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三令五申强调学生不准带手机，但耐不住学校生活太过无聊，所以早自习一下课，除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就是埋下头偷玩手机的。

但大多数时候，每个人玩的内容不一样，直到一点异样的声音从后桌角落处响起来。

坐在那里的学生神色差异的小心举起自己的手机示意同桌看过来：“这个热搜，什么情况？”

以角落为起点，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各处串起来，然后点火形成燎原之势。

曾经有人做过一个统计，关于人们最感兴趣的话题，其中人伦狗血八卦占据榜首，其次是各项霸凌……

各项数据显示，是根据各项事情中所含八卦内容的多少进行排行的。

简而言之，人类的本质——八卦。

热搜的标题就很好的体现了这一点——

【江城大学老师，□□！】

该标题的热度还在不断攀升，点进去话题，一秒的时间，便有无数循着味儿来的观众。

其中有真切为这件事愤怒的；有嗅到其中八卦的人开始不断借着“正义”的名义开始扒码，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找出事件人物中的家庭、社会环境等等；有怀疑是炒作怒骂博眼球的；有或真或假的亲朋好友学生下场进行指责或者赞同的来挖出更大的料；还有一些阴暗中滋生的蛆虫不断询问具体过程或者照片视频来寻求某种刺激的。

但无论有什么样的人，都不可否认因为他们的存在，让吃瓜者知道了这位江城大学老师季书文曾经是个猥亵幼女的变态。

而季书文，如今是林桐的继父。

为什么是林桐的继父，因为自从陈瑞云和季书文结婚后，林桐在学校的各项事情就都是由季书文负责，而林雪在学校的各项事情则是由陈瑞云负责。

这种八卦最可怕的就是，事件可能的当事人就在自己身边。

人无完人，更别提还在不断探索世界探索自身的学生们，于是指点、八卦、好奇、异样的眼光不可避免的落在了前排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林桐。

但好在学校里传播的时间是短暂的，突然响起的上课铃打断了这一切。

趴在桌子上的林桐揉了揉眼睛，赶在老师进来之前翻出课本摆在桌子上，但这次上课开头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只见数学老师拿着课本走到讲台上，没有说那就口头禅“还瞌睡的同学就起来站一站啊，我的课上不允许有睡觉的”，他说：

“别以为你们藏的好，班里面谁带手机我都知道，把你们那点儿八卦心给我收收，别让我在学校听见你们说什么不该说的。”

八卦？

林桐竖起耳朵，朝着同桌递过去一个好奇的目光。

拿着手机、并且在早自习下课后没有睡觉的同桌目光闪了闪，然后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林桐见状，心中犹疑更甚。

但数学老师才说过这种话，她也不好直接偷摸拿出手机来看，只能强压着好奇心，等一节课过去，然后在老师迈出教室大门的第一时间，拿着手机跑去厕所偷看。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原本安静的教室在她离开的一瞬间，变得比往常还要热烈。

林桐迅速钻到一个隔间里，打开手机，想了想，点开微博，都不用她专门找，就能看见那条直逼第五位的热搜词条。

几乎是瞬间，那颗想看八卦热切的心便迅速冷了下来。

林桐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点进词条把里面的内容翻看，赶在上课前一分钟，她放好手机走出隔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她从厕所出来朝着教室方向走去的路上，不断有人在拿某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她。

“……”

“林桐！”

班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洒在男生干净明亮的眼睛上，像是被刺到一般，林桐猛然闭上眼，再睁开，那双干净的眼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布满了岁月痕迹、夹杂着红血丝的猥琐眼睛。

那双藏在眼镜后的眼睛用一种看待估价物品的模样上下打量着她，然后伸出手拉住她的手，用一种刻意装出来的温柔说：“你的手真白啊，胳膊也很细，家里的饭不好吃吗？”

“……”

像是猛然被刺激到一般，林桐迅速抽出自己的胳膊，反应大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朝这里看过来：“别碰我！”

“……”

这样的反应足够能说明什么了。

男生当即哑了声，有些颤抖着松开手，好半天才道：“你…没事吧……”

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撒在了她身上，淡淡的暖意终于让她彻底回过神来。

林桐下意识转头，四周全都朝她偷来怜悯可怜的目光。

那一瞬间，通体发冷。

僵硬着转回头，对上男生担忧的目光，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学校打响了上课铃，在楼道里嬉笑打闹的学生一窝蜂的钻进教室，林桐下意识给他们让开一条路，等所有人都进去了，她也没进去。

男生也没进去，一直在等她：“我们先进去上课吧。”

“……”

林桐低声说：“你去上课吧，不用管我，我去趟办公室，老师刚才找我。”

因为有这件事，男生也不会过多怀疑，只是又避着话题安慰了两句才回了教室。

等人进去后，林桐转身离开教室门口，在朝办公室走的过程中，她隐约能听见里面有人谈论“□□”“强·奸”，还有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怎么的，林桐突然间红了眼眶，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世界也在她眼中变的模糊起来，恍惚间迎面走来这节课的物理老师，物理老师好像站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然后又拍拍她的肩，朝着教室走去。

记不太清了。

等再回过神，自己手里就已经拿上了班主任给她开的假条。

握着假条，林桐一路晃神的走回家，关上门，回到小小的房间里，把自己埋在枕头上，片刻后，呜咽声响起来。

-

“……”

白沙挂断电话，拧着眉开始给局里打电话翻监控找林桐的行踪，然后转身上车朝林桐家的方向看去，不多时，局里就打来电话。

“队长，林桐回家了。”

“通知陈瑞云了吗？”白沙开了免提，在绿灯亮起的时候踩下油门。

“陈瑞云的电话打不通，刚给医院打电话，说她十分钟前请假了，看监控，走的是回家的那条路。”

“知道了，把刘锦给我喊过来，让她去林桐家。”

好巧不巧，陈瑞云前脚开车进了小区，后脚白沙就到了。

下了车，白沙跑了两步追上去，道：“陈瑞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

陈瑞云握了握包带，强忍着哽咽，说：“手机调静音了，刚才开车没看见。”

白沙这才注意到陈瑞云一双眼睛格外红肿，原本想要出口的质问重新咽回去，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拿出手机催刘锦，然后沉默着跟上去。

陈瑞云也没拦着不让他进去，只是在穿过客厅进房间的时候关上了门。

“……”

白沙沉默着坐在沙发上，就在他思索该怎么让两人出来的时候，“咔嚓”一声，门开了。

母女俩带着同样红红的眼睛从房间里出来。

和之前表现出的冷静和游刃有余相比，此刻的林桐终于让他有了一种面对正常高中生的实感。

“你……”

想了想，还是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词儿，白沙干巴巴道：“你没事吧。”

林桐摇了摇头，在陈瑞云的搀扶下坐在沙发对面。

陈瑞云主动开口：“抱歉白警官，刚才我……心情不是很好，请问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

这话把白沙心底涌起来的一丁点儿可怜吹散的无影无踪，正当他要开口时，门被人敲响，是刘锦。

刘锦收到消息就赶忙开车过来，上楼都是用跑的，她道：“陈姐，是我，刘锦。”

对上陈瑞云疑惑的目光，白沙说：“我让她过来的，不然不合规矩。”

陈瑞云点点头，迟疑的看了眼白沙，确认他没有任何要起身的动作后，只能安抚的拍拍林桐，起身前去开门。

从陈瑞云起身的那一刻开始，林桐就一直低着头。

白沙眼也不眨的盯着她，发现林桐交叠在膝前的一双手不断捏住又松开。

“陈姐。”

刘锦唤了一声，这才朝着沙发旁走去：“队长，我来了。”

“嗯。”

白沙没回头，招手示意陈瑞云也坐下，没有任何铺垫的开口：“今天的新闻你们看了吗？”

刘锦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林桐的手在一瞬间收紧。

陈瑞云的表情也僵硬了一瞬。

白沙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那就是看过了。”

白沙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调查了死者的生前关系，他曾经有一个前妻，和前妻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而他和前妻离婚的原因，确实是因为他猥亵了自己的亲身女儿。”

“现在，我就一个问题，林桐，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季书文有对你做过些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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