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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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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修维德思考后,想给自己找一个更好接受的方式来理解:“这也是你过早成为‘根’后出现的问题吗?”

“不知道。”翁晨朝奥修维德摊开一只手,“我在‘备忘录’里看到翁道川的笔记,其内容大多都是跟裘博恩的调情,其余的一些边边角角也是他16岁以后的学生时代为考试作弊写下的小抄,根本毫无用处。

“关于他跟虫皇有着什么样的约定、他是怎么创造我的、他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全都不知道。而大多数接触过他的虫子都死绝了,唯二对他有着深入了解的就是裘博恩和翁崎泽。

“可惜在读过这两只虫子的记忆后,我了解到的翁道川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从老头的记忆中能看到,在他死过一次后翁道川的性格就逐渐展现出了偏执、疯狂的那一面,不是说这只虫子平日里的表现变得多遭,而是他会在某些事上会向着一个匪夷所思的方向奔,就像是疯了一样——举例来说,他先后娶了裘博恩的两名副官、1个同族的弟弟和3个追慕者,并且明确告诉他们,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裘博恩和他自己续命。”

奥修维德听后完全愣在了座位上,他沉默了很久也没能把卡在胸口的气吐出来。

翁晨等到雌虫的脑子冷静下来后,他才再度开口,语气有些怅然:“但我们其实挺像的,翁道川、翁崎泽、翁晨……翁家的虫子们似乎都这样,或许疯狂就是我们骨子里的东西,只不过是因为个体差异的不同,我们每只虫子所表现出来的形式不一样罢了。

“有趣的是,在裘博恩的记忆里,翁道川看起来还能被归类为‘普通的疯子’那个标准,但在翁崎泽看来,他父亲就是个彻头彻尾没法被他理解的……变态。”

奥修维德开了头顶的天窗,他觉得自己需要透透气:“他到底干了什么?”

“做了一些,在其他虫子看来是在泯灭人性的事。我只能说,从出生到130岁的这段岁月里,一直都走在被别的虫子安排好的道路上的翁崎泽,他确实承受了很多。”翁晨手边的播报器突然提醒他,还有3分钟抵达目的地,留给他们闲话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翁道川好像是在故意给他的儿子看这个世界的残忍一样,在教会翁崎泽如何去爱以前,先让他学会了恨,但又在这种情绪累积到他承受的极限以后,让翁崎泽学会隐忍和妥协。”

奥修维德皱着的眉头始终都没能舒展开,“他居然还没疯?”

“我只能说疯过。”翁晨突然笑了,“但是在翁乐出生后,他就释怀了。”

“因为一个孩子?”

“因为他有了寄托。”翁晨把话讲得很轻松,“他的雌父、他自己、我,包括米斯特,都带有翁道川的影子,但从翁乐开始,就完全是他自己主宰的生活了。我的弟弟们会让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延续,因为翁道川对他做过的事,所以他更愿意放纵他的每一个孩子,当然是除我意外的,因为他压根就管不了我;而他的雌侍们也让他能感觉到,自己不再是活在父亲阴影下的木偶,所以对翁崎泽来说在他的婚姻里从没有哪一份会更偏爱,但同时也没有所谓的更坦诚。”

浮空船停落在停靠站后,同乘的F-002在后座开机。翁晨打开船舱门,推赶着奥修维德下去:“这些我们以后再聊,有趣的事儿多着呢,还是先看看眼前的乱子吧。”

他们直奔3区的下水管道入口,早有城建部的人带着检修设备等在那里,翁晨却只管对方要了一对照明设备和两副空气净化面具。

“您要亲自下去吗?”城建部的工人们脸上露出的表情都很震惊,他们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见到自己星球的领主,更没想到翁晨张嘴就要抢他们的活计,“下面可能会有危险,而且也很脏。”

“所以我穿了工作时才会穿的衣服啊。”翁晨说完后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但能听见的就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奥修维德,“这样我明天就能以没有衣服穿为借口不用去上班了,多好。”

奥修维德也小声提醒了一下:“你现在穿的这种衣服,地下室的储物间里还有300多件。”

“你去死吧。”

奥修维德干脆无视了翁晨的咒骂,主动去帮城建部的人找装备,照明手电筒很好办,因为底座有电量显示和电池健康状态的信息栏,所以很快就挑完了,困难的是给两只虫子找过滤面罩,几个人围在一起也没能找到适合翁晨的尺寸,最后只好用满怀愧疚的表情看他们的领主,意思是让翁晨还是老实地在上面呆着。

“我自己下去吧,不会有危险。”奥修维德一手拿着面罩,另一只手上是手电筒,“我可以把光端的视频功能打开,你在上面一样能看到。”

翁晨却摇头,“有些东西不是我亲眼看到,我就会不放心——我回船上找找,记得好像有一个。”

“有一个?”奥修维德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但他想要阻止翁晨却已经来不及了。

雄虫快速回身爬上了船,5秒后船舱门再度打开时翁晨脖子上已经挂了一张银色的过滤面具。他走到奥修维德近前,拍了拍雌虫僵硬的身体,安慰对方说:“放心,我有把东西放好。”

“你明明可以用我的……”奥修维德还是觉得,即使已经很了解翁晨了,但他的心境仍需要更多的磨砺才行。

两只虫子戴好面罩后被城建部的人用引绳吊了下去,踩到甬道一侧的石阶上后才发现,原本应该在河道里的污水已经没过脚腕。

奥修维德穿的是正规军装改良后的制服,脚上本就是靴子,可翁晨穿的却是皮鞋,他落地后立刻照向自己脚下,抬腿发现鞋袜已经在刚刚的瞬间湿透。

“这下是真的废了。”翁晨说话时尽量压低了声音,他又把手电筒的光打向了水流去的方向,“有点奇怪。”

奥修维德同样压低声音询问:“你能感应到什么吗?”

两只虫子头顶上方的入口已经关闭,他们也没带各自的光端,返回时需要在下面的操作屏上发申请。

翁晨关掉了手电,奥修维德同时也把自己的光源关了。

30秒后雄虫再次打开了他的光源,“完全没有生命迹象,太干净了,哪怕是普通的动物,老鼠、潮虫、蚊子、壁虎……都没有。”

奥修维德没再开自己的手电,他的夜视能力比一般的虫子好很多,现在有翁晨的光源就足够,“只是这一条下水通道吗?”

“对,但还是很奇怪。”翁晨迈开步子往前走,几步之后他也关了自己的手电筒,“你的夜视距离有多远?”

“700米。”

翁晨回头看了眼奥修维德,“开玩笑的吧?”

“怎么了?”

“正常虫子能看这么远?”

“我这是天生的,可能跟血统有关。”奥修维德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能看多远?”

“这个……”翁晨犹豫了一下,“700米。”

“……”雌虫有些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好,“那你刚刚有什么好惊讶的?”

“别怪我,宝贝儿,谁都有第一次,在你之前我还没见过眼神能跟我一样好的虫子。”翁晨叹了口气,“这么来说,你基因也有岩洞类虫族的参与?”

“大概吧,我入伍时被要求过做基因分析,但后来出了点意外:结果得出以后还没送到档案部门,负责检验的医疗单位就出了实验事故,据说整栋楼都炸没了。”奥修维德正跟在翁晨旁边,他注意到雄虫听到最后时扭头看了他一眼,“但是从我的虫型分析,我可以确定自己有岩霜虫的血统,另外还携带某种飞虫的基因,除此意外就像你猜测的,我可能有位岩洞虫长辈。”

“听起来相当复杂,但是岩霜虫。”翁晨突然笑出了声,“你的虫型不会是那种很夸张的白色吧?”

奥修维德没有回答,但这就是默认了。

翁晨再次笑着开口,“难怪你会这么白,以后带你去有智族母星的时候,我可要仔细看看你的虫形态。”

奥修维德感觉自己的耳根有点热,他下意识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很丑,而且我虫翼受过伤。”

喧哗木的药浆虽然有起死回生的神效,但却只能恢复到新伤出现以前的状态,比如一个先天性聋哑者并不可能靠喝药浆变成完人,又或是奥修维德这种在多年前负伤几乎致残,如今伤口却早已愈合结疤、虫翼也被重新接起的情况,即使再想通过药浆恢复到最初的状态也绝无可能。

“站在人的审美来看,虫子其实都很丑。”翁晨反问奥修维德,“你会觉得我的虫形态很丑吗?我隐约记得你那时还亲过我。”

他感应到了奥修维德害羞的情绪,于是翁晨笑得更开心了,“所以你该对自己自信点,最起码在我看到以前,别先对我的想法做出干预。”

奥修维德没有直接答应,翁晨只好沉默着继续往前走,而此时他想到的却是当初景曦对他说过的话:奥修维德童年时接触过的虫子都死了,所有能调查他身份的渠道全被掐灭。今天奥修维德自己也承认,唯一帮他做过血统诊断的医院在提交报告前发生了意外,也就是说连光脑都没留下备份资料……翁晨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你成为政府佣兵的地方,和你在童年时期呆过的地方,是同一个吗?”翁晨决定还是直接问奥修维德自己,两只虫子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他不希望现在的他们之间存有太多疑虑,“我曾经因为怀疑你的血统,所以让帝国方面进行了调查。”

奥修维德听到后,惊讶的情绪却不是很强烈,但令翁晨在意的是他心里出现了一种矛盾。

“有什么事就说出来,这也是家事。”

翁晨虽然这样说,但他能感觉到,雌虫心里的挣扎反而更激烈了。他们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奥修维德才下定决心。

“你是想告诉我,和我同一所孤儿院的虫子们在我参军不久后,全都因为各种意外或是疾病死了这件事,对吗?”奥修维德叹了口气,“我知道。”

翁晨猛地站住了脚,他转身瞪向奥修维德,想要给自己一个新的答案。

“既然日后会被你标记,那么这些事你迟早都能知道,所以我更愿意趁着现在有这样的机会,直接用嘴告诉你。”奥修维德同样站住脚,转身面对翁晨,黑暗中两只虫子四目相对时都能看清对方表情的变化,那是两副同样冷峻的面孔,“他们都是我杀的,因为我不能让这些虫子向外透露我的过去。”

漆黑恶臭的排水甬道中,一时间只留下了污水缓慢流过的声音。对两只虫子来说,这段沉默可能都像是过了几百年一样的漫长。他们相互彼此对视着,谁也没有先把目光移开,就这样看着对方,看了很久。

“你说的不能是什么意思?”翁晨开口时,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就连语调也如往常一班懒散、平和,令奥修维德根本感觉不到他是不是在生气,又或是产生了警惕心。

奥修维德只给出了一个答案:“我在进入孤儿院时已经3岁了,当时是我的两位父亲一起把我送去的。”

“所以你不想让别的虫子知道你是个家族的弃儿?”翁晨说出口后又立刻否认,“不,3岁的小虫子已经能懂很多事了,而且记忆会从这时候开始变得清晰的。

“也就是说你知道你的父亲们是谁,孤儿院的管理者们也知道——我似乎明白了——他们在闲话时故意告诉了孤儿院的孩子们,于是没有一只虫子是活下来的,就连那些被领养走的虫子,你之后也追查到了他们的下落,拷问他们是否告诉过其他虫子,之后就连那些被他们告知你出身秘密的虫子……也都被你杀了。”

奥修维德给出的答案本在翁晨的预料之中,但他还是觉得吃惊,“对。”

翁晨终于把自己的目光从奥修维德身上移开,重新往前走,他似乎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而这却让身后紧跟上来的雌虫感到惊讶。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先靠自己来猜,这样更有意思。”翁晨先说了几种否定:“首先,可以否定你是前朝的六贵之后了,也绝不可能是什么通缉犯的儿子,因为这些虫子的下落我都已经查过。”

奥修维德听到后却很吃惊:“你查过?”

“无聊时候打发时间用的,毕竟0247的日子很长。”翁晨继续说,“其次,你的父亲们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富甲豪绅,因为如果真是这样,就没必要把他们的儿子送出去了,尽管你只是雌虫。”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是什么家族的私生子一类的。”

“如果是那样,他们不可能一起来送你。”翁晨笃定地说:“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而且也很爱你,不然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把你寄养在帝国拨款资助的慈善机构。”

奥修维德叹了口气,“你猜得很对。”

“那么,刨去这些,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翁晨的语气变得古怪起来,“你的父亲们就是贫民,而且是很穷的那种底层公民,甚至是奴隶。他们把你送走,只不过是为了不让你饿死,这种事在别的地方可能会被当做笑谈,但在30多年前的破碎星群还很常见。”

奥修维德没有说话,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翁晨只好回身,用力握住了奥修维德的手:“你离开孤儿院后找过他们吗?”

“死了。”奥修维德说,“雄父死于□□,我亲手帮他收的尸,他的虫体也是我和雌父亲手埋的。”

翁晨默然,他不愿去想那副场景,因为此时奥修维德的情绪正在凌迟着他,让他切实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雌父是殉情,他对我说他没法独自活下去。你当时讲课的时候说过,雌虫会对自己的雄虫上瘾,我想那就是我一直追寻的答案。”奥修维德任由翁晨牵着他往前面走,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当中,很久之后当翁晨再度停下来,他才继续说:“我知道现在谈这些太不合时宜了,但我能不能、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标记你以后,我不会去看你的任何记忆,除非你主动要求我这样做。”翁晨转过身,抱住了他的雌虫,“我很抱歉,奥修维德。”

奥修维德回应了这个拥抱,他把自己的脸埋在翁晨的颈肩,双手抱得很用力,但最后还是哭了,“我的雄父是一只变异了的岩霜虫,他虫型态的甲壳是深灰色,但人形态的毛发却是纯白。”

“……原来是这样……”

“见过他的虫子都以为他是落难在外的皇族,所以他在30岁的时候就被那些杂种们奸杀了。”奥修维德语带哽咽,抓住翁晨时就像在抓那唯一一根能救他活命的稻草,“我不能让这样的谣言散播出去,没有虫子会相信的……即使是皇族知道了……他们只会、为了遮羞,直接杀了我,和所有散播这只谣言的贱民……他们根本不会考虑我的血统到底是什么……!

“在破碎星群,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必须杀了所有虫子……原谅我,殿下,请您原谅我、请您原谅我……”

“你没有错。”翁晨在这一刻做出了某个决定,“他们确实该死,而且远不止你以为的这些虫子。”

写完才意识到,这好像是奥修维德第一次说脏话。

嗯,纪念一下。

第41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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