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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风蒲雪肥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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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篱自封全身穴道,暂摒内功,自远处潜游向江上满载镖货的泱泱船队。嗅清船舱里传出的三股气息后,夕篱仰面贴在船身下,露出鼻尖,静听其言。

习武之人,习惯凭借内力去警戒武林同类,没有内功的“凡人”,在他们的感知中,会习惯性地忽视,因为这些“凡人”伤害极小,偷袭或攻击,皆不足以为虑。

尤其夕篱还背着一竿竹剑,略无刀剑之威胁。在船上的人“看”来,扒在船底的夕篱,和一群刚孵出的小鱼仔、或者一条吃胖的大王八,无甚区别。

船上劫镖三人组的谈话,内容非常有意思,夕篱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第三股寒气的主人,名曰“梅冷峰”,是血梅崖年轻一代子弟中的“大师兄”。

夕篱不免想起梅初雪,他是血梅崖“首席弟子”,同门里却又有个“大师兄”?夕篱嘴里叫的“大师姊”、“二师兄”,纯粹是从他个人偏好的角度,同门姊弟多是直呼大名,更从未排出个“首末”。

而“野狐公子”,他竟是霍姥太君的外孙!

他名曰“霍远光”,是霍氏孙辈中最受宠的那一个,人称“江湖第一乖孙儿”。夕篱合理推测,这个“乖”,在家是“乖顺”,在外则为“乖戾”。

劫镖一事,是霍远光起的头。

信源来自冥音湖的江湖醉客。开春时,寄春镖局“荆南分局”的“冯老”,在迎春宴上喝醉了,像个孩子似的哭闹,惹出了不少笑话、吐露了许多秘密。

霍远光原本只向梅冷峰约请了武力支援。他霍氏“独门迷药”,无色无味,潜伏期极长,可在漫长的镖途中,分批、分次下毒,直至镖队全体中招,届时,只须得剑神真传的“落梅风”冰冷一吹,便能瞬间激活“沉眠”在体内的强劲迷药。

梅冷峰否决了装作“神秘蒙面人”劫镖的原计划,因“落梅风”剑法,不可能不被认出。

经试验,梅冷峰自创的新剑招,亦能使迷药瞬间“苏醒”。并且,梅冷峰主动提出,要让云千载来分一大杯羹,理由嘛,云千载感恩地坦白:

黄梨山庄需要钱,更需要重振威名。

夜袭冥音湖,不过是敲锣预告;光天化日、通途大道上劫走天下第一镖局的大货,才是真正的大戏。

云千载担忧他夜袭冥音湖一事,霍远光会受霍姥太君责罚,不料这“乖孙儿”答:“反正受罚的又不是我。”

梅冷峰闻言,冷“哼”得不能再冷。

此外,三人之间的两两关系,也很值得玩味。

尽管云千载说过“若万华派真一团和气,何必分出个春夏秋冬”,但显然,云梅二人关系匪浅。

霍远光问其缘由,得到的梅冷峰的回答是:“因为我的剑叫冷锋,他的剑叫无锋。”——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云千载这直肠子听不过去:“冷峰兄,我觉得他人不错,不似江湖上传闻里的那么花、那么浪,我相信他所说的劫镖理由,他需暗中筹钱,好与他的情人私奔,从此远离霍家。”

云千载更好奇:“冷峰兄,你和他既如此不对头,又是如何成为同谋的?”

霍远光听见云千载对自己评价不错,便趁机问道:“他和那个梅初雪,他们两个,究竟谁才是血梅崖第一继承人?”

梅冷峰断言道:“我一定会是血梅崖掌门。”

霍远光又问:“那你呢,万华第五子,你想当黄梨山庄的二代庄主么?抑或是,青菊谷谷主?”

云千载惊叹,又感叹:“你们霍家的人头彩雀,和墨荷坞的红眼蜻蜓一样让人讨厌。你和你爱的人,想从你姥姥手掌心里逃出去,难度实在不小。”

云千载笑着承认了:“我原来的确姓秋,秋千载是也。我是秋风恶众多儿子里的一个。有一年,黄家独子,即是小鹤,久病不愈,秋风恶便携我,他儿子里长得最壮、最结实的一个,去黄梨山庄……”

“给黄小鹤冲喜?”霍远光插话调侃。

“鬼知道他怎么想的,秋风恶就是个疯子。”云千载直言不讳,“他看我和小鹤玩得开心,和黄鹤庄主玩得也不错,就问我,要不要留在黄梨庄、不必回他青菊谷了。我求之不得,就回答’好啊’!他又想打我,可他打不过黄花夫人,就干脆把我扔那儿了。”

霍远光凝噎:“还是个没长大的老疯子。”

“等他一死,我就改了姓。”饶是再直肠快语,对于“秋风恶之死”,云千载亦是语焉不详,“我恨死了秋这个姓,也不想姓黄。什么庄主、谷主,我没一点兴趣。我只想一直陪在小鹤身边。”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霍远光品咂起“黄小鹤”和“云千载”二人的姓名,品出了新意。

“跟这诗没关系,我从不读书。在青菊谷没人教我,还是后来小鹤教我认的字。”云千载几句话便击碎了霍远光的诗兴,“我们小时候,小鹤经常要我背他玩儿。

“这鹤嘛,骑的不就是云么?”

霍远光再度凝噎:“梅冷峰,你人送外号’三端吉士’,书画双绝,你能和云千载成为朋友,想来,是真朋友。”

梅冷峰却向他的真朋友袭来冷箭一发:“你改姓不改名,是因黄小鹤叫你’千载哥哥’罢。可是你的小鹤,似乎很久不曾喊你’千载哥哥’了。”

“你莫管!我就晓得,小鹤心里也一直有我……”

夕篱在船底听着同龄少年们的芳春恋情,鼻中既觉乏味,心中又不免疑惑。

秋千载与黄小鹤青梅竹马,霍远光背着他姥姥与玉庶相爱,曾是剑客的庾无葛要娶“胜过了剑的她”,就连出门不到三个月的二师兄、亦“爱慕那位同船女子”,这算甚道理?

莫非全江湖的少年,除了姓梅的在争谁是血梅派第一,除了他宝夕篱独自在追查霍氏迷药,其余怀春少年们,竟都在谈情说爱么?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的,离了恋人,就不能独自存活了呗!

夕篱心中颇为鄙夷,他自认是不开花不结果、不争春不比高的一根懒竹竿,他才不会爱上某一个人,他要的是大自在、大自由!

夕篱正欲结束窥听多情少年们的粉红情事,却听霍远光惊叫道:“你们分给墨荷坞就罢了,青菊谷也有份儿?”——这万华四季,未免太团结了些!

“说实话,他们几个和小谷主都玩的挺好,我却觉得他……唉,说不上来。但我很佩服这个孙可归,他一个外姓徒弟,进青菊谷也没几年,大可一走了之,却敢接手青菊谷这一啪啦的烂摊子……呃,不说了、不说了,冷峰兄,你的冷锋冰到我了,拿远点儿。”

“秋可归原来不姓秋?”霍远光惊诧。

“原来你不知道。”梅冷峰冷言嘲笑。

“你俩一定有事!我一定告诉夏长夏深,让他们来刑讯逼供你们!”云千载不满地大喊,“走了!”

“你还不走?”

梅冷峰说的“你”,自然是霍远光。

“你的船不也还在向东。你还不回你血梅崖,为你师父护法?你和梅初雪都下了山,剑神闭关……”

梅冷峰冷言打断:“少来故弄玄虚。鬼祟鼠辈、尤其你霍家的人头彩雀,定然攀不上我血梅崖!”

“如是所言,在你梅大师兄的英明率领下,血梅崖上下齐心齐行,牢得跟铁桶阵一般,密不透风。姥姥派出不少探子,无一不碰壁铩羽,除了——”霍远光意味深长地一顿,“除了我霍家首席暗杀毒手,他一举登上了你这座冰峰堡垒……”

“刷刷刷——”凌寒剑气,疾风阵雨般骤然散射开来,夕篱挤手挤脚缩巴在船底、肉跳心惊。

“梅冷峰!你敢伤我?即便你们幽会难得、相聚短促,星哥也无可能一次都未与你提起过我!”

“小星次次说起你!我知你并非主谋,同是毒姥太君的受害者,但我依然、看你、不爽!”

梅冷峰冰冷的剑气,终是收回去了,躲进夕篱颈窝的肥美江鱼,都被冻得打了几个寒颤。

“行行行!随你看我不爽,你对我星哥好就行!在我荣登‘扬州第一浪子’之前,你‘益州梅大少’的浪名,亦是江湖远扬!我是装的浪!你确确实实曾是一位花花公子!”

“小星之后,再无其他杂光野草能入我眼!”

“你当是如此!否则我撒泼打滚、扯他一百个谎,也要哄得姥姥派出百只千只毒雀、毒手,把你毒得万劫不复!”

“真有脸说啊!江湖第一乖孙儿!”梅冷峰又好笑又感动,“你逗留在此,究竟所为何事?”

“你向东是去霍山,和星哥照例交易冰元虫不是?喏,金子、香料、布匹什么的都在我船上……你瞪我也没用,是姥姥突然派给星哥新任务……是,我是废物,什么也做不了,谁也保护不了,就会惹事、让姥姥替我擦屁股。”

霍远光遽然压沉了嗓子:“姥姥之所以能摆平各种大事小事、与墨荷坞并列为搅弄云梦泽的左右二巨手,靠的,正是这冰元虫。以你梅大师兄之灵慧,不可能察觉不到。你血梅崖拥有无穷无尽的冰元虫,却不知如何使用,只能与霍家交易换点小钱,你梅大师兄能甘心么?

“若你能解密这冰元虫的制解方法,莫说血梅崖、就是万华派、乃至一整个江湖,尽是你囊中之物。到时,我星哥、还有我,直接投奔你血梅崖,统统改姓梅好了!何必像现在这样,千难万险地背着姥姥,偷偷摸摸搞这些小动作,唉!”

梅冷峰冷笑:“说的简单。你这个好大孙儿,费尽心思,不也才偷得你姥姥迷药半两;你连猜带蒙才解开冰元虫激活之法。还解密冰元虫制解之法!你少来激我。”

霍远光无言以对。

梅冷峰稍后补充道:“自我知晓血梅崖和你们霍家交换冰元虫开始,便已留心此事了……”

说话间,梅冷峰遽然出剑——

一寸极寒剑气,刺透江面,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朝船底的夕篱袭来。

夕篱毫不慌张,在被船上二人发觉之前,他早已解开了全身穴道。夕篱只疑惑,内功全开的梅冷峰,其觉察力,似乎还不如自行封制住内力的梅初雪?他凭甚做大师兄?他凭甚与梅初雪争第一?

虽夕篱有意控制内力回涨,避免真气大量灌涌以被船上二人觉察。凭借体内不足十分之一的内力,夕篱轻易躲过了梅冷峰袭来的剑气,破江跃出:

“野狐公子,又见面了!”

“是你!破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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