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请缨又活了。

“你……唔呜呜。”白燕亭的嘴被捂住，他伸手去掰，没掰动。

所以他只能用眼神去指责旁边的人。

“嘘，你先别问我觉没觉醒，我想静静。”林请缨一手扶额，没耽误另一只手捂住旁边的嘴。

过了会儿，似乎是缓过劲来。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林请缨冲旁边的人问。

“唔……咳咳，哪儿有什么不对劲，不过是今天车里的味道有点大……”白燕亭挣脱束缚，扭头在一旁咳嗽。

一边咳，还一边擦着嘴，好像林请缨的捂嘴的手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气味吗？

林请缨静静思索，然后就在“轰——”声中被窨井盖砸中了头。

……

“你……”白燕亭还没走完询问的流程。

“我懂了！”

林请缨在被井盖灌顶之后终于悟了！

“啊？……什么？”白燕亭嘴里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

“我问你，小时候玩没玩过鞭炮炸井盖？”林请缨很兴奋。

白燕亭难以言喻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说，原来你是这种人。

林请缨没管他那是什么眼神，“当一枚小小的鞭炮放进封闭的井盖里，会制造出巨大的爆炸声响。”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那当井盖中放了威力更大的东西，又会怎样呢？”

“比如，一个火系异能者？”

没人回答他，倒是身下的飞行器猛然提速，剧烈的加速度将他直接重重压在了座位上。

在生命最后，林请缨举起双臂，“那就是艺术——”

“轰——”

……

眼睛一闭，一睁，一生过去了。

白燕亭：“你……”

林请缨先发制人，“你往那边坐坐，挤到我了。”

“哦。”白燕亭被打断也不生气，很乖地往旁边挪了挪，他觉得对方的腿是挺长的，难为能坐进这么窄的后排。

“谢谢。”林请缨真诚道谢。

然后往白燕亭怀里倒去。

“你不要乱来啊？！”

林请缨没搭理，上半身趴向座椅，狠狠压低，左腿顶住后排的靠背，右腿借力，飞起一个鞭腿，正甩在飞行器玻璃的边角。

起初，就像一颗石子坠入了涟漪。

紧接着，从林请缨的撞击点开始，玻璃迅速蔓延出无数细密的裂纹，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

噼啪——咔——

窗户碎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蜘蛛网。

白燕亭的嘴巴已经可以装下一整颗鸡蛋，“这是干什么！”

飞行器已经开始加速，来不及解释，林请缨快速起身，顺手将白燕亭的脸护在怀里，用手肘的力量把整块玻璃全部击落。

刹时，飞速行驶的窗外飞荡着无数细碎的颗粒。

太阳，玻璃的反光，漂浮在周身的水晶星尘，夹杂着白燕亭的吼叫，“啊啊啊啊啊啊！”

“我感觉我现在像个英雄。”林请缨带着怀里的白燕亭飞了出去。

五秒后，刹不住车的飞行器在爆炸声中，乘着井盖飞上了天空。

林请缨带着白燕亭一个翻滚，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爆炸范围。

白燕亭彻底说不出话来。

林请缨疯狂跺脚，熄灭身上沾染的火苗，又拍拍身上的碎屑，深藏功与名。

“你……”白燕亭艰难开头。

是震惊和害怕的语气，“你把我的车炸了，把我的司机杀了，现在是想要绑架我吗？谁派你来的？”

林请缨扶额，“小少爷，你看不出来我是在救你吗？”

车上浓烈的气味就是信号，蹲在地下的始作俑者通过信号判断飞行器驶来的位置，掐算好时间，只要一个小小的火星，就能把他们都送上西天。

严格来说，林请缨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千言万语，抵不过白燕亭一句话。

他说，“我不信。”

林请缨缓缓扭过头，用一种极其扭曲的表情看着他，半晌，硬生生拧出一个微笑。

白燕亭往后退了两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除非你拿出证据……喂，小心天上的井盖，天啊！有人被井盖砸死了！”

……

白燕亭，“我不信。”

林请缨似是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晶石，抛过去。

“喏，证据。”

泛着恶臭味的小小半颗晶石，被藏在坐垫下，充当着移动信号发射器。

等到车身被完全烧毁，这颗晶石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在这个世界上，晶石是唯一一种能量被用尽之后，会完全消失的东西。

白燕亭沉默。

他能认出来，这枚晶石产自白家的矿脉。

“还用我给你展示一下，你的这位司机在靠近井盖时面部的微表情吗？怕你不信，我都录下来了。”林请缨晃晃手上的通讯器，看似随意地提醒。

“不用，我信了。”

“哦。”林请缨的声音听起来带点可惜。

“真是我的好继母和好弟弟。”白燕亭不自觉地收紧手掌，被晶石勒出痕迹也毫无察觉。

听起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豪门的事错综复杂，少管为妙。

“别伤心了，他们愿意用一个珍贵的火系异能者和一整条马路为你陪葬，已经够排面了。”林请缨侧过身子，躲过天上飞来的井盖，指指燃烧的车道，试图安慰对方。

白燕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马路上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吗，大家都在天上飞着呢。”

甚至天上飞的人有没有注意到地面的情况都不好说。

今早出发的时候司机说什么其他车子都坏了，看来都是托词，摆明了不想让他活。

“幸好我早有准备，离开家前特意把家里所有保险柜和电子门的密码都改了，把所有能源遥控器都砸了，把家里的管道线路通通用老鼠毛堵死了……”

林请缨，“……”

他觉得白燕亭在这一刻的面相都变了。

不远处，飞行器的大火还在烈烈燃烧，时不时发出“哔啵”的声响。

司机做了必死的决心，没人知道他得到了什么承诺，让他每一次都毫不犹豫地走向毁灭的结局。

“那个，要么我们还是赶紧去学院吧，再晚赶不上报道了。”林请缨打断他的思考。

四周看不到一人，只有霓虹广告灯牌里的明星照片在对他们微笑。

拦车是不可能了。

“要么，”林请缨试探地开口，“我们跑着去？学院已经不远了。”

二人同时望向远处的山脉，半山腰处，一架全铜大钟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半小时后。

林请缨喘着粗气抬头，只见一架金色大钟贯穿天地，仿佛撑起了身后巍峨的青山。

不远处的山门上，“天影学院”四个银色大字闪闪发光。

白燕亭也喘的不行，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体力不行，能跟上林请缨的速度全凭信念。

幸亏两人都是潜在的异能者，否则望山跑死马，不是说说而已。

大钟敲响三声，一位身穿学院蓝色制服的异能者挥手升起一道透明结界，响亮的声音飘向远方，“时间已到，未进山的学员自动失去入学资格。”

林请缨环顾四周，发现前方学员报名处还有人在排队，赶忙拉着白燕亭排到队尾，算是勉强赶上了时间。

一位学姐正在桌子前面检查登记。

她摸摸一个帅哥的脸蛋，“土系异能？不错，和咱们历史上第一位异能者同样的异能，进去吧。”

又捏捏下一个小姑娘的手心，“嘶，你的异能还在沉睡，如果半年后你还是无法觉醒异能，学院会收回你的入学资格，加油吧。”

等在后面的光头小胖子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倾斜着上半身，等待学姐的触碰。

只见那学姐皱着眉头往后一仰，拿指甲盖随意一碰，“你现在也没异能，下一个。”

小胖子哭丧着脸走进了山门。

下一个是白燕亭，学姐眼前一亮，迅速坐好，脸上挂着姨母笑，“来，让姐姐帮你测测你的异能。”

她不由分说拉过白燕亭的小手，揉了又揉，“金系异能啊，序列应该很高，前途无量啊少年。”

白燕亭忍了忍，没把手拿回来，“请问学姐，我具体是什么能力？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异能的存在呢？”

学姐抓着手没放，“不知道。”

“不知道？”白燕亭迅速把手抽了回去。

“诶别呀，”学姐追着白燕亭的手，“我只认识几个比较熟悉的异能，其他的能力还需要你进学院后自行探索。”

话没说完，她的余光不经意暼到白燕亭身后，顿住了。

柔顺的银色长发在空中轻轻摇摆，发尾时不时翘着划过一个弧度，像是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在俏皮勾引。

“这位……”学姐的身子往前探，试图看清后面被遮挡的人。

林请缨恰到好处的回头。

银发黑瞳的少年有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半张侧脸显露出他优越的骨相和高挺的鼻梁。长发没有模糊他的性别，反而为他增加了一抹别样的异族风情。

“……帅哥，来来来，我帮你测测。”

学姐的手灵活拐了一个弯，避开白燕亭躲闪的手，转而将林请缨纤长的手指放进掌心。

她闭眼感受良久，得出结论。

“真滑啊。”

白燕亭还在二人中间傻乎乎地站着，“啊？”

“我是在形容这股异能给我的感受。”学姐赶紧向林请缨解释，“你的确已经觉醒了，但我从未感受过如此轻微的异能波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精系异能。”

“和我一样的金系异能？”白燕亭很好奇。

“不是，是精神病的精。”

学姐很严肃，“异能序列200，【自信】。”

看出二人的困惑，学姐主动解释，“你们知道的，目前已知的异能分为十类，每类有20种发展方向，以异能序号的个位数字作为类别区分。”

“尾号从1到10分别为：土木水火金，我钥变神精。”

“前五类异能大家都很熟悉，把土排在第一位，是为了纪念人类第一位土系异能者。”

“后五类变异异能，分别代表着五种不同的属性。简单解释来说，

我：提升自我身体强度的异能。

钥：能作为钥匙，打开各位面的空间系异能。

变：能改变自身外貌和气息的变化系异能。

神：召唤神明力量降临的异能。

精：精神系异能。”

林请缨点头表示明白，甚至还能提炼总结，“坦克、法师、刺客、奶妈、辅助。”

白燕亭艰难开口，“道理我都懂，可为什么异能序列是顺口溜？”

“因为好记啊。”剩下两个人异口同声。

林请缨，“不过，排在200位的异能【自信】到底是什么？”

200的尾号是10，排在“精”系最靠后的异能。

学姐解释，“能够提升人自信的异能。”

“能让人有万千变化，上天入地吗？”

“不能。”

“能让人长生不老，一掌破开虚空？”

“也不能。”

“那到底能干什么？”

学姐沉思，“会让你变得……”

“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