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请缨揉着屁股走进大门。
白氏集团的大楼富丽堂皇，天花板上吊着一盏比学院景观石还大的水晶灯，地板砖上能清晰映出人的面庞。
大厅中央是白家现任家主的巨型雕塑，正脸有点像白燕亭，但侧脸的棱角比白燕亭多了几分沉稳冷酷，整个雕塑由纯晶石打磨而成，造价保守上亿。
林请缨的五感很敏锐，这座雕像使用的晶石，和当初白燕亭那辆飞行器上充当信号源的晶石，质地完全一致。
一枚小小的晶石就让他死去活来，现在看到这么大块的晶石雕像，林请缨直接绕着走。
好在雕塑前还有一个圆形办公桌，里面留有几个智能机器人在前台接待，没人时，机器人自动进入节能休眠状态。
“醒醒，来人了。”蓝彩染屈起食指，在办公桌的面板上敲敲。
中规中矩的电子屏幕亮起，音响中发出普通的电子音，“尊敬的访客你好，请登记信息。”
“刷这张身份卡。”蓝彩染递过去一张纯金的卡片。
“正在扫描，请稍后……尊敬的岳明松主任，欢迎你来访白氏集团，品尝美食请按1，免费入住请按2……”
蓝彩染没等机器人说完，“停，我找我们的新生白燕亭。”
“白少爷设置了免打扰模式，但您的权限为A级，我无法拒绝您的要求。”一架机器人从服务台中滑出，在前方带路，“请您跟我这边来。”
林请缨看着蓝彩染两指刷卡的气势，很是羡慕，“姐，你连教导主任的身份卡都能拿到？”
二人跟着指引走过楼道中一间间紧闭的客房门，蓝彩染耸耸肩，“卡就放在车子的后视镜上，他忘拿了。”
机器人按下185层的按钮，带着他们坐了足足五分钟的高速电梯，才上到顶楼，视野变得更加开阔。
即使在23世纪，185层依旧算是高楼，保持着集团统一的高大上格调，每间房门都刷成了乳白色，干净又不染尘埃。
机器人指着其中一间客房，没有声调起伏的电子音说道，“白少爷就在这里办公，二位，请。”
房间里隐隐传来白燕亭的怒骂，还有摔东西的巨响，噼里啪啦，“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安排的这点小事都干不好吗？”
蓝彩染动了动眉毛，像是没想到里面的人脾气这么火爆，抬脚要进。
“等下！”林请缨伸出手臂阻拦，声音很慌乱。
“怎么？”蓝彩染停下脚步。
林请缨心脏还在激烈地跳动，语速也加快了不少。
没人知道他刚刚死过一次。
白燕亭根本不在里面。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唯一能确信的是，自己回档了。
“我突然尿急。”
蓝彩染很是无语，“一会儿再去。”
“我肾不好，现在就得去！”
“那好吧，我等你。”蓝彩染和白燕亭不熟，冒然进去也没话题，不如在外面等等林请缨。
林请缨想按下行电梯键，被机器人拦住，“这位客人，本层有公用洗手间，我带您去。”
“我恐高，在顶楼尿不出来！”林请缨面容扭曲。
“没关系，我们可以帮您打开洗手间的草原投影模式，您就当自己是一只自由的马儿，可以尽情驰骋。”
“你们还怪人性化，那我就在这儿上了。”
机器人抬起一只手臂，“请。”
林请缨作势去碰拉链，“我说的这儿，就是我现在站的地方，你听不懂吗？”
“您这样的行为似乎很不道德。”机器人歪了歪头。
“看到高处我走不动路，我被吓尿了不行吗？”
蓝彩染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不就上个厕所吗，磨磨蹭蹭的，你赶紧带他去！”
“这……”机器人居然也会迟疑。
“跑啊彩染姐！”林请缨拉着赶来身边的蓝彩染，准备狂奔。
身后传来“吱呀”的开门声，林请缨狂奔未遂，再次莫名其妙死了。
睁开眼，刷新点依旧是传来白燕亭声音的那扇门前。
白燕亭绝对不在，2224了，房间里面或许是留声机，或许根本就是个和白燕亭有同样声线的智能AI语音助手。
林请缨从未如此深切感受到，科技是把双刃剑的道理。
蓝彩染的手还握在门把手上，抬腿准备进门。
第一次他就是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当蓝彩染打开门后，他会喉咙一痛，眼前浮现出血色，紧接着便失去意识，死前甚至没看清门内的布局。
这一次，他打算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起码得做个明白鬼。
林请缨上前一步，挤开蓝彩染，用力按下门把手！
细如头发丝的白光闪过，林请缨再一次死亡回档。
“！”
这次重开，林请缨及时蹲下，避过了那丝白光。
却没注意房门左边的细丝偷袭，生命再次刷新。
不过他终于看清了门内的情况，
黝黑又空荡的房间中央，团聚着一张巨大的蛛网。
蛛网上盘踞着一只约有两人高的怪物，上半身还能勉强看出人类的特征，下半身却扭曲变形，挂在蛛腿上的大片烂肉呈现出暗青色，仿佛早已发霉腐烂。
蜘蛛人360度扭转脖子上的人头，嘴巴大张，不断有粘稠的唾液滴落。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下一刻又死去的林请缨发现，蜘蛛人的武器居然是——它的腿毛！
肌肉的收缩发射，让腿毛成了夺人性命的武器。
睁眼，重生，林请缨先下蹲，再右转，娴熟躲过前两次攻击，成功正式踏进房间，直面那只蜘蛛怪物。
腿毛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在空中肆意舞动，每一根都如同细长的钢针，随着蜘蛛人的走动挥舞，带起道道闪亮的白光。
“污染兽！”身后的蓝彩染双眼瞬间瞪大，惊愕之色在眸底迅速蔓延开来，但很快，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内心翻涌的不安。
“退后，退到我身后！”林请缨能听见蓝彩染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来不及了，林请缨再次身首异处。
……
下蹲，右转，这次多加了一步翻滚。
林请缨又多活了两秒。
……
下蹲，右转，翻滚，迅速起身回旋躲避！
林请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能够更加镇定面对眼前这只诡异生物。
有了新增的存活时间，蓝彩染终于能参与进这场战斗，也给林请缨带来了解释“污染兽，一种由污染和各种生物共生共存的生命形态，你作为新生，本不该接触这些！”
“白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林请缨躲闪艰难，几乎是在用声带嘶吼。
门外的机器人拖着底盘的传送带赶来，咔咔的声音十分刺耳，眼看着蜘蛛人居然一时间无法杀死林请缨，当机立断把门关住上锁。
他大爷的，关就关吧，大不了下次死后把整个门锁拧掉。
林请缨看得清楚，门后那张显示屏上绝对有张电子像素笑脸。
“不好说，这种东西是异能者的一生之敌，他们的存在对普通人来说，本该是永远接触不到的禁忌。”蓝彩染的手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水球，却只能阻挡蜘蛛人腿毛的速度和力道，无法帮林请缨摆脱穿刺的命运。
原来这些腿毛只攻击自己一个人。
看着气喘吁吁但完好无损的蓝彩染，林请缨合上被血染红的双眼，做了一个决定。
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
……
……
再度回到最佳状态。
“学姐，让开吧。门的背后有你对付不了的污染兽。”林请缨拍拍蓝彩染的肩膀，示意给自己让位。
“污染兽？你怎么会知道它们的存在？”蓝彩染的记忆也再次被重置。
“给我五分钟，接下来，”
林请缨摩拳擦掌，“是我个人的show time！”
深呼吸，把门锁拧掉，一脚踹开房门，下蹲，右转，林请缨抽空打开通讯器的摄像功能，记录自己的帅气一刻。
“诶，你小子……”蓝彩染没来得及阻止，林请缨就像泥鳅一样，脚底抹油滑走了。
“居然真的是污染兽！”看到蜘蛛人的那一刻，蓝彩染的眼睛瞪得极大，目光中满是震惊与骇然，“林请缨，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你是新生，不知道污染兽的厉害，我们二人携手，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蓝彩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姐，你不用插手，看着就行。”林请缨躲过一根腿毛。
蓝彩染本来想帮忙的心犹豫了，因为他发现，林请缨分明游刃有余！
只见他在屋内轻盈地闪躲，蜘蛛人居然无法伤他分毫。
三分钟后，蓝彩染对林请缨的实力高度有了新的认知！
“你小子之前和我对打居然藏拙，害我白担心你这么久……”蓝彩染眼睛越来越亮，盘腿坐在地上，身子歪倒靠着那只想逃窜的机器人。
蓝彩染，“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唰——
林请缨的后背被腿毛击中，血顿时喷泉状射了出来！
林请缨用脸着地的方式栽倒。
蓝彩染，“6。”
又是脸——痛，太痛了！林请缨大喊，“别救我！”
就让一切都再次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