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对话进行到这里就没什么继续探讨的必要了。

几人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也纷纷打了个哈欠，准备靠在床上浅眠一会儿。

时间距离早上五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正和衣面对最里面的墙侧躺着的青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这不是任何一个人格的技能，或者也可以说是主人格的一项天赋，体现在身体上来看，就是精确到分钟的生物钟。

他总能够在自己预设的时间醒来，无一例外。

青年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毖卓是第一个发现的。他好像始终都没有真正睡着，而只是眯着眼睛在休息。用不了十秒钟的时间，其他人也就都醒了。

“等下跟着我换个病房待着。”黎林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病房的门口，在确认过走廊上没人之后就拧开了门把手，“过一个小时之后会有下一次的广播，这次广播的安全时间，我们要去一趟病房，最好。”

“啊？可是葡萄糖还有啊？”谢南杉大概是刚睡醒，脑子还处于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说出来的话也像是不经大脑的。

“你闭嘴吧。”毖卓“沉痛”地扶额，摆出一副“并不想认识他”的姿态先一步走到了青年的身边。

陆司南笑了笑，用手勾着谢南杉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傻不傻啊你，肯定不是要去拿葡萄糖啊～”

“不是葡萄糖？那是什么啊？”谢南杉双手捧着葡糖糖的箱子，被稍矮他一点的陆司南搭着肩膀，摇晃了一下，站稳后就开始跟他一起小声咬耳朵。

“等等听安排不就是了。”陆司南显然没有这样的烦恼，老老实实当一个听话的尸体就好。能抱上大哥这样的粗大腿，还要什么自行车。

几人换到另一间病房后，黎林可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把自己的诉求说了：“六点那次的广播，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病，如果是疑难杂症那种完全不知道要用什么药的，就算了，再等九点的广播。如果像是胃溃疡这样，有明显的常用药就可以治疗的，就去药房拿药。”

“胃溃疡要用什么药啊？”陆司南觉得这根本就是一听全都会，一找全都废的问题，“别看胃溃疡很常见啊，但我确实不知道什么药才是对症的啊……普通的胃痛药肯定不行的吧？”

黎林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铝碳酸镁，胶体果胶毖胶囊，奥美拉唑，西米替丁，这些都可以。”

“靠，你不会之前得过胃溃疡吧？”陆司南惊呼。

青年收回了视线，不打算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上继续浪费时间。

毖卓抬眼，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最关切的事：“大神，你是对「病」和「药」有什么想法了吗？”

“不算，只是一点猜测罢了，还需要验证。”黎林可此时并不欲多说，因此话题也就终结在了这里。

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六点广播响起的时候，给出了一个很多人听过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效药的病——

【现在是潞市时间上午六点整，请患有“卟啉症”的病人携带相关的治疗药物到一楼大厅等候出院。重复，请患有“卟啉症”的病人携带相关的治疗药物到一楼大厅等候出院。】

就无语。

青年干脆换了个房间继续睡大觉。

“卟啉症是什么？”谢南杉把毖卓单独拉到阳台，小声问道。

陆司南和吴敏安两个人的好奇心没他那么重，一夜只睡了两个多小时也都感到精力不济，这时候全都躺在床上补眠。

毖卓的脸上也难掩疲色，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下是淡淡的乌青。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这个病的患者好像是不能晒太阳，一接触到紫外线皮肤就会过敏，甚至融化。西方国家过去有过很多病例，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了要靠吸人血维持生命，因此患病者还一度被人误认为是吸血鬼。”

“卧槽，我之前在电视上还看到过呢！”谢南杉的眼睛微微睁大，因为得到了新的信息而显得很兴奋。

“卟啉症无药可医，”毖卓揉了揉太阳穴，补充道，“所以咱们也不用折腾了，去睡会儿吧，不然到九点钟那一轮该没有精力了。”

病房里面很安静，只有几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陆司南和吴敏安两个人睡了一张床，留出来一张给谢南杉和毖卓。

两个大男生睡在一米二的床上显得十分拥挤，但现在也就这条件了，他们也没有理由再挑三拣四，侧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来到了上午八点半。

黎林可依然是那个最早睁开眼睛的人，这里再过不久就又要迎来护士的查房，他们必须要在五分钟之内转移。好在毖卓睡得不死，在青年起来后就迅速摇醒了其他人。换房间后再过了二十几分钟，医院的广播声如约而至——

【现在是潞市时间上午六点整，请患有“狂犬病”的病人携带相关的治疗药物到一楼大厅等候出院。重复，请患有“狂犬病”的病人携带相关的治疗药物到一楼大厅等候出院。】

狂犬病！？

这敢情好啊？不就是一只狂犬疫苗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吗？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着这样一种共识，因此瞳孔里都闪烁着明亮的光，认定他们已经等到了机会。再看黎林可，他右边的嘴角微微上扬着，露出了一抹非常邪性的笑，脸上“势在必得”的表情更为明显：“去药房。”

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顺利地在药房的冷柜里面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要现在就注射吗？”毖卓蹲在冷柜前，手中拿着一个五厘米左右的小瓶，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青年。

被询问的人尚且没有发话，谢南杉就惊得跳了起来：“不是，要注射这玩意儿吗？可是咱也没有被狗咬啊？”

“哥，话说咱们找药到底要干嘛啊？不是已经有人验证过拿上药也没办法离开这里了吗？”陆司南一路跟在黎林可的身后，始终保持了不超过一步的距离。此时他正歪着脖子，通过青年肩膀上方的空间朝冰柜的方向看去。

“我早就怀疑医院的广播不大可能只是为了诱骗会员们过去送死的。”黎林可表情淡淡，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疫苗上，既然又转到了拿着它的毖卓脸上，“你先前问我，是不是对「病」和「药」有了什么猜测。我觉得广播并不是空穴来风，它说的「病」和「药」肯定都是作用的。比如说「病」，我们在午夜发现了疑似死于「胃溃疡」的病人尸体，且他们身上都有很明显的「抓痕」，这对应了「人工性荨麻疹」。再来看下午七点钟提到的「癫痫症」，「癫痫症」发病时会浑身抽搐，严重的时候还会口吐白沫。这一点我们没有在尸体上面发现，也可能是因为白沫已经被血迹冲散了的缘故。流感暂时还看不出来，所以不做评论。但通过后面的三项病情，已经可以看得出来，死于严重「胃溃疡」的病人，其实已经经历过「人工性荨麻疹」和「癫痫症」两个临床阶段。也就是说，所谓的传染病，它最初的感染症状是「流感」，接着就会发展成「荨麻疹」、「癫痫」、「胃溃疡」、「卟啉症」、「狂犬病」……病人在病情变得越来越严重的时候就会死亡，理论上来说，以上的任何阶段都是有可能的。”

毖卓：“所以，广播中提到的「病」，并不是指十个特殊病人入院时候的症状吗？”

“这就是巧合的地方。”青年浅浅地笑着，琥珀色的眼睛盈着淡淡的光，“那十个病人在对应的时间点，病症是完全一样的。换句话说，他们其实是同一时间染病，并且病情发展是出奇一致的。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毖卓只说了两个字就住了嘴，他需要整理一下语言。

而旁边的陆司南就没有这么多的顾虑了，张口就来：“说明他们是被人投毒的啊！”

“你们想想，十个人啊，如果是被传染的话，那至少有一个人会是第一个感染者吧？同一时间染病那肯定就是有人恶意投毒啊～”他越说越起劲，像是抓到了一条通往真相的线索，慢慢在顺藤摸瓜，“而且这个病毒肯定是实验室的产物，不然没办法解释发病期每个症状的时间都相同。”

“我怎么觉得……”吴敏安勉强地扯出一个笑，“你们描述的情况好像似曾相识……”

“对啊！”谢南杉一拍脑门，“不就是那个丧尸电影里面的情节吗？”

“靠！”他说完这句话，又突然反应了过来，“原来这里爆发了丧尸啊！怪不得那些尸体都断手断脚呢！”

陆司南的思绪也顺利被带跑偏，顺着他的话说道：“嗯，这么一想，就都可以解释的通了啊，为什么发病期会这么短，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死人；为什么19号晚上，那十个特殊病人造成了医院大规模的死亡；流感、荨麻疹、癫痫、胃溃疡、卟啉症、狂犬病……我去啊，这不都是丧尸化的过程吗？”

毖卓皱了皱眉，没有发表意见，只暗暗地瞥了一眼青年。

直播间：

【啊啊啊啊啊果然是丧尸位面吧！！！】

【我怎么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呢？爸爸不是还没表态呢吗？】

【嗯……顺利，太顺利了，顺利到让我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之前弹幕不是说过了吗？就一个“丧尸位面”根本没有毛用啊？即便他们找到了丧尸本尸都没办法打通位面信息的探索度啊？你们有什么好兴奋的啊？】

【+1，丧尸位面也太没意思了啊？？收容会好像还有个末日专区，有的会员就是有那个打丧尸的执念，天天挑着那个丧尸位面玩～要看丧尸移步去那边就行，据说已经发展成各种种田基建了……】

【哈哈哈哈本种田爱好者有话要说，吗的那些会员完全不care收容不收容啊，一直在卡bug生存，而且好多规则生物里面都有中途脱离机制或者道具，种田都不高级了，他们已经发展到位面商人了23333】

【靠靠靠！你们别说话了！爸爸刚刚说了啥！？？？啊啊啊啊！！！】

……

时间倒退回两分钟前。

青年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面前几人：“你们傻吗？哪家丧尸被咬一口就变尸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