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教练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继续纠结，正好也可以放下一直悬在心上的石头。

“当时你说周星准备转会的时候，我脑子里过了一圈的职业选手，其实最心仪的是孙瑶，具体原因应该不用向你解释了。”

心情很好，孟教练脸上挂着笑，语调轻松地说起自己一开始的想法。

裴寒点头，“我知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有这个想法。”

孟教练来劲了，“所以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只看外在条件，应该没人会在一个主播和孙瑶之间选择前者，不说实力上孙瑶已经得到了认可，光说名气，四神之一的光环加成，二者差距犹如天堑。

也许从视频中看，裴寒找的小孩操作确实更强，但职业圈看的不止操作。

如果仅凭操作就能定胜负，职业联赛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更重要的是孙瑶足够稳定，作为一个具有丰富经验的大赛选手，这才是所有战队最看重的一点。

“不考虑孙瑶的原因也简单”，裴寒解释原因，“一个是签约难度的问题，对方未必愿意离开现在的战队。”

两支战队，一个四强，一个次四强，并且现在TCO相当引起了一片争议，外界都是质疑他们保持不了八强名额的声音，很难说孙瑶会放弃TC转投TCO。

这个顾虑相当现实，孟教练赞同裴寒的想法，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另一个是适配问题，一开始我认为TCO和TC有所相似，所以孙瑶和TCO大概会磨合得不错，但不能忽视的是，她其实在队伍中并不占据主导位置。”裴寒相当直白地指出了这点。

这个原因孟教练倒是没想过，“你是说？”

裴寒点头，“TC作为队友，应该更了解孙瑶本人，四神之一却只承担比较简单的任务，我更倾向于是孙瑶本人的意愿，或者说现在的局面会让她更自在。”

孟教练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果真像裴寒说的这样，那孙瑶确实不适合TCO，周星和裴寒的配合确实有问题，但TCO一直以来都是以中野为主。

不是指中野联动，两人的默契不足以支撑这种打法，而是指TCO的指挥，这一直以来都是中单担任，可以说TCO的中单是占主导地位的。

倘若真的引入孙瑶，如果对方没问题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她真的不适应呢？让一个从来不领导他人的人站出来带领局面，无疑会冒巨大的风险。

“但其实这只是你的猜测对吧？”孟教练敏锐地指出这点。

裴寒点头，“所以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闻景，”食指轻点桌上的测试资料，“我能感觉出来我们的思路在某些方面很像。”

原来小孩叫闻景啊，孟教练终于知道了自家打野看中的水灵灵好苗子的名字，同时也捕捉到了裴寒话里的意思，眉头一挑，“你是说，中野联动？”

裴寒面色不改地点头，“TCO也需要一些改变不是吗，他会成为契机的。”

这话说得孟教练心动了，一下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一拍桌子，风风火火地就开始问裴寒要小孩联系方式，“赌了，把联系方式给我，我现在就去联系人。”

裴寒仍旧坐得稳当，表情镇定地开口，“其实也不是那么着急。”

“这还不急什么时候急？”孟教练只觉得莫名其妙，“一开始急吼吼地来找我推荐人的不是你？而且这种好苗子，你以为只有我们有眼光？运气好了先一步发现，不赶紧把人签下来，等其他战队把人签走了你连哭都找不到地儿哭。”

现在闻景在孟教练眼里不亚于一颗金光闪闪的凤凰蛋，这可是他们TCO的新未来、小树苗，不赶紧把人绑住她始终都觉得不踏实。

没有第一时间给孟教练联系方式，主要还是裴寒想到了之前和闻景说的话，其实人家不一定考虑TCO来着，当然这话肯定不能说给孟教练听。

组织语言，裴寒对着心急如焚的孟教练本人说，“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担心闻景被其他战队签走的概率很低。”

孟教练一听瞬间冷静下来，“怎么说？”脑海里当即过了一堆有的没的想法，难道哪里有缺陷？或者手有什么伤病？亦或是其他难言之隐……

裴寒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出声打断，“你别胡思乱想，你想的那些统统都没有，人好着呢。”

“那怎么会没人签？”孟教练简直快被裴寒这卖关子的臭小子气死了，可怜裴寒一直被打断，还莫名背了口黑锅。

“因为闻景只打首发。”裴寒解释了原因。

“只打首发？”孟教练诧异，然后坐下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签约确实比较困难。”

实则这话还是委婉了。

如果是之前，孟教练会觉得闻景这个初生牛犊好高骛远，但现在人已经被自家看中，而且通过视频和裴寒的描述，孟教练对闻景的印象相当之好。

那种冷静的打法不像狂妄自大的性格，孟教练甚至觉得小孩还挺有志气，“看不中也是那些人没眼光，和他没关系。”

“嗯，我知道，”裴寒知道孟教练什么意思，“不过你不用太担心，闻景不是一个会因为旁人动摇的人。”

“挺好，挺好，”孟教练对闻景更满意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干大事的好苗子，打比赛就得有这种心态。”

“是是是，”裴寒笑笑，“你说得都对，所以现在可以冷静下来考虑其他问题了吧？”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孟教练恢复正经，“是得考虑。”

“有想法了？”

刚刚只是一时着急失态，作为战队教练，孟教练本人还是十分靠谱的，“废话，正好你也在，今晚把签约条件，待遇问题什么的谈清楚，然后再把联系方式给我我去联系。”

裴寒没意见，当初对闻景没那么了解，所以开出的条件只能说一般，结果就被拒绝了，如今TCO是真诚地想要邀请闻景加入战队首发，自然得拿出诚意。

虽说当初闻景拒绝了裴寒的邀请，但那也只是因为他的意愿是首发，不代表他拒绝了TCO这支队伍。

“关于签约条件，你怎么想？”孟教练询问裴寒的意见，“按正式队员待遇？但他只是个新人，还是低一点更好？”

不怪孟教练要问裴寒的意见，毕竟整个TCO都是他的，只是从前裴寒一向不管这些事，作为职业选手，他真的做到了专注比赛，轻易不插手战队事务，交给专业人士来做。

但如今的话，一个是闻景是裴寒亲自看中想签的人，另一个则是孟教练也拿不准该给出什么待遇，给高了吧，担心裴寒觉得自己冤大头，给低了吧，万一闻景不愿意怎么办？

与其自己头疼，孟教练果断甩锅，直接将问题丢给裴寒本人，反正多少钱也是他出。

裴寒陷入思考，“孟教练你觉得，如果我们要挖孙瑶的话需要多少签约费。”

孟教练也真的思考起这件事来，“像孙瑶的名气和实力，四神之一，外加她本人又正值当打，参加过世界赛，大概在三千万左右吧。”

华国联赛顶级中单，和同为四神的其他三人比起来，将人从四强队挖出来，只开三千万的签约费看起来有点低，但这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孙瑶本人实力稍弱，所以三千万其实是合理的。

裴寒没说话，孟教练也没有出声打扰，等待他最后的思考结果。

“3500万怎么样？”

“你认真的？”孟教练试图从裴寒脸上找出开玩笑的意思，可惜找来找去也看不出一丝迹象，“我得提醒你，白澈的签约费也不过3600万。”

裴寒认真点头，“我知道啊，所以闻景的签约费并没有超过3600万。”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啊！”孟教练简直想给裴寒头上来个暴栗，“要不要我提醒你啊少爷，你自己的签约费也才2000万呢。”

“但在我看来，”裴寒的表情依旧认真，“闻景的加入对TCO来说是比孙瑶加成更大的，光这一点他就值得我们开出比孙瑶更高的价格，明明实力不输任何人，就因为新人身份我们就要克扣他的待遇？”

孟教练有气无力地问他，“你这个任何人不是还包括白澈吧？”

其实孟教练只是随口一问，主要还是被裴寒那个3500刺激的，谁知道这小子还真点了头，“他比任何人都强。”

这次孟教练反而认真了，因为她知道裴寒不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这样的话，其实TCO还没亏呢，3500换一个白澈，简直血赚。

想将白澈从GOW挖出来，开价何止3500，孟教练保守估计得到4500，这么一想他们3500就能换到一个实力更强的闻景，还挺美呢。

孟教练一个人乐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事情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重点明明是对一个新人来说，3500万的签约身价太惊人了，你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裴寒自己到现在都还在被群嘲呢，想想那个画面孟教练就两眼一黑，不是所有人都有裴寒那么好的心态，到时候好不容易找到的苗子直接在压力中崩溃的话，她才真的会崩溃的。

想起初见面时那人的模样，裴寒嘴角带着浅淡笑意，“不会的，而且我们其实根本不需要向外界公布闻景的签约费。”

这倒是没错，孟教练冷静多了。

“最重要的一点，”裴寒笑得意气风发，“我不缺钱。”

世上的有钱人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寒宝，寒儿子，天好冷啊，让妈妈花一点你的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