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班长召集所有成员出发餐厅，即将离开时，一位熟悉的同事降临。

“李楠？你也来啦！”同事们相继拥着他谈话问候，气氛活跃起来。

李楠笑了笑，回着同事的疑问。发现站在人后的乔喻殊，眯起眼睛笑。

乔喻殊毫不忌讳地回视，眼含笑意。

李楠现在精神状态不错，眼底下的黑眼圈淡淡的，看不出多少痕迹，几日前的疲倦全消散不见。也许为了参加这次聚餐，他特地收拾了一下自己。青色的胡茬剔除，梳好的头发喷上发胶固定发型，深深的眼窝下一对双眼皮。

回完话，李楠满面春风地朝他走来，灰色西服淡雅。

“乔喻殊，谢谢你。”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乘坐大巴来到餐馆，餐馆里早聚了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迎接后来的同事。班长看到好友后，安排五人就坐后就去找她。

八人的小圆桌，坐下后乔喻殊旁边还留了空。

此时，迎面走来西装革履的老板，不徐不缓地走来，餐馆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纪总大气！”几十个人不约而同高喊，面色涨得通红。

纪凇点头问好，目光扫视了空座，径直走向乔喻殊身旁。

乔喻殊双眸微眯，任由他坐在自己旁侧。

菜品还未上齐，乔喻殊视线凝在未拆封的餐具上，闷声不吭。

余光屡次瞟看纪凇，纪凇似乎没看见，身躯一动不动。板正的面庞略显锋利，莫名的冷气袭来，乔喻殊收回视线，缩了缩身。

他们这一桌八个人，没一位敢在纪总面前大声讲话，反之周围一片热热闹闹的，鲜少安宁。

纪凇看出其他人的拘谨，开口调节：“不用管我，你们聊你们的。”

此话一出，原本冷清的局面愈发冷清了。

乔喻殊没忍住，笑音随气息泄出。

几道视线齐刷刷落在他身上，乔喻殊欲盖弥彰地咳了咳，没敢偏头看纪凇脸上的表情。

属于食物的香气四溢，色泽鲜丽，酱汁滴在食物上，喷薄的香味进入鼻腔，酱汁与肉化在口中，甜辣的滋味刺激着味蕾。

其余几桌筷子横飞，食物争相消失于肚腹中。

这一桌碍于老板在场，连夹取食物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吃多了给老板留下不好的印象。

班长作出表率，她站起身面向纪凇，深呼吸一下开口：“纪总，今天聚餐高兴，我敬您一杯吧。”

她手持半满的酒杯举在空中。

纪凇抬眼看了看，理直气壮地指使乔喻殊：“帮我倒酒。”

乔喻殊被迫停了筷子，站起身为他倾了满杯白酒。

纪凇注视他倒酒的白净指节，透明酒色跌入酒杯的场景显得无比恬静。

纪凇举起酒杯和班长相碰，抿下辛辣的酒水，心情显而易见的不好。

他舔了舔酒水浸染的牙腔，舌头辣的甚至有些反胃。余光瞥见中间放置着的红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喻殊瞅见他看见红酒的呆愣样，不屑地一嗤，继续忙着吃饭。

他故意给纪凇倒了白酒，那种辛辣的酒味会充盈整个口腔，即使咽下一口饭，那酒味还像留在口腔中似的。

有了班长的打头，其余同事胆子大了些，也前后给纪凇敬了酒，包括其他桌的人，也离开座位抢着和纪凇碰杯。

一杯一杯白酒下肚，纪凇脑袋昏昏沉沉。

“祝老板天天开心，万事顺遂。”

“纪总，再喝一杯！”

“干杯！祝愿纪氏越来越好！”

……

视野模糊间，他挥挥手拒绝灌酒，薄红晕烫耳廓，两颊透红，眼皮上像覆着层淡红的眼影。

酒味重的乔喻殊都能闻到。

忽然，乔喻殊感知到一束目光，偏头望去。纪凇直勾勾盯着他，眸光阴晦，乍一看，自己与他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怨。

仔细一想，也算的上大仇。

“纪总？”乔喻殊看着他疑惑启唇。

纪凇仿佛听不清一样，他指中间的红酒，又举起自己的酒杯碰上乔喻殊的酒杯，眼巴巴看着他。

乔喻殊顾及他已经喝了很多杯，冷漠拒绝道：“不行。”

纪凇眼神一下灰暗，蒙着雾的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并试图用自己的酒杯碰他的酒杯。

乔喻殊察觉到对方动作，及时抽走了自己的杯子，又将纪凇手上的酒杯置在桌上。

刚与他的手指碰上，烫热的体温顺着指尖传递，纪凇像找到了个冰袋，便任凭惯性要倒靠乔喻殊身上。

“纪凇！”乔喻殊小声斥责，忽然站起身。

拥闹的场景忽然静下，乔喻殊扶住醉倒的纪凇，尴尬的朝人抱歉笑笑。

临边同事的无心调侃，乔喻殊也笑着接纳，拖上纪凇准备先行离开。

餐馆很早就预订过了，不用担心付钱问题。

他拖着堪比大山的人放倒在角落的椅子上，手轻轻拍拍纪凇颊侧。

“喂，醒醒。”

纪凇不满哼咛几声，掀起眼帘瞧见是乔喻殊后，他熊抱状包着面前的人，下颚搁在对方肩膀上。

乔喻殊正欲挣脱，意外发觉箍住自己的力道大了些，脖颈处若有若无地气息洒上。

“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儿。”

气息浮洒的那块皮肤痒意横生，刺挠的发丝也蹭过他脸颊，颊肉挤在一侧。乔喻殊暗啧一声，却也还没动弹。

“好了吗？松手。”

喝了酒的醉鬼不理会乔喻殊叫唤，本能地将人抱得更紧，似要把对方嵌进自己怀里，相融一体。

对方滚烫的身躯好似发烧了，顺着后背烫红了耳垂，胸腔跳动的频率也一同传递来。恍惚间，乔喻殊也觉得自己发烧了，同频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背脊震荡。

忽然间，话语落在他耳畔，缱绻似温风般：“乔喻殊，我的礼物。”

他向乔喻殊摊开手。

乔喻殊奇怪问：“什么礼物？”

纪凇撇撇嘴：“U盘。”

乔喻殊小小无语，他挣开对方攫制，从口袋中摸出U盘放在他手心。

凉凉的触感让纪凇清醒片刻，没过一会儿，他脑袋再次发晕。他凭借顽强的毅力翻出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将U盘插入，细心的观察图绘的每一寸。

乔喻殊见他检查的认真，随口一说：“看这么仔细，又要找茬？”

却见纪凇回头望他，将电脑搁放一边，再次起身拥着乔喻殊，乐呵呵地开口：“谢谢你。”

脖子被胳膊勒的有些喘不过气，乔喻殊哀嚎：“脖子…松手！再不松手就死了！”

好不容易让纪凇松了手，他打算问清楚：“说吧，谢我什么？”

纪凇眨眨眼，迟钝地思考心上人的问题。

纪凇：“谢你记得我的生日，还给我送礼物。”

他笑得敞亮，露出一口洁净的牙。

乔喻殊漫不经心地动作一顿，又给了对方可乘之机，熟悉的重量压了上来。

他处变不惊，呼了口气再问：“你生日在今天？”

虚虚的应声飘入耳中，乔喻殊心口一紧。

他又问：“U盘不是你为难我的任务？”

醉鬼不理解，摆摆头满不在乎：“那不是你送我的礼物吗？我可喜欢了。”他悄悄把U盘塞进裤子口袋，窃笑不止。

乔喻殊浑身僵住，他难以置信的看向纪凇。

所以，这不是为难的任务，只是纪凇讨要礼物的方式？

醉鬼的脑袋倒在乔喻殊肩上，他一脸复杂地看着对方，问出那个困扰他的问题。

“既然想要礼物，那为什么不直接说？”

醉鬼突然正经起来，他纠正道：“不对，我不要别的礼物。我只想要你亲自给我的礼物。”

嗓音闷闷：“如果一开始就说清楚了，那就没有期待了。我只想要我喜欢的人亲手做的特别的礼物，其余都不想要。”

乔喻殊沉默地听着醉鬼说爱，罕见地没有怼口。

良久，他问。

“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我喜欢你呀，你也能喜欢我吗？”

瞳孔一颤，他埋下头不去看纪凇的眼睛。

下巴被一只骨感的手轻轻撩起，拇指擦过濡湿的唇瓣，点在唇角位置。

他细细用瞳孔描摹那张赏心悦目的脸，绽开笑容。

食指戳起嘴角使其上扬，一个奇怪的笑容展现。

纪凇碰上他的脸颊，轻轻掐了掐颊肉：“别难过了，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乔喻殊把酒鬼的话当作玩笑，顺着他话接口：“哦，那你要怎么保护我？”

他脸色严峻起来，乔喻殊下意识以为他恢复神志，却见他一本正经念叨：“我会让那些骂你的言论都消失掉，明明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有难以启齿的工作不方便解释，他们都没有了解过全貌！”

指缝间钻出不属于自己的手指，锢住他的手。

“我向你道歉，我之前也误会了你，对不起，能不能原谅我？”

掌心温度相接，乔喻殊懒得挣脱：“不能。”

他不知道纪凇从哪打探到的消息说自己无罪。还什么工作，他和单主约好了不会泄露，纪凇又知道什么？

乔喻殊没忘记他探查纪凇喜好的任务，那不仅是他失败的案例，也是他差点动情的证明。

如今，他早就挣脱了感情束缚，又怎会陷入同样的坑洞里。想到那副场景，他不免嗤笑，同样的错他决不允许再犯。

指缝处的手抓他抓的很紧，声音委委屈屈，纪凇眼里噙着泪花，商量似的启口。

“那能不能不要离开公司，也不要离开w市。”

他下定决心：“我会好好跟你道歉求你原谅，然后……”

“跟你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