡人。

从美容学校毕业,跟陈有成要了笔钱开美容院,倒闭了一次又重新再来,她把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恋爱谈得也少了,只有尤其年轻帅气的,才愿意花一段时间短暂地玩一玩,再很快结束。

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她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同在一个小城里,有关苏芸芸的消息也时常听到,她听说她辞职了结婚了,嫁了一个很普通的男人,没过几年,又听说她离婚了。

她那个弟弟,说是去了临城上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那里。

再次和苏芸芸正面交锋,是在一次饭局上,她被朋友从自己的包厢拉到隔壁,说是要给她介绍个生意上的伙伴,一进去,她先看到了苏芸芸,她老了些,正在和一个长相儒雅的老男人暧昧娇笑着聊天。她内心哂笑,真有出息,勾搭个老男人,多看了几眼,疑惑这人有什么特殊的,苏芸芸的品味怎么越来越差了。

那个男人,正是宋青云。

苏芸芸看到她很错愕,甚至惊慌地险些摔了杯子,却发现陈姣只是瞟了她一眼,就把视线挪到了她身旁的宋青云身上。

宋青云是饭局上一个朋友介绍她认识的,她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拿下,毕竟宋青云还是有妇之夫。

直到宋青云的目光也牢牢钉在陈姣身上,和陈姣眼神交会,她才终于下定决心,这个男人只能是她的,陈姣别想报复她抢她的男人,当年的事她是对她有愧,可她也没给过她道歉的机会,好些年的感情她那样干脆无情就一刀切段了。

心底越慌,苏芸芸笑得越妩媚,她轻轻拉动椅子,坐得离宋青云越近,半个身子几乎贴着他,终于把宋青云的眼神从陈姣身上抢了回来。

陈姣看得心里发笑,心想,她大概是黔驴技穷了,离了婚找不到下家,才把宝押在个老男人身上。

她既然怕她抢,她倒也不介意真抢一回,让她彻底扑个空。

她那时还不知道宋青云是何方人物,后来才了解竟是个书法家、文化人,她一向对这些人不感冒,即便加了联系方式,跟宋青云的来往也不算密切。

他极易上钩,她偶尔应邀,也不如何刻意亲近他,只在有苏芸芸在的场合,才跟他做做戏,看到苏芸芸吃瘪,她心里就觉得痛快。

这种无聊的对峙持续了好久,久到她都快厌烦了,宋青云实在不是她的菜。

没多久,转机发生了,她没想到苏芸芸对自己那么狠,竟然想法子先怀了孕,逼着宋青云离婚娶她。

陈姣在辗转听到这消息时,才发现她除了恨她,竟然还会为她惋惜,她上一次嫁错了人,这次莫非还要重蹈覆辙?那个宋青云,根本不是什么良人,不值得她那么拼,挤破头要借子上位。

更糟糕的是,她本来以为这不过是她和苏芸芸之间的事。谁知道,偶然一次好心爆发去看弟弟陈承,居然发现他女朋友就是宋青云的女儿。

她在宋青云的朋友圈里见过他们家的全家福,里面的女孩虽然比现在看着年岁小一点,跟宋青云极其相似的眉眼却骗不了人。

她对苏芸芸恨其不幸怒其不争,那种矛盾又痛苦的心情折磨了她很久,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还在意苏芸芸,又实实在在被她耍手段也要嫁给宋青云的消息扰得夜不能寐。

在看到宋悠悠那双眼睛时,她的怒火总算有了发泄之处。

她当着宋悠悠的面大骂宋青云,说他不要脸,一把年纪勾三搭四,名声都成臭水沟了……说他能养出什么好女儿,让宋悠悠识相点,要是不想她把事情闹大,就快些和她弟弟分手……

宋悠悠还算知趣,果然听了她的话分了手。

陈承喝醉酒打电话骂她,她心里却只觉得高兴,宋青云那样的歹竹能出什么好笋?她虽然也不怎么喜欢这位异母弟弟,可终究是陈家人,不能眼看着他跳火坑。

好事接二连三,没多久,苏芸芸流产了,宋青云也不用离婚了,一切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

苏芸芸住院期间,陈姣去看过她一次,苏芸芸哭着跟她道了歉,说她当年做错了,不该那么自私,她弟弟后来也怨她,她这些年一直后悔,就是不知道怎么去见她。

陈姣的心结放下了,可也没法跟苏芸芸和好如初了,走出医院时,她忽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以后苏芸芸要跟谁结婚还是生孩子,都跟她没关系了,她不恨她了,不再耿耿于怀她对她的伤害,也不想再关心她了。

她没想到的是,她的人生已经往前推进了很久,苏芸芸的人生却停滞不前,甚至回环缠绕——

她后来又遇到了苏茂,苏茂成熟了很多,在一个酒店开什么会,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看到她时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们约着吃了晚饭,还有了一夜情,她当时仍然不想结婚,却想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免得年纪大了不好生,觉得苏茂长得不错脑子还行,临时起意就选了他。

于是,在他去浴室洗澡时,她做了点手脚,这才有了现在的女儿。

苏茂后来还找过她,问她要不要跟他在一起,她推说自己已经怀孕了很快就要结婚了,多谢他的好意,才把人打发走。现在,她有几家店,有女儿,遇到年轻帅哥就谈谈恋爱,日子不知道多好。

苏芸芸则在几年后又怀孕了,也终于逼的宋青云离了婚娶她。

她听身边几个人闲聊,有说苏芸芸运气不错,宋青云这些年虽然玩得花,却认定糟糠之妻不下堂,苏芸芸能上位完全是肚子争气;也有说真不懂她巴巴上赶着嫁给宋青云有什么好,他那前妻过得就不怎样,不过听说她肚子里的已经查了是儿子,以后在宋青云跟前肯定比他前妻体面……

陈姣只当闲话来听,半点不入心,婚礼她没有参加,她对她的事,已经没有了解和参与的兴致。

而她的好弟弟陈承,竟然多年过去,还想着那个叫宋悠悠的女孩。

陈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爸陈有成虽然有了年轻漂亮的张兰芳,偶尔在外面也会不出格地玩一玩,而交了大笔罚款生出来的小弟陈续,也是个流连花丛的,尤其在大专毕业接管了家里的生意后,陈有成和张兰芳经常出去玩,又没人管他,越发放荡不羁。

唯有这个被张兰芳揣在肚子里嫁进来的弟弟,居然出乎意料地长“歪”了。

陈姣想起当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问陈承,“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妈是怎么嫁进来的?”

49

陈有成做家具生意,陈姣的妈妈何莲是他的第一任妻子,生了她之后一直没再生,好多年求医问药,不知道是不是吃的药太多太乱,她七岁那年,何莲查出肝癌,确诊后大半年就去世了。

陈有成忙着做生意,找了个保姆照顾她,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人。有一天,突然跟她说他要结婚了,很快她就会有弟弟了。

那年陈姣十岁,为此哭过闹过甚至绝食,自然没能改变陈有成的心意。

后妈张兰芳只比她大十岁,原本是陈有成一个家具店里的小店员,因为长得漂亮,陈有成对她印象很深。有一回,两人在渝县的青云寺遇到,彼时才十九岁的张兰芳在求签问姻缘。陈有成听到解签的师傅说她是天生的富贵命,且福运都在丈夫和儿子身上,前半生劳碌些,后半生注定要享福。

没多久,陈有成成功让张兰芳委身于他,怀了第一个孩子后又暗中做了性别鉴定,确定是男孩后才开始筹备婚礼娶张兰芳进门。

当时的计生政策规定,再婚夫妻中,夫妻一方为初婚,另一方为再婚且只生育过一个子女的,由夫妻双方申请,经县级计划生育行政部门审查批准,可以再生育一个子女。

陈有成自然不会出不起罚款,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况且他已经有了一个女儿,迫切需要一个儿子,这个免费的机会最好不要白白浪费到又一个女儿身上。

还好,陈承是个男孩,这才有了生下来的机会。

陈姣讨厌张兰芳,她给张兰芳的衣服里塞虫子、把她的包包划破,还经常在家搞点小破坏损坏陈有成的东西,再嫁祸给张兰芳,张兰芳像块木头,任她怎么闹,她都无动于衷。

等陈承渐渐长大,这种怨恨也转移到了他身上,她大力地掐他的脸,在他额头上弹脑瓜崩,用庙会上买的鬼面具吓他,花样层出不穷,他开始每次都哭,后来不哭了,学会用凶狠的眼神瞪她。她越发来劲,每次他敢瞪她,她就摔他的玩具,笑着看他敢怒不敢言。

她开始住宿生活时,他已经五岁了,每次看到她都像见鬼一样,撒腿就跑。

大概是回家次数少了,对他的反感情绪消退了很多,尤其每次回去都发现他可怜兮兮的,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被保姆带着,她甚至有些可怜他。

陈有成出去忙生意,原本的财务是他一个本家叔叔,年纪大了退休了,他给张兰芳请了个老师,让她从头开始学财务,以后帮他管钱。张兰芳没读过多少书,学得吃力,还得经常跟在他身边听他给她教其他东西。她不再是只负责卖东西的店员,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直到陈承六岁,又怀了陈续时,她才不得不休息了一段时间。

陈承是在小学时知道,他差点就生不下来了。

有一次,张兰芳喝醉了酒,他一边帮他拿热毛巾擦脸,一边问她能不能不要那么忙,他想有妈妈陪着,想吃她做的饭菜。

张兰芳那时大概是累惨了,指着他鼻子大骂,说他的命比她好多了,他有什么资格抱怨?她生在农村,每天都要帮家里做豆腐喂猪,没读过多少书,早早就出来打工,要不是命格还行,陈有成也不会看上她,她现在有钱了,可那也是用自己的辛苦换来的。

他就不一样了,天生是个男孩,如果是个女孩,连生下来的机会都没有,验B超时,她把天上的神都求遍了,只求肚子里怀着的是个男孩,要是女孩,她也一定会替她做一场法事,让她好好地走,再求神保佑她下一胎生个男孩。

她说以后整个陈家都是他和弟弟的,问他还想怎样?连她也是托了他的福,才能嫁进来。

她又哭又笑,说他以后可不能做白眼狼,一定要好好地孝敬她,她生他养他,给他这样好的生活条件有多么不容易。

自那之后,陈承再也不对张兰芳提要求,每天乖乖地上课、吃饭、睡觉,陈有成和张兰芳回不回家他都不在意,反正回来了也只是例行公事问他几句成绩好不好,再夸夸他好像长高了点,让他好好念书好好吃饭,缺钱了就跟他们说,他们会在零钱抽屉里多放点。

他有些理解陈姣对他的讨厌,虽然后来她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觉得他可怜,很少再主动欺负他,有时候心情好,还会带零食和玩具给他,虽然态度恶劣,几乎要甩到他脸上。

可他也还是对她喜欢不起来,尤其后来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小城里,却很少能见到面。

陈姣的美容店生意渐渐走上正轨后,有了时间,跟家里人的关系也缓和了,这才开始诈尸式偶尔跳出来关心他和陈续,以过来人的口吻教他们多跟陈有成和张兰芳要钱,想要什么就自己买,别提其他太麻烦的要求,不划算。

“嗯,小学就知道了。”陈承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不相干的人事。

陈姣诧异地挑了挑眉,“你倒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要是我,我可忍不了,肯定要闹的。”

“闹有什么用?”

陈承想起那些跟保姆一起生活的日子,心里有种平静的感伤,他想,他经历的亲子关系其实也不算太坏,他和他的父母只是没什么交流,互相也不大懂,并没有彻底闹翻,况且,他还用着他们赚来的钱长大求学,甚至还接受了陈有成送的房子。

“是没什么用。不过,小续的日子比你我都好过多了,我就算了,毕竟跟你们不是一个妈,你自己呢,难道就没觉得不公平?”陈姣一副挑事的口吻。

她总觉得,这个大弟成天一副老成持重话不多的样子,跟家里的隐形人似的,几乎从来不在群里说话,这些年待在平城也很少回家,偶尔在家也经常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陈承凝眉看陈姣一眼,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那也没见他比我好多少。”

陈姣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话别在你妈跟前说,她肯定得揍你。”

生陈续时,张兰芳已经是个财务熟手了,工作对她而言轻松了很多,连陈有成也因为年纪大了些渴望孺慕之情,又给陈续付过一大笔罚款,对这小儿子自然更看重,比起当初养陈承,亲力亲为的事多了不少。

陈承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后,陈有成知道大儿子不可能接管他的生意了,以后肯定会走得更远飞得更高,虽然心里骄傲,可到底还是养在跟前的亲,比陈承小六岁的陈续,得到了父母越来越多的娇惯,却只考了个当地的大专,经常十来天不上课,跟着陈有成学做生意。好在他还算有这方面的天分,毕业后很快就接管了陈有成手里的事。

“他俩大概会觉得,刚刚好。”难得跟陈姣说了这么多的话,他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也不介意再跟她说几句心里话。

陈姣想想,可不是嘛?陈有成和张兰芳生了两个儿子,一个负责在酒桌宴席上被人提起,给他们长脸,跟他们交不交心没什么打紧。另一个,养在跟前把家里的摊子支起来,还能时不时戏彩娱亲。谁能说不完美呢?

“我发现我小看你了。”陈姣忽然觉得跟陈承有些惺惺相惜起来,他们都没有得到爸妈最好的爱,最后也都放过自己不强求了。

不同的是,她为此激烈地闹过,反反复复,伤人伤己,后来,自己劝服了自己,要钱就行,要什么爱?

陈承呢,她以为他只是成绩好,在人情世故方面天生迟钝,因为他从来不表达,不因为人家突然对他好高兴,也不因为人家对他不管不顾就难过,他甚至也没主动要钱,他只是顺从地接受一切。

他很早就知道,他不是爱情的产物,甚至不是一段正常婚姻的产物,他是张兰芳的进阶梯,是陈有成的继承人,仅此而已,他的名字,就是他们对他所有的期望。

可他似乎也没资格抱怨,他们给了他生命,也没饿着冻着他,他身体健康地一天天长大,他们甚至给他计划好了以后要走的路。

他努力学习,也不过是不想走他们安排好的路。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反抗。

“你在感情上应该没我想的那么蠢,你一定要跟那女孩在一起,就好好处。这世上好男人太少了,你要是其中一个,我得更高看你一眼了。”

“要你高看?”陈承“嗤”一声,又心情很好地问了一句,“你娃她爸要是有天知道了,跑来要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打官司呗,谁怕谁?行了,乌鸦嘴,我要睡了,不跟你说了。”

等陈姣走了,陈承才拿起手机,给宋悠悠发微信,“睡了没?”

“刚躺下。”宋悠悠很快回复。

“说想我,快点。”

“你幼不幼稚?”

“快说!”

“嗯,想你。”

“我也想你。明天我去找你,好不好?”

“要不还是算了,我忙着呢,没时间陪你,等回平城了再说我们之间的事,好吗?”

“行。那你告诉我,你妈妈到底怎么受的伤?”陈承一直觉得今天宋悠悠表现的有些怪异。

“你能别问吗?”

“你不跟我说,我不放心,总觉得这事有隐情,很可能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你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想办法。”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有点丢人,我爸妈离婚后,我爸去老房子找过我妈几回,我妈那人,大半辈子迷恋我爸,大概放不下吧,还真放他进门,他新老婆知道了不高兴,就打上门了。就这么点事。”

“那你爸呢?他是男人,是罪魁祸首,他怎么不出面解决?”陈承发完,战战兢兢地等着回复,她怕宋悠悠谈起她爸又生气,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没想到,那头回得很快,“自始至终,没出现过,大概是怕伤自尊吧,万一被人认出来……”

陈承沉默好一会儿,他以为陈有成不算多好的丈夫和父亲,没想到宋青云更加糟糕到这种程度。

他想到高中时好几次遇到她,她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在书店看书,一个人在餐馆吃饭,有时候天已经很晚,她还在外面溜达:大概只是不想待在家里吧。

陈承凝神沉思,心里很高兴她今天愿意跟他开口说这些,当初恋爱时,她可是绝口不提她的家人,今晚,他原本也只是试一下,没想到,她的防线那么薄弱,轻轻一戳就破了。

她变了,真好。

“你以后打算怎么处理跟他的关系?”

“就当没有关系吧,不再联系了。我想明白了,以前太执拗了……”

“嗯,你想清楚就好,怎样我都支持你。”

“那年,我指着他鼻子骂他,说他表面上是知书达理的文化人,实际上就是个流氓、种猪,见到个漂亮女的就发癫,说他寡廉鲜耻,名声早就臭了,还洋洋得意自认为自己是文人风流……

我把他骂得进了医院抢救,医生说心肌损伤……我又见了你姐,她比我凶多了,我怕她因为我们的事找上门骂他,怕他死……不过现在,我都不在乎了,他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了……

我……我也不害怕了,我那时候有些钻牛角尖,很怕我们之间会闹得很难看,觉得他们两个都很恶心,不想掺和进去,我想我们之间就算要结束,也该有个不要太乌糟的收场……一朵花枯萎掉就算成了尸体成了标本,也该是好看的……”

宋悠悠发的语音,她的声音低低弱弱的,在最后能听出颤颤的尾音,陈承胸口堵得难受,她在解释,解释当年她的绝情,当时他们都自作聪明地以为陈姣和宋青云关系不正常,大概率是宋青云对陈姣始乱终弃,而陈姣心里还想着宋青云,这才把气撒到宋悠悠身上,对他们父女破口大骂。

他想立刻飞奔过去抱住她,跟她说以后有他就够了,说他以前太幼稚,赌气一走好几年,说他后悔了,说她太厉害了,终于成功斩断了一段带给她很多痛苦的父女关系……

“我现在去找你,好吗?”陈承压抑着满心狂喜,她能跟宋青云闹成那样,可见当年她心里根本也舍不得跟他分手。

“不要,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回平城了再细说。”宋悠悠把手机放下,心里终于轻松下来,那个多年的疙瘩解开了,她本来没想到会以这样仓促的方式说出来,都怪他一再追问,她的倾诉欲压不下去。说就说了吧,以后,她也愿意跟他一起去见陈姣把话说开,所有难处她都不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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