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雷声震耳欲聋，片刻后，暴雨疯狂地倾泻下来。

荒废的别墅窗口散发着微光，这本该是十分诡异的场景，会衍生出闹鬼、死亡等人们恐惧又好奇的流言，如今却尽皆被雨幕遮挡，无人知晓。

房间内，木炭在壁炉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火光跳跃在屋里，照亮了屋内的陈设。

那是一张破旧的椅子，摆在壁炉前，上面空荡荡的，似乎没有坐人。

但奇怪的是，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影，那人影佝偻着站在椅子旁边，就像椅子上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

忽然，一声奇怪的“啪”的声音炸响在破旧的木门外，佝偻着的人抬起头来，向屋外看去。

这是巫师幻影移形的声音。

不过不用他做些什么，来人很快就推开了门，无视门口比正常状态下要粗两倍的大蛇，恭敬地单膝跪下，垂下头来。

“LORD，您果然还活着……”来人声音中蕴含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请您移步……”

“不。”椅子上传出了说活声，涩哑难听，冰冷刺骨，“还不是时候……我忠实的——”

“轰——！”

雷电撕裂漆黑的天幕。

雨更大了。

*

德拉科站在卢修斯的书房内，手里把玩着一个拇指长的玻璃瓶。

瓶中银色流沙盘旋着，在黑夜里散发着清浅的光辉。

忽然，啪的一声响起，德拉科把玻璃瓶握在手心，抬眼看到卢修斯出现在书房内。

“爸爸——”

“德拉科！”卢修斯激动的声音打断了德拉科的话，“黑魔王复活了。”

昏黄的灯光下，卢修斯激动的脸颊涨红，衬得德拉科看起来更苍白了。

“……爸爸，黑魔王说了什么？”德拉科握着玻璃瓶的手一顿，收进了斗篷。

“魁地奇世界杯！我们要协助黑魔王救出小巴蒂·克劳奇，抓住哈利·波特——黑魔王即将彻底复活——”

德拉科彻底把玻璃瓶藏起来了，他笑起来，似乎也很激动：“那我能做什么呢？”

“我想想……我想想……别急，德拉科。”闪电照亮了卢修斯的脸，他的眼睛明亮得吓人，“你总能为黑魔王做些什么的……这是马尔福家的荣耀！”

“……嗯。”德拉科后退一步，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睡了，爸爸。”

“去吧。”

德拉科关上书房的门，穿过幽暗的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后掏出了那瓶银色流沙——这是卢修斯·马尔福的记忆，所有与邓布利多合作的记忆。

“我不可能在黑魔王面前隐藏自己的思想，所以这些记忆你先拿着，德拉科。”卢修斯把玻璃瓶交给德拉科，神色中带着深切的恐慌，“如果我能活着回来，那时再还我。”

“可是，爸爸，你没告诉我……如果你彻底站到黑魔王身边……我要拿这些记忆怎么办……”

德拉科靠在门上，脱力地滑坐到地上。

他其实知道。

他知道，他救了小天狼星的这份“恩情”，会被作为诱饵，引诱哈利·波特踏进陷阱。

*

德拉科其实有与哈利通信。

托那只聪明的过分的雪鸮的福——德拉科把自己藏在对角巷某条无人的巷子里，取下海德薇脚上的信——这只雪鸮在发现找不到马尔福庄园后，在对角巷里堵到了德拉科。

德拉科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地看过去。

还是没什么营养的表哥减肥日记，这份日记上次骗了德拉科一个施了冷冻咒的盒子，因为哈利在信里问他知不知道巫师怎么保鲜食物，这次德拉科决心一点儿便宜也不给哈利占。

他掏出随身放着的羽毛笔，在信纸背面唰唰写下回信。

“魔法伤口不会痛，除非上面留下了别的东西，鉴于你的噩梦，不如猜猜黑魔王是不是在你伤疤里吧！”写着德拉科自己就嗤嗤笑起来，黑魔王当然不会在哈利伤疤里，但开点黑魔王的笑话能让他心情好些。

“好了，去带给你的主人。”德拉科把信绑回海德薇脚上，这只巨大的雪鸮老老实实地等德拉科绑完。

“说实话，你不该总来找我，姑娘，你有点显眼了。”德拉科后退一步，放飞海德薇。

海德薇气呼呼地飞回来叨了德拉科一口。

回完信，德拉科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后，把长袍的帽子拉到头上，顺着这条巷子往远离对角巷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不长，给哈利回信时那点儿薄弱的快乐却眨眼就随着脚步消失殆尽。

很快，巷子两旁开始出现带着兜帽的巫师，有不少人暗地里打量德拉科，又因为他袍子上挂着的徽章而收回视线。

那是一个反射魔咒的徽章，一般是一次性的，单个两万加隆。

而德拉科胸前那个，懂行的人一眼就认出是可复用的款式——只能定制，不收钱，收更珍贵的东西。

能订得起这种徽章的巫师，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大麻烦。

德拉科借此平安走到翻倒巷角落的一间破旧店铺门前。

这店铺看起来废弃良久，德拉科却一点儿犹豫也没有地举起魔杖，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废弃的破玻璃门摇摇晃晃地打开了。

“欢迎光临——”骷髅头发出粗噶的欢迎，店铺深处，一团看不出四肢的东西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眼睛，盯紧德拉科。

德拉科略有些紧张地吸了口气：“我要小巴蒂·克劳奇的魔杖。”

“小巴蒂·克劳奇，食死徒，1982年死在阿兹卡班。”那团东西嘎嘎笑起来，声音甚至不如骷髅头好听，“黑刺李木，龙心弦，十二英寸，挥起来嗖嗖响——材料给我。”

德拉科板着脸把一个不大的袋子扔给那团东西。

那团东西伸出了似乎是手的细长黑影，飞快地检查了一下材料：“很好，很好，一周后来拿——”

“加急，三天。”

那团东西卡住，抬眼打量了德拉科一会儿：“哼，做坏事，是不是……我喜欢，我答应你……但要加钱。”

“一具完整的赫底黑龙尸体。”

“成交，嘎嘎——”

不等那团东西笑完，德拉科退出了店铺。

接着他摘下护身的徽章，击晕了四个袭击者，离开翻倒巷。

德拉科站在巷子口往回看，三天后，魁地奇世界杯开始前夜，他还得来一趟。

*

德拉科在踏进顶层包厢的时候没想到能看见哈利·波特。

还有韦斯莱那一大家子，甚至包括那个麻瓜种的格兰杰。

但很显然——德拉科叹了口气——卢多·巴格曼安排的，魔法部所有司长里最不着调的那个，但谁让他偏偏是体育司司长。

德拉科无视哈利三人组尴尬不知道要不要跟他打招呼的眼神，绕开一大片红头发打量包厢，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标。

一个捂着眼睛的家养小精灵，和一个空荡荡的位置。

卢修斯也看到了目标，于是马尔福一家正巧坐在了家养小精灵正后方，德拉科就在那个空座位后面。

座位下方，一根魔杖被德拉科递出去，又在片刻后消失在空气中。

德拉科的胃仿佛随着这根消失的魔杖一起被攥成了一团，脸色苍白得吓人。

卢修斯赞扬地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纳西莎默不作声地拍掉了卢修斯的手。

德拉科微微侧身，靠进母亲怀里。

前方精彩的魁地奇世界杯没能让德拉科多看一眼，为了不在沸腾的氛围中显得异常，纳西莎很快以德拉科身体不适为理由带他离开了现场。

“德拉科，让我来——”

“不行，妈妈。”德拉科拿过帐篷桌子上的点心，不管自己有没有胃口硬塞了一些，“我是最安全的。”

德拉科未成年，还常年待在霍格沃茨，即使帮黑魔王办事，黑魔王暂时也不会有见他的欲望。

如果让母亲来做，黑魔王难免会要求见一见纳西莎，如果纳西莎也为了安全，把邓布利多相关的记忆都抽走，德拉科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可你还是个孩子。”纳西莎眼里满是疼惜。

“可我做得很好，不是吗？”德拉科勾起嘴角，眼底似乎也漫上得意的笑意，就像他小时候恶作剧成功时一样。

“我去休息一下，晚上才是关键呢。”德拉科起身拥抱纳西莎。

身后传来纳西莎的询问：“世界杯结果出来后叫醒你吗，德拉科？”

“不……不用了。”德拉科听见自己这样说。

帐篷上还贴着爱尔兰队的海报，是德拉科去年买的，但德拉科现在看过去，竟然感觉上面的人都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