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凡坐着微微转了转身：“他们要打起来了。咦，苏长安，怎么打起来了你反而不着急？”

苏长安看着苏暮雨撑起竹伞，雨水也围绕着他旋转了起来，幽幽撑了腮帮子开口：“又不是生死相斗，切磋而已。这在江湖不是应该很常见？”

她回头看了一眼叶小凡，笑了起来：“而且你这看热闹的兴致不是肉眼可见的高涨？”

叶小凡也笑了：“这种量级的打斗可不是轻易能见到的啊！”

楼下苏暮雨的手忽然停止了，那些围绕着竹伞旋转的雨水在那个瞬间哗然地落了下来，也就在那个瞬间，那一把竹伞突然“砰”地一声爆裂了开来，像是一朵花在瞬间的绽放一般，所有的伞骨也破裂了，露出了里面金属色的细剑，十七根伞骨炸了开来，十七把细剑散射出来，向两边飞射出去。

“苏长安，不得不说虽然你这兄长身份不太好，但是够强的啊！”

苏暮雨手中握着的伞柄露出了尖锐的剑身，他一跃起身，拿着剑朝着顾剑门直刺过来。

可他的直刺被顾剑门隔开了，他往右边一闪，躲开了顾剑门的反击。

叶小凡看的忍不住站起来身来，这两个人，不管是苏暮雨还是顾剑门，二人的剑都是极好的，一个剑引雨势，一个剑势凌云。都是极好的剑客。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苏长安却看不出什么，只是觉得好看。

说着说着，叶小凡忽然回头，直直看向苏长安，冷不丁的问道：“我记着你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还能准确的找到你这身在暗河的兄长？”

苏长安浑身一僵，只听叶小凡轻轻问道，“所以说，你到底是谁呢？”

苏长安轻轻回头，拂过耳边的一缕发丝若无其事的开口：“你问我是谁？那你又到底是谁呢？”

楼下，顾剑门提剑追了上去，又是一记挥砍。

苏暮雨弯下身来，他的节奏已经被顾剑门完全压制住了了，手中的长剑一时施展不开。只得不停地闪躲。

外面的雨变得倾盆起来，雨水敲打着屋檐，发出剧烈的声响。

“顾公子是要杀了我么！”苏暮雨低喝道。

顾剑门左手使剑，右手挥拳，气势如雷，完全没有了此前的慵懒模样，而像是战场上的猛兽，所有的尖牙都已经露了出来。

叶小凡看着苏长安：“我能看出来你在紧张。不过按你这么问，我们好歹也经过了这么久，你不告诉我你隐藏的东西，我也没告诉你我的底细。好像是到现在都是萍水相逢，称不上一句朋友。”

“苏长安，你谁都不相信吗？”

苏长安反应不过来：“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说我信你吗？而现在能信的除了一个你，就是一个我兄长。”

“是，在兴城第二次遇见，你说你能信的只有我，可你嘴里真真假假，太让人琢磨不透了！不管你说的失忆也好，来找你这位身处暗河的哥哥也好，还是那给白东君的三分消息也好。你都太过滴水不漏了。”

“你口中的话，我想问一下，我能信几分？”

“你信八分吧。”苏长安这样说道。

“不要全信。但也不会太假。我会给自己留两分的余地。”

楼下，苏暮雨将手中的剑旋转起来，那把被他叫做“长虹”的剑突然变得无比柔软，缠住了顾剑门的月雪。顾剑门感觉到剑上的力量在瞬间便失去了寄托，心中一惊，急忙挥拳。男人在此刻也撤开了自己的剑，点足后掠。

顾剑门站在那里，左手持剑，突然闭上了双眼，飞舞的双袖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身上的雷霆之势一下子丧失了。但是在一旁观战的李苏离却知道，顾剑门这是在积聚自己的气势，接下来的他，将变得更加可怕。

这是顾家的绝学武术——兵势。

“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八分够了。”叶小凡应道。

而苏暮雨左手突然一动，刚刚从纸伞上飞射而去插在两边墙上的十七把细剑突然一动。李苏离一惊，睁眼看去，发现许多极细极细几乎透明的丝线连接着男人的左手和那十七把细剑。

顾剑门睁开了眼，挥剑刺向了他。

苏暮雨“喝”了一声，左手用力一扯，十七把细剑从墙上飞射而下，向顾剑门的身后袭来。顾剑门转身旋转着自己的剑，那些十七把细剑被“月雪”一击，突然又一次散射开来。顾剑门突然停住了身形。

十七把细剑开始在厅堂里飞舞，没有规则的飞舞，像是被神人驾驭着一般，放肆飞舞着。可实际上控制着它们的，只是苏暮雨不停抽动着的左手。

李苏离觉得其中的任何一把朝着他飞来，他都没有办法格挡开来。

叶小凡也从这一击认出来了苏暮雨的身份：“这是十八剑阵，暗河的十八剑阵！也是世上最极致的杀人之术。能用的了这样的剑阵的人在暗河中可不多见啊！”

顾剑门又一次静了下来，那些飞剑绕着他旋转着，却没有进攻。终于，一把细剑朝着他刺了过去，而顾剑门也动了。他突然，开始舞蹈。长袖纷飞，黑袍舞动，他开始挥剑，在那十七柄细剑的包围下开始了舞蹈，挥剑，舞袖，俯身，金属的碰撞声像是琴声一般玲珑有致。

顾剑门变得神采飞扬，一剑一舞恍若神人。十七柄细剑一次又一次地逼近，却找不到一丝破绽。

“面对暗河这样的敌人，顾剑门还能应对的如此旗鼓相当，也当真不愧是北离八公子中排名第四的凌云公子啊！”

那一个瞬间，李苏离也仿佛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顾剑门。那个时候李苏离刚刚拜入顾府门下，跟随顾府当家顾洛离，这位面容坚毅的顾府当家带着他去迎接从天启城归来的小公子。那时小公子的名字已经震惊整个北离。

百晓堂首次评公子榜，列出北离八位可称“公子”的年轻子弟，顾剑门排列第四，得凌云二字。

李苏离很想看一看这位凌云公子，他拼命地抬着头，最后终于在他纵马而过后得一个转头的瞬间看到了那张脸。是比自己还年轻的脸，清秀，冷峻，面带笑容，意气风发，让人握刀的手都忍不住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