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藏生
脑子不好还被人揍，婴孩的脸上浮现一抹同情的神色。
“你的脸还疼吗？”
胡乱心想，这玩意对他嘘寒问暖的，还玩儿主动出击了。胡乱十分配合的掉了两滴眼泪：“可疼了。”
“能做判官的都是冷些无情，无情无义的东西。你也不容易。”婴孩叹了口气：“那个混蛋判官也没有把你当个东西，不如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胡乱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你都这样了，还怎么让我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吹牛！”
婴孩两眼一瞪，声音也高了许多：“你这地仙的脑袋是不是傻了。我说了这话，你当是问我，你有何种本事让我跟着你？”
胡乱眼珠子动了动：“那你有何种本事让我跟着你？”
婴孩冷哼一声：“你是不了解我张屠户，我是真的没本事，可我老大有本事。你若是能救下我，我就能带你去见我老大。老大看在我的面子上封你做个统领，你当是还有个不错的前程。”
胡乱嘴巴都要笑歪了，他故意迟疑了一下：“万一那个判官找上门，你老大能打得过他？”
太蠢了，他怎么能问这种问题。婴孩一个飞跃，向前想给胡乱一个棒槌，但是，周边的黄符从墙上飞了下来，把婴孩堵到了半空中。
婴孩盯着黄符看着：“咦？”
黄符对着婴孩的脸就给抽了好几个大嘴巴。这几个大嘴巴从半空打到地下。应该抬头的时候，嘴角血胡里拉。
婴孩被打急眼了：“我艹！出去看看，是不是那个脑残的判官来了！”
胡乱也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第一次看到黄符从墙上飞下来，贴着那玩意的脸抽，还是从天上打到地下。胡乱冲到房间外面看了天上地下的看了一圈。
判官是不可能避开他的，所以判官指定是不在的。
胡乱回到主屋里给婴孩回复：“没来。我猜着是他加固符咒的时候，用了些新的咒法。”
“可我什么也没干！”婴孩跳脚了，胡乱心想，该不是因为那玩意想抽自己，才导致黄符抽他的吧。
胡乱有些担心婴孩也想到这一层，他立刻开口：“应该是你刚才动作幅度有点大。”
婴孩恍然大悟：“对对对，我不能再动了。你放心，我老大天地无双，只有胜局，没有输过一次。快把墙上的黄符撕下来，我们跑。”
胡乱点点头，立刻把房间里的黄符撕了下来。
婴孩跳到他身后的时候，胡乱正转身要去外面撕黄符。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婴孩就在自己身后，结果一迈步子就是一个踉跄，重重的栽倒在地。
胡乱摔得头晕眼花：“什么玩意？”
婴孩被胡乱踹出了鼻血，他顶着一脸鼻血把胡乱扶起来：“是我啊！你这玩意是怎么做的地仙，该不是跟我一样，趁着人家生病的时候上了人家的身体，偷了地仙做吧！”
胡乱必须要解释一下：“我做人的时候是一名教书先生，教学生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拿他人…”
“之物”二字还没有说完，婴孩一脚把他踹出主屋：“快，外面那些黄符看着心慌慌的，快撕了！”
胡乱的从地上滚了骨碌爬起来，虽然心里很是愤愤，但是想到这事儿，还是把外面的黄符撕掉了。
等到撕下最后一个黄符，身体一轻，像是有什么东西咬住了自己的肩膀。那个东西带着他就飞奔而
去。
胡乱啊了几声，婴孩的速度慢了下来，嘴里嘟囔：“再喊咱俩就都完了。”
婴孩是害怕判官的，胡乱赶紧闭上了嘴巴。
晚上的村子十分的安静。大家都知道晚上村里不太平，没有人敢跑出来。所以婴孩奔跑时发出的声音非常的明显。他可以听到婴孩是踏着屋顶的瓦片狂奔。
后背太疼了，这玩意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颠簸了好一阵之后，婴孩停下来了，把胡乱丢到一边的角落里。胡乱闻到一股尸体身上特有的腐臭气息。
胡乱故作白痴状：“这是哪儿？”
“少说话。等着，别乱走动。”婴孩喘着粗气，靠在一个酱色的大水瓮上说。
“老大呢？”
“快到了。”
婴孩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身上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一股奇异的香味从他的身体里渗出。
胡乱看着这个场面跟他当时在民宅里看到的场面十分相同。不过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召唤同伴的信号。当时婴孩发出这个信号是求救，不过他的同伴并没有救他。
等到香味散发出去，婴孩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叹了口气：“我不想变成傀儡，我身体里的那个试炼符，你有没有办法弄出去？”
胡乱装傻：““你不是不怕吗？”
“傻子！不怕我也不能让这玩意在我身体里留着。”婴孩龇牙咧嘴，对他的脑子很是服气，“那个狗判官这会儿是不敢试炼我，万一哪天地府改规矩了，那狗判官直接把我试炼了。我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胡乱想了想，若是直接跟婴孩说试炼符就是一个唬人的东西，那万一对方发疯，自己就在危险之中了。若是自己拿着试炼符吊着他，那自己的安全性更高一点。
胡乱胡诌八扯：“有办法。我对那个试炼符也是很好奇，就跟他谈话多了解了一下那个试炼符。判官说只要每三天用中药洗澡，很快那个符咒就能化掉。”
婴孩凑向前：“哪种中药？”
胡乱往后退了一下，避开他身上的味道：“等我给你配，别着急。”
“那就放心了。只是，“婴孩眉眼动了动：“套话？就你？”
胡乱这种脑子怎么套话？是用自己这个还不错的皮相吗？应该想到这里，盯着胡乱似开未开的长衫，笑得有点猥琐。他大概想到了一些十分香艳的场面，他的口水掉到了肚子上。
胡乱赶紧把那让人遐想的衣服给穿好，顶着自己的老脸，扯谎：“这不也是个本事吗？我也是帮了你，你却还笑我。”
“脸都不红？第一次见你们，就看你们关系不一般，俩汉子跟过了不少夫妻日子似的，你们俩这不干不净的关系维持了不少时间吧？”
胡乱不想跟他鬼扯这种东西。
人脏心也脏，想到的东西也是乌七八糟的让人想吐。自己做教书先生那会儿，不是没见俩汉子亲亲我我，可自己看着就恶心。即便是做了神仙，自己的道德底线依然不允许自己包容这种事情。这玩意竟然说的这么轻松平常的。
胡乱问：“你以前做什么的？”
“妓院的屠户。”
胡乱还是第一次听说妓院需要屠户，忍不住问：“妓院需要啥屠户？”
“妓院这种营生，有的是惹事的人。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那些不听话的人通通的杀掉。”婴孩得意洋洋。胡乱实在不知道对方在得意些什么。
屋子外面的院子里有沉重的脚步声，婴孩和胡乱对视了一眼，都闭上了嘴巴。婴孩滚到了水瓮的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门口。胡乱也学着一滚，滚到了方桌的底下，缩成一团。门开了，一双黑靴停在了桌子底下，用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屋里敞亮了起来，胡乱看向婴孩的方向。婴孩滚到了那人的面前，笑得谄媚：“藏生，我来了。”
“嗯。”声音很沉，沉的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婴孩给胡乱使眼色：“出来。”
胡乱从桌子下面爬出来，对着那个叫做藏生的人躬了躬身：“藏生大人。”抬头的时候，胡乱看到这个叫做藏生的人只有半张脸。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被婴孩挡住。
婴孩忙给藏生行礼：“这是救我的地仙。他弃暗投明，想要跟我们混。”
“弃暗投明？”藏生的声带里发出刺刺拉拉的声音，像是卡着什么东西。胡乱不敢说话，藏生的嘴里却一直念叨着“弃暗投明…弃暗投明…”
藏生朝着床铺的方向走去。胡乱顺着光亮，注意到这是一间卧房，桌椅破旧，窗户漏风，这间房子的主人也是…残缺…不仅仅是面部残缺，他的腿脚一高一低，像木头一样。
好奇怪的人。外面的风吹进来，人体腐烂的味道更加浓郁了，胡乱低声的呕了一声，婴孩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嘘！”
胡乱看着藏生回到了自己面前，端着一个灰色的小碗。碗里有一些水，藏生走到桌前，用手沾了一些黑色的淌在桌子上不明液体，在水里搅了搅，清水变成了黑水。藏生把黑水端给胡乱，手臂颤抖，肩膀似乎要掉下来。
“喝了，跟我来。”藏生转头出门，婴孩赶紧把门户打开。藏生慢吞吞的走出房间拐入了另一间房。胡乱往外面看了一眼，屋外黑漆漆的一片，但是隐隐的有一些长条似的东西罗列在外面。
“喝了。”婴孩踹了他一脚，“这可是好东西！”
“这是什么，乌黑一片。”胡乱蹙眉，担心这玩意有毒。
婴孩非常得意：“这是诚心茶。你喝了便是说明你诚心跟我们一起。若是不喝，我就杀了你。”婴孩呲牙，牙齿锋利，胡乱想到了那个噩梦，浑身一个颤栗。婴孩对这个效果很是满意。
“杀了我，你那个试炼符不就没人给你解了。”胡乱故意试探。
”大不了不解了！贱命哪有义气重！”婴孩想要发狂：“你记着，你不喝就是不想跟我们一伙，你要记着不跟我们一伙，我老大就不会保护你！不保护你，你却见到了我们的老巢，那就要杀了你！把你千刀万剐！”
“你杀了我，我却从判官手里救了你，这算什么义气之人！”
“我我我…”婴孩抱头为难，恨不得咬死胡乱。
“别！你这么两难，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胡乱蹲下，低声凑到婴孩耳边，“你也是混江湖的，我对你有恩，你不能拿这种东西害我。不如这样，你就跟你老大说我喝了。等你老大杀了判官，我就跑路可好？”
“那我岂不是欺骗了我老大？我老大对我也有恩啊！”婴孩陷入了胡乱的逻辑，但是很快又自己造出了另一个逻辑，“要不我杀了你，再自杀。咱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胡乱对上婴孩的眼睛，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
这什么逻辑，有病啊！
胡乱：“让我想想。”
胡乱背过身，大声的咳嗽了一声，顺势把黑水倒在了角落里。等到他面向婴孩的时候，做出一口闷了下去的模样。
婴孩眼睛都看斜楞了，大喝一句：“你饮下这杯，救了你我。兄弟，你又救了我一命。如今我欠了你两名，若有机会，必报答。”
胡乱也做出斜楞的模样，两手一搓：“那就一言为定了。”
“喝完了，跟我走。”
婴孩走出房间，胡乱后面跟着。到了院子里他才注意到院子里摆的东西竟然是一口又一口的棺材，棺材有大有小，分布整齐。
义庄？胡乱心想。
“到了这里就别乱看。”婴孩绕回了胡乱的脚边，仰头盯着他。有警告的意思。胡乱“哦”了一声，跟着婴孩到了一个新的房间。房间里停满了棺材，但是里面都是一些短小的棺材。一顶亮光出现在面前，藏生的半边脸到了自己的一旁。
胡乱吓了一跳，但还是忍着没喊出来。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快要炸了。
“喝了？”藏生问。
“嗯。”胡乱轻声回答。
“喝了喝了。”婴孩看他那副胆小的样子，着实觉得丢人了。他替胡乱回答。
“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人了。”藏生的舌头像是打结一样，说话磕磕绊绊的，“忘前尘。”
藏生的手势像是一个咒法，婴孩抱住藏生，他只有藏生的一般高他恳求，“大人，我中了判官的符咒，只有他能解。可以让他晚点忘前尘吗？”
藏生的脑袋上下浮动了一下：“让他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准去。等到忘前尘之后才可以跟我们一起。”
婴孩点点头，对胡乱：“跟我来。”
胡乱被带到了原来的房间，婴孩嘱咐：“一会儿我要跟着大人去办事，你在这里待着。等我们回来。”
“判官找来怎么办？”胡乱跳起来。“你都这样配合你们了，你们想让我死？良心呢！义气呢？”
婴孩很为难：”你等我再去跟藏生大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