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敬，你……”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方承走了进来，看到不认识的周一扬，语气顿了一下，“这位是？”

黎敬：“我同学。”

申请了回避的方承近期回来上班了，但出外勤的范围还没有超过附近三条街。

方承：“我就是想来和你说一声，清者自清，就凭你能带着徐图之进步这一点，我就觉得你很厉害了。”

黎敬：“谢谢你，不过我觉得，清者也得让别人都知道他是清的。”

方承看着黎敬，年轻的实习生虽然脸上笑着，但目光却如出鞘的剑，誓要劈开周身缠绕的流言。

“好，需要帮忙的话，跟我说。”方承笑了。

周一扬举手发问：“你们在说什么？黎敬你遇到麻烦了吗？”

黎敬耸耸肩，方承倒是简单委婉地说了一下。

“这是网络暴力啊！”周一扬一拍巴掌，“黎敬，不愧是你，在哪都能出名！”

“谢谢，这个名我不是很想出……”

周一扬痛心疾首，脸上都挤出表情包了：“都怪我这几天没有好好上网，要不然就能早点发现了。”

“那个，不上网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你不懂！”周一扬突然站了起来，身后仿佛燃烧了熊熊火焰，“居然有人敢伤害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我的任务处理NPC，我必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还是得遵纪守法，而且我也不是什么NPC。”

“黎敬！”周一扬一声大喊，紧紧握住了黎敬的手——不知为何，黎敬突然幻视周一扬穿了件蓝色西装配红色领结——“我一定能给你找出洗清污名的证据！”

周一扬浑身是劲：“黎敬的同事！这周围哪里有监控？麻烦你把黎敬入职以来所有能找到的监控视频都发给我！”

方承：“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是不可以随意外传监控视频的。”

“你是不是不敢？”

“你不用激我。”

“想想黎敬！你的同事！正在蒙受不白之冤！”周一扬激动地声音都劈叉了，“而你，只有你！只有你能找到为他洗脱罪名的关键性证据！这时候你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我……”

“你！可以拯救泥沼中的少年！你！可以救赎黑暗中的灵魂！”

“找监控然后呢？你能干什么？”

“你可以污蔑我的人品，但不能质疑我的技术！”

黎敬呆滞地看着周一扬现场激情洗脑方承，而方承竟然逐渐被套了进去，五分钟后，他居然点头答应了！

方承，他可是明星专员方承！

居然答应去监控室里偷拷视频！

[果然，地球上每个人都不简单。]

[没有异能不代表没有天赋，虽然周一扬只是个普通人，但或许他的天赋就是……]

方承转身出去的瞬间，周一扬慢慢看向黎敬，将下巴扬起45°，迎着灯光，声音深沉：“不用感谢我，年轻人，毕竟，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世界拯救者、行侠仗义的过路人。”

[……中二。]

在方承去拷贝监控视频的时间里，黎敬回去收拾东西，周一扬则扎根在办公室里，埋头手环，噼里啪啦操作，也不知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相亲相爱B417群里也炸开了。

苏晨明：我靠，我爸居然不让我用公司团队！！我把零花钱拿去压热搜了，但效果不是很好【愤怒】【愤怒】

孙潭：虽然咱们都相信黎敬，但叔叔出于大局考虑，应该是不会让公司下场的。

李知乐：怎么办？我已经在七个平台和黑子大战八百回合了，可我一个人说不过他们那么多人【黄脸大哭】

苏晨明：#&=@%^$我发的证据帖被限流了？！

李知乐：黎黎也联系不上，咱们还能做点什么？早知道我就不回老家实习了5555

孙潭：黎敬的手环很可能暂时被禁，这时候就先不要联系他了，违规的信息咱们还是坚持举报删除，我离锦泰分处最近，我直接先去找他。

李知乐：【黄脸大哭】×9

苏晨明：我已经联系了几个大V，让他们爆料其他事情了。

苏晨明：艹！老子写的帖被举报了？居然有人说我洗白！

……

星网上，前十个热词里，和“实习生”有关的占了4个。每当热度要降的时候，就好像有一只手在后面推波助澜，让热度再次翻起。

钱权交易、性.交易、人肉信息、校园暴力、孤儿院黑幕、怪异奇谈、病史探讨……

关于“黎敬”的信息铺天盖地、真真假假，什么“我是黎敬的同学”、“我和黎敬在一个病房住过”、“黎敬害我掉进怪异事件”等等层出不穷，交织描绘出了一个符合世人眼中刻板印象的“病弱孤儿肮脏上位”的故事。虽然人肉信息因为违法被平台删除了，但私下的信息传播谁也拦不住，仿佛一场畸形的狂欢。

突然，一条短短的发声，以火箭般的速度窜上热搜第一。

【ZY2：星网太吵，都清净点】

广大网友纷纷迷惑，这个ZY2是谁啊？

但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星网上所有舆论纷争的信息，包括某明星婚内出轨、实习生黑幕、商家骂战、甜咸豆腐脑之争等在热搜前50条之内的信息全部被封禁，想要点击都是“404 not found”。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讨论让星网刷新页面的ZY2。

滕伽陆和徐图之面面相觑。

徐图之：“你联系上了？”

滕伽陆：“没有啊。”

“那怎么他出手了呢？”

“可能他……是个正义的黑客？”

*

得到了监控视频，周一扬热情邀请黎敬去他家里，一个是可以用他的专业设备帮黎敬梳理监控视频，一个是带他用神经接驳头盔进入星网调查直播间。

黎敬磕巴着问：“什……什么头盔？”

周一扬：“神经接驳头盔。”

两人共坐一辆红色小电摩，“嘟嘟嘟”地在路上慢速行驶。

“神经接驳头盔，可以让人半沉浸式进入星网，比你刷光屏有意思多了，”周一扬介绍，“更高级的还有全息沉浸舱，不过那个太贵了，我只在学校实验室里用过。”

“哦。”黎敬点点头，似懂非懂。

小电摩开啊开，最后停在了弗兰达安全生态区前。

黎敬：“你家住弗兰达？？”

周一扬：“对，你来过？”

“来过，对了，我有个事儿，你手环能借我用一下吗？”

“当然。”

借过手环，黎敬拨打了徐图之的通讯。

过了十几秒，通讯才接通，没有画面，只有徐图之冷淡的声音：“哪位？”

黎敬：“徐哥，是我。”

刷！画面瞬间开启，徐图之的笑脸出现，声音变得温柔又柔和：“阿敬，我看到你的留言了，我正在外面想办法给你找证据呢，还需要一点时间，中午没法和你一起吃饭了，对了，晚上要出去吃吗？我开车接你。”

黎敬把摄像头对准弗兰达大门：“不用出去吃了，你去我宿舍拿点日用品什么吧，正好宿舍我也不能住了，今晚住你家。”

徐图之那边的画面剧烈抖动一下，随即，隐隐的急促呼吸声通过网络传到了黎敬耳边：“你愿意和我一起住？”

“这位骑士，难道你要让你的冕下流落街头吗？”

“谨遵君命。”

黎敬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周一扬啧啧感慨：“年轻真好啊，青春，恋爱，通红的脸，意外的吻，赤.裸的……”

黎敬一把塞回手环：“够了，不要再脑补了。”

两人一起进入小区，恰恰好，周一扬就住在徐图之那栋公寓的一楼。

两套房子的结构是完全一致的，但周一扬家的风格和徐图之家完全不一样，是……痛屋？

动漫人物彩绘墙、顶天立地的手办展示柜、满墙书架的漫画书、吧唧挂毯、漫展集邮照片墙……可以打球的偌大房间竟显得十分狭小拥挤，黎敬只觉得眼花缭乱，过大的信息量通过视神经传进大脑，超负荷运行让他头脑瞬间发热宕机。

周一扬带着黎敬去了游戏室。

“给，这个就是头盔，你坐这，我给你戴上。”周一扬把黎敬按在椅子上，把猫耳少女头盔扣在黎敬头上，“你先玩着啊，我去给你整整那些监控。”

“哦哦好。”

再之后，周一扬说了什么黎敬就不知道了，他已经彻底沉入了星网。

黎敬睁开眼，一片漆黑中，自己的身体微微发着光，悬浮，微凉。细小的光点遥远细密地团聚、盘旋，随即一道极亮的光于遥远处爆闪，光点飞射，扑面而来！

黎敬甚至想调动异能阻挡，但他的身体却无法动弹分毫，毫秒间便被光点穿透，清凉感从头顶灌入全身，紧张、烦闷、不安被涤荡一空。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置身一片绚烂星空之中，随即，一道空灵之声四面八方吹来。

“欢迎来到星网。”

黑暗逐渐消散，光点们在最后一刻飞至黎敬身边，轻轻簇拥着他走向前方光明。而当黎敬迈出一步，便是千万光年的急速压缩和跳跃，一颗蓝色星球在茫茫宇宙之中放大、放大、再放大，耳边开始出现呼啸的风、澎湃的浪、喧嚣的人声！

倏——

黑暗化为光明，一切归于寂静。

怦怦，怦怦！

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让黎敬无法动弹，更不用说用语言描述此刻的感受。

[星网，果真是伟大的发明。]

眼前开始出现画面，这里似乎是一家超市，货架、商品、顾客，由模糊变得清晰，一切都像现实一样……

[等等，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啊？！

周围全是各种动漫游戏的谷子啊！这就是周一扬上次下线的地方吗？

[果然适合周一扬的属性。]

离开谷店，外面是一座全新的城市，黎敬四处逛了起来。

【……自杀率持续上升，专家分析与红月潮汐推迟有关，请市民放平心态……】

街边的大屏在播报新闻，奇装异服的人在路中央行为艺术，不同的、闪光的门在一家家“店铺”前十分显眼。

黎敬找到星网里的“公用电话亭”，调取自己手环里的联系方式，先是联系了学校辅导员，说明情况，然后又给三个舍友都发了报平安信息，之后，开始收集网上的污蔑信息存证。

忙活了好一阵，录屏，截图，把几个流量很大的ID和讨论链接全部记录下来，打包转发给了自己的手环，黎敬终于放松了一些，开始在这条街道上逛了起来。

黎敬好奇地走近一扇写着“超越自我”的普通木门，探头进去，里面是中学生补习现场。走近“古地球欧式探险”的繁复花纹铁艺门，里面是联网RPG游戏。又走近“梦想成真”彩虹色爱心门，里面出现了两个男人的投影，正以高难度姿势深情接吻，其中一个的手伸到了另一个的裤子……

[等等，这是可以看的吗？！]

这个想法闪过，两个男人的动作一滞，换了个姿势继续拥吻。

黎敬面红耳赤，双手捂眼露了个小缝偷偷看。

终于，在一场酣畅淋漓的互嘬间隙，两人松开对方，黎敬看到了他们的脸，瞬间红得像一个熟透的大虾。

[我我我我擦！是我和徐图之！]

出差两天，累得要死 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