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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波澜以上,解放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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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无波的海面上,一层从深处涌出的震动迅速席卷而来。霎时间波涛翻滚,断裂的水草支节被推向岸边,冷月斜挂,孤零零的。

当时,只有一只迷失族群方向的迁徙之鸟与之相伴

当时,只是寻常的一个夜晚

浪头打破了海的平和,它激烈的挣扎着,嘶吼着

却在天亮之前,重又归于安宁。

这是个平静的平凡夜晚

我说了,这是个平静的平凡夜晚

“形势怎样?”

元府的三少奶奶举着一盏灯火黄昏的烛台坐在床边。三少爷与她对着

“算不得明亮。”

俩人陷入了一片默默。

少顷,一人站起来,在窗边停了一停复又坐下。神色显得有些惶惶然。

“天亮了你预备怎样?”

三少爷在地上来回踱步,头微微垂着。

“我只好先出城,暂时避避风头。”他说时神经质的咬着自己的拇指。

“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三少奶奶说罢从床边站起来,烛台被轻轻搁在一旁的矮桌上。烧了一半的蜡烛滴滴垂泪,像是丧家之人在哭诉自己的冤屈。

东方才现出一点颜色,三房的大门就悄悄的打开了。

夫妻俩相对着,定定看着对方。

“……快走吧,别错过了开船的时辰。”

三少爷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几次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头点了点,别过自己的妻子离开了。

夏浓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清早刮着入秋的爽风,叶子飒飒响着,因着一阵风的波动。

三少爷快步走在路上,一手扶着肩上背着的布袋。藏蓝色的布长袍微微漾起来点边角,他额头直冒冷汗。

大抵人终究是惧怕死的,他直走着,总觉得背后有什么在穷追不放,那东西把眼神死死的扣在他的脊背上,预备以黑洞洞的枪口来结束他的性命

开船的码头近在眼前,他走的俞发快。

船正“呜呜”喷出些白雾来,人头涌动着,三少爷走到一人面前道:“劳驾,二等铺位是哪一个。”

那人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个头略高一些,向下冷冷看着他,忽而以下巴指了指。他忙道声谢。

刚找着位置坐下,就看得对面一人直勾勾盯过来。那人穿一身硬褐色套装,鹰钩鼻上架一副圆框子眼睛,皮肤晒得有些黑了。

他与这怪人互看了几秒,就低下头摊开了手里的报纸。眼睛微眨了几次。

那人停了半刻终也走开了。

他开始将报翻了个面,仔细起上面的内容来。

日军全面侵华,东三省沦陷。

岚康周边的一个村镇惨遭屠村,

大量共产党人遭到逮捕,至今身死下落不明。

巨大的黑色幽雾正如鬼如魅般将黑色的利爪伸向中国大地,有人大难临头失去了自己的本心,情愿躲在敌人的身后以寻求自己的避风之湾,其心当诛。

其中当也不乏侠肝忠烈之士,在这巨大的黑暗沉默中,当机立断的走在前头,他们是将国放在头上心上的。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他叹息自己逃过一劫,不过当下的形势仍是十分不乐观的。他因整日觉得有一杆子枪在背后黑洞洞的抵着。人如同将整条命放在绞刑架上,全待一个赴死之时。

火车通过第三个隧道的时候他站了起来,默默往前走着。越过俩节车厢后停在了一处

“劳驾,这趟车几点可到站?”

对面看了他一眼,飘出一记嘶哑低醇的声来

“六点。”

又贴近了一些,近似耳语,其声微不可闻

“哪里可见?”

“江景大街,暮春饭店。”

车厢复又亮起来,火车已经出了隧道。

在俩节车厢的交汇之处,人与人擦肩而过的分开了。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正将手插进了上衣的袋子里。

昏昏欲睡的一架火车里,男女老幼皆昏沉沉的躺或斜靠在自己的位置上。三少爷将一顶帽子扣在脸上,头枕着随身的布袋,此刻也静静的闭着眼。

轨道四处生满了荒草,乌青色的一抹天看不见什么光,一切景也寂静尤其。

这彷佛是一列死了的火车。人和其他一并,暗暗的镶嵌在默里。

一切是一具棺材,阴冷的,低矮的,不婉转的。

火车一直向前,僵直的身体微微转向,眼睛闭着,其实满是一副迎接死亡的姿态。

“呜呜”俄而的响上几声,譬如说这是一架棺材车的话,这声声的岂不是地狱的叩门铃?

潮闷的车厢内终于响起几声低低的语言,一个通身是红的娇女郎与她的情人调着笑,就靠在那灰尘与划痕共生同死的窗玻璃边。

“好人,给我亲一亲罢。”

那女子咯咯的低笑,扭过头不应声。她手里夹着一根香烟,这时已经燃掉一半了。灰落下来,掉在穿着高底鞋的葱白脚背上。

男人去掰她的肩膀,挣扎几下,终于吻在了一起。

车厢内的一位母亲赶紧捂上了自己孩子的眼睛,嘴里念道;“真是奇了,大庭广众的怎这般

不知羞耻。”

女子幽幽吸了口烟,姿态懒散的倚靠在背后的壁上,略笑了笑道:“够了州云,别给弟弟妹妹们做些不好的榜样才是。”

眼神暗了一些,淡淡看着方才说话的母亲。

你终日在大街上所能看到的每个人都是一场性活动的产物。

可曾觉得摩肩接踵的人潮奇怪?

摩肩接踵的人潮,是摩肩接踵的情欲汩汩的淌。

不过对此的意义,人宁愿闭口不谈。其善者与不善者一并压缩,变成满大街的□□。在理所应当的心境中消磨年纪。

情色和暴力是一切的根源,是人基础的构成。没有人能脱离它们而活得尽兴。

不过人并不喜谈论它们,每每提及,则会眉头皱起,彷佛是在看一具苍蝇遍布尸水叮咚的腐烂尸体,或者是在谈论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一只泔水桶。

嗤之以鼻,其实他们就是它们。

那位母亲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嘴里念叨道:“年纪轻轻的,就立上牌坊了。”

“你……”林州云捏紧了拳头刚想上前一步就被拦住了,女人看着他只摇了摇头。

中国人善讲求“根”的重要性。这根发源于实体的诞生之地,发源于伊甸园,叫做故乡的地方。

这一种根,只供□□发芽繁茂。

没人想知道精神从何而来。它静静的伏藏在潜意识里。等待一次命定的发酵。

窃窃私语,阴雨天的呼吸,过度咀嚼口腔的挤压声。都是让人产生强烈情欲和施暴欲望的源头。

那样的兽性在走向文明的净化之路上戴起了面具,其实是从一而终的。

当表子还要立牌坊,

一切糟粕此时只是淡淡的。

三少爷从床上起来,看看腕子上戴着的表,已五点二十刻了。

微微侧身,耳听的是火车与轨道之间铿锵的碰撞声,对面铺位的人忽而响起的几次鼾声,此外是空气与皮肤抵触的声音。

四十分钟后,火车就要到站了。

那会是花团急簇的春园尽头吗?那会是怡美热烈的夏之奏曲吗?

那会看到秋的质实紧密与甜的血流倾注吗?

那会有冬所布下的,白皑皑的一片纯粹吗?

还是只会有更多的倒下和牺牲,待解放与阴谋,背水而战和矛盾相向,他禁不住捏紧了拳头。

这时对面的那个人翻转了身子,呼噜声复又断续响起来。

这一章读起来可能会一头雾水,因为与前一章的内容毫无关系。我把这本书割成了俩个线索来写,从这一章开始将会以穿插的形式来展开。

感谢大家的耐心阅读

第6章 波澜以上,解放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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