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说一下结论，林小姐的身体可以让已生成的法术凭空消失，能够生成魔力的机关被抑制，这种机制我们还没法阐明……”

三百多页的报告书现在放在早幸眼前，她看一眼就昏昏欲睡，为了提神只好用肩膀撞了希尔伯一下，悄悄问道：“你怎么知道林是我姓氏的？”明明克尔泽就不知道。

“克尔泽梦里说了。”希尔伯也悄悄回道，“我第一次听到他说梦话呢。”

“下面的，不要说悄悄话。”基础魔法理论科的老师一道闪电魔法打了过来，希尔伯把早幸拉到身前当作了盾牌。

台上的老师推了推眼镜：“希尔伯，你知道全索恩塔的女性都不喜欢你的理由吗？”

“因为我太优秀？为什么局限于女性？我觉得男性也不喜欢我。”

“因为你是个混蛋，”希尔伯背后坐的诅咒法师给他上了个静默术，“好好听课。”

早幸尽量睁着眼听完了整个报告，但脑子里空空如也。昨晚的聚餐闹得很晚，她不明白这些闹腾得最厉害的法师们今天为什么还能神采奕奕地坐在这个阶梯式圆厅里听完了三小时他们已经很熟的报告。

“总之，这种体质在此前的异乡人中也未曾见得，这是林小姐所特有的能力。”

报告结束后希尔伯带着早幸去往空间法师的实验室，在门前，希尔伯停下对早幸说：

“不管你想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但听一下贝拉老师的说法吧，知道得多总是有好处的。”

早幸点点头。

贝拉大法师正在实验室给弟子授课，见她们进来后屏退了他人，魔杖一挥变出了两把椅子，示意她们坐下。

她们入座后，贝拉法师在空气中画了个圆，她手中原本的学生作业和宝石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林小姐，你的世界里有穿越时间和空间的手段吗？”

早幸茫然地说：“我在的时间……还没有，未来说不定吧。”

“我们就假定没有吧。”贝拉又变出了圆桌和一套茶具，“那如果你要穿越到我们的世界来，更可能的是借助了这个世界的力量，因为我们这里是存在超规格的时间魔法和空间魔法的。”

她往茶具里放入了茶叶，示意希尔伯用元素魔法注水加热：“这种魔法凡灵做不到，但是，神明可以。”

早幸接过了有点不可思议的热茶：“你是说，我是被神明召唤过来的？”这可太轻小说套路了。

“只是一种可能，毕竟你的世界也有无穷的可能性。”贝拉啜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但这里就有个问题了，你的魔抗体质。如果如希尔伯所说魔境对你都没有影响，那神明的力量也不应该能让你空间转移到此。所以你的这种能力，在之前假设的基础上是到了这个世界后才获得的。”

“但我们的世界从未出现过类似的力量，不是对冲抵消，不是强制转移，而是直接让魔法归于无，对于你能力的原理是什么，我们毫无头绪。”贝拉赞叹地看着她，“异乡人，真是奇妙。”

“总之很遗憾，如果不解决你的魔抗体质你回家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但这种绝对性的对魔法的湮灭……我觉得已经算一种神的伟业了。”

得知了自己再也不能回家，早幸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她和希尔伯见完贝拉老师后回了房间，蒙头睡了一觉。晚饭时间因为肚子太饿两人懵懵懂懂地爬起来了。

“你能用的炼金实验室我搞到了。”希尔伯一边用水魔法往壶里加水一边说道。

“……食材呢？”

“我去食堂拿一点，你要哪些？”

“你确定你说的不是偷？”

早幸放弃了思考，还是给希尔伯写了自己想要的原料单子。这里的学生和老师对食堂怨气都挺大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在这方面改革。

要是希尔伯做了索恩塔的主人大概……嗯，这人多半只要让自己吃好别的就不管了，可能现在的索恩大法师也是这样。

抱着大包小包到了希尔伯租用的炼金实验室，有这个娴熟的法师帮助晚饭很快就准备好了，虽然关于炼金釜里是否会有魔药残留这一点她们只能选择闭眼忽略。早幸同时在冶炼炉里烤上了饼干，和希尔伯用餐期间黄油、鸡蛋和面粉混合物香甜的气息充斥在了整个实验室里。

希尔伯嚼着小羊排，一手还得拿着法杖控制冶炼炉的温度，他们忘准备冶炼炉需要的宝石法阵了。

早幸有些过意不去：“……需要我喂你吗？”

“单手够用了，”希尔伯盯着饼干，“而且我也想吃。”

“烤了很多。我今晚会把饼干包装好，可以请你帮我送给最近麻烦过的人们吗？我的体质也不方便我自己去。”

希尔伯转了过来：“你要离开这里？”

“嗯。我读了知情书，实验结束后是可以离开的，在这里没法出门，离开塔也要靠你，不太方便。”

“你出去住哪，有什么计划了吗？”

“先找个短租的屋子吧……学城好像就挺好的，然后找个工作，”早幸有些按捺不住地想要分享，“其实在和你见面之前我就找到了份工作，店主人很好，还夸我做得不错。”

“哦……什么工作？”

“酒馆服务员……”早幸兴致降了一点，和什么未来的王国骑士、坐拥法师塔的大法师、神殿主教比起来，这听上去的确不太起眼。

但很快她就释然了，只要是份能支持她生存的工作，那就没什么不好，而且伊芙琳小姐也说了需要她。

希尔伯慢慢嚼了西兰花一会儿，才说道：“你不用急着工作的，这次实验会给你不少报酬。”

“我知道啊。”

“还有几天就到圣洗礼日了，到时候可以见到梅提欧他们，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早幸有点怀疑：“圣洗礼日好像是和光明神教有关的节日吧？法师也会去？”

“我不跟着你的话你也找不到他们吧。”

这的确。早幸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商量完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饼干也烤好了。

希尔伯率先吃了一块热腾腾刚出炉的，一如既往的好吃，他想，这个炼金实验室他都付了一个月租金了，看来是白费了。

*

收拾好东西后，早幸跟着希尔伯准备离开索恩塔。

再一次用风的魔法降落，沿途议论声更大了，基本都是什么“快看希尔伯和他的黑蘑菇又出现了”。

等到了地面后早幸还是忍不住吐槽了：“直率是法师的天性吗？”

“我觉得不是，”希尔伯明显没理解早幸的意思，“占卜和观星的就很弯弯绕绕。”

难怪你们互相看不上呢。

出了塔后早幸扯掉了让她难以呼吸的黑斗篷，塞回了希尔伯手中：“被子床褥什么的我带不走了，能捐就捐不能的就扔掉吧。”

希尔伯怅然：“要捐这些东西还要去修道院……”

“那你有时间拿给我，我自己去捐。”早幸觉得自己永远不懂信仰不同为什么会带来这么大的隔阂。

“还有饼干，记得帮我送人啊。”

“那点量我一个人也吃得完。”

“求你了。”早幸扶住了额头。

“行吧。”

好像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也不是就再也见不上了，早幸背上了背包，朝希尔伯摇摇手：“那下次见。”

“嗯，再见。”希尔伯往塔里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我跑腿费很贵的。”

刚打算出发的早幸一个踉跄：“……多少？”

“等我想想吧，下次告诉你。”

早幸忙不迭地跑了。

果然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