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笑脸阎王不一起走么？”王子腾望着远去的车架，问林灵。

“回府吧！”林灵也不想回答王子腾的问题，她心里自然知道这几个人的重要。那笑脸阎王是什么鬼，怎么能让萧鸢担这个风险，最危险的，还是自己亲自押送好了，不能伤了鸢儿。

“林大人，我母亲和义弟……”泠姬见众人退去，只剩林灵自己时，便走上前来想问个究竟。

“泠姬啊，我做事有分寸的，不用多问，你放心可好？现在府中也没有女眷了，你来服侍我吧！”林灵也不想跟她解释，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并且泠姬速来与那面有瓜葛，一旦出了事，难保她说漏嘴。

“……是，大人。”泠姬满脸担忧，见林灵不说，也只好不问。听林灵让自己服侍，也只答应便不再多问。

自从林灵救了泠姬母亲，又得知自己一直效忠的李凤清竟然是自己的杀父杀弟仇人，泠姬便对林灵心生敬畏和感激之情，往日妖媚也尽收了起来。

“我要写点东西，你去把墨研好，我想喝点酒，你也叫人去准备一下，晚餐我想吃点小菜，可以下酒的，你也去叫厨房准备一下。”林灵淡淡的说完后，突然觉得萧鸢这一路也许凶险，心内寂寞，于是又道：“晚上你陪我一起吃饭吧，家常一般，但你别跟做任务似的，大人左，大人右的，当朋友会不会？”

“朋友？……好”泠姬此生从未有朋友，自从自己被李凤清收养，做的一切事都为了报仇，从来没有一个朋友，如今听了这个词，心内却是迷茫起来这“朋友”的意义。

林灵在书房内回忆着现代制盐工艺以及蒸汽船的逻辑，不知不觉，已经月上枝头，泠姬也把林灵吩咐的饭菜准备在书房内的一侧，只等着林灵过来。但林灵这左写右写，一会发脾气的抓起一张纸撕了，一会自己手舞足蹈的唱着歌，泠姬实在不知林灵为何这般，但也不好上前过问，只觉得这人有趣，自己就这样静静的看了林灵好久，不禁又想起这几日接触时她的样子，一会正经的很，一会坏的很，调戏姑娘也是有一套……想着想着，突然发现夜已深沉，饭菜也快凉透了，于是泠姬小心翼翼的问：“林大人，饭菜都凉了，给您热的酒已经热了三遍，要不您先休息一下吧！”

“哦哦哦，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怎么不提醒我，怪你啊！”林灵忙着公务，早已忘了吃饭这回事，于是开玩笑的对泠姬说道。

“大人……奴家该死……”泠姬听林灵这么说，以为是怪罪自己，于是急忙施礼道歉。

“哎？”林灵见泠姬施礼，于是急忙说道：“你这人，我是开玩笑的，别这么认真，以后也别大人大人的叫了，你就叫我林灵吧！”林灵一边整理自己的手稿，一边头也不抬的与泠姬说。

“是……大人……林……林姑娘，您过来先吃了晚饭吧。”泠姬小心翼翼。

“好！你倒酒吧！”林灵这面已经大致写出了现代的制盐的方法，心内大为畅快，于是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

“来，你别站着啊，坐下一起吃啊。”

“是。”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林灵坐下来后，便狼吞虎咽的开始吃饭，一边吃饭一边问泠姬。

“大人乃是我救命恩人，泠姬此生无以为报……”

“你看，让你别说大人，你还改不了了，算了，随你。我可没救过你，你别害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林灵依然是半开玩笑的与泠姬说，但泠姬心内有心结，听了林灵这话，于是略等了片刻，举起酒杯道：“林大人，之前的事，泠姬多有得罪，还忘大人大人有大量……”

不等泠姬说完，林灵急忙打断“得得得，你再说这些混账话，我可就把你再卖回青楼，也算你不认识我。”

“这到成混账话了？”泠姬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看，这样讲话才好，你怼怼我，我怼怼你，来，我也不会让酒，你想喝你随意，我就不让来让去了，来，我先干了！”林灵说罢，自己就喝了一口酒，泠姬也陪了一杯。林灵又继续说道：“我最开始赎你，也是为了置气，况且你又是他们一伙的，你搞掉了那么多钦差，所以把你按住我也踏实，但谁能想到后来发生的这么多事呢。从知道你能收留章弘，我就知道你本性是好的，所以呀，等这个事了了，你想跟着我，你就带着伯母以后跟着我，总有事让你做的，不会无聊闲待着的。你要是想自己带着伯母走，做点小买卖，我给你拿钱。都行，看你自己选择。”林灵拔了一口饭，喝一口酒，也并不介意泠姬怎么看自己，只是随意的说着。

“大人，若是大人不嫌弃，我自然是愿意跟着大人的……只是……”

“恩？只是什么？”

“只是我知道大人府上有方词姐姐，还有萧鸢妹妹，还有大人从云南带回的一位姑娘……我怕给大人添麻烦。”

“哦，没事，多个人多双筷子呗，况且我又没睡你，若是以后睡了，就娶了呗，有什么的，不麻烦。”林灵娶了这么多，这样的事自己自然是有把握的，仗着喝了点酒，心情也好，说话也就没有顾忌那么多。但泠姬听了此话，脸上突然一红，半晌才开口说：“大人可再不要取笑奴家了”

林灵满脑子都在自己的图纸上，也没太在乎泠姬说什么，于是自顾自的说：“我吃饱了，你要没吃饱继续啊，我府上有规矩，就是不允许规矩太多！酒我拿书案哪去了，你要喝过来自己倒啊！”

泠姬从来没见过哪个大人像林灵这么随意没架子的，自己往日的经历突然在林灵这都没了作用，不禁忐忑起来，这林灵是真豪爽还是心机深沉试探我呢？只是看林灵现在的状态，傻呵呵的唱着歌，双眉一会皱着，一会瞪大眼睛看着图纸，也确实不像是在试探或戏弄，但说让我和母亲以后跟着她，这固然好，但我跟她非亲非故，她府上那么多人，虽然她嘴上说没规矩，但想必也难。只是我带母亲出去，那李凤清怎么会放过我们母女？况且我父亲和弟弟的仇我还要想办法报的，诶。

想到这里，泠姬不禁哀愁起来，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不禁长叹一声“哎……”。

“恩，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听听，我帮你开解开解。”林灵听见泠姬在哪长叹，顺便就问了一嘴。

“大人，泠姬不敢打扰大人，不过小事，无妨的。”泠姬这些年，早养成了隐忍的性格，自己的愁苦除了跟曾以为的“义父”说过，再就无人会让她开口讲自己的事。

“哎呀，聊天么，不然你干坐着多无聊，随便聊聊啊？”林灵说完好半天，见泠姬也没说话，于是又放下手上的事情，看着泠姬说：“你怎么了，你说啊，没事的，聊天，聊天你会不会？”

“奴家不会聊天。”泠姬温和且平静的说道。

“那你过来，咱俩再喝两杯，喝多了就会了。”林灵见泠姬未动，于是拿着酒壶上前来，拉过凳子坐在泠姬对面开始劝酒。你一杯我一杯，好像是较劲似的，俩人也不说话。

喝完三壶酒后，彼此脸上都有了红晕，于是林灵开始说：“你叹气，说明有心事，以你的性格，平常事不会叹气，定然是自己不好解决的。我来猜猜啊，你母亲找到了，你是开心的，你不用去青楼伺候那些‘大人’了，应该也不会难过到叹气吧？那是什么呢？我猜可能是担忧自己的未来吧？我说带你走，你不信？还是放你出去和你母亲做点小买卖让你担心了？”

泠姬听林灵已经把自己心事的方向大概猜了出来，觉得自己其实也没必要隐藏什么，于是道：“跟着大人，奴家愿意，还是担心会给大人添麻烦的。而外面李凤清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们母女的。”

“哦，这事啊”林灵清了清嗓子，又拉过泠姬的手，认真的跟她说：“第一，我说你不要担心，你就不要担心，我会安排妥当的。第二，李凤清那一党不死，我不会让你们出去的，我也担心啊，自己救回来的，再被我给害了，那怎么可能！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除非真的太平。这样，你现在呢，当我的助手，帮我整理我那些手稿，我每月给你发工钱，也不多，每月3两银子，算你在我这工作？你看可好？日用的饮食，不用你花钱，衣服胭脂生活用具，也不用你花钱，毕竟我都把你买回来了，我当然养着你。”林灵一脸真诚的看着泠姬。

泠姬听了这话，心内大为感动，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阴影中出卖着自己，早不知何为感动。今日听了林灵这番话，突然鼻子一酸，竟落下泪来。“大人，我何德何能，受大人这样恩惠！我不值得大人这样费心。”说罢，扭过头，不想让林灵看见自己落泪。

“哎呀，这女人好难哄哦，总是哭。好了，不哭不哭，没事的，这都寻常，我没做什么啊！”

泠姬也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于是忙收拾心情，调笑的说：“看来大人哄过的女人不少啊，不然那能说这样的话？”

“诶，可不是么，家里女人多，个个都那么好，怎么舍得惹她们难过？只是我自己时常犯糊涂，惹了她们吧，想安慰安慰，但嘴也笨，通常就惹的人家更生气了，哈哈哈。”

“大人嘴还笨？这可是诳我了，我还没见过不曾？巧舌如簧的。恐怕是大人总欺负人吧！”

“我欺负人？我还敢欺负她们？这你是乱讲了，我本性多纯良，我多憨厚！”林灵瞪着眼睛狡辩着。

“我见大人第一夜，不就被大人戏弄了？这不叫欺负？”泠姬立刻拿出证据回怼林灵。

“那可是太特殊了，你们一屋子人打算算计我，我还不能自我防御一下啊，也就那一次呗！”

“可不是那一次，那天夜里你还……”泠姬说的兴起，便顺嘴说起了其他事，只是话刚到嘴边，突然觉得很尴尬，自己那一夜竟然被撩拨的……突然间觉得要羞死，不止被看的精光，还有了反应。虽然泠姬一直做着那样的生意，早没了羞耻不羞耻的想法，但此刻不知为何，却像个小女孩一样害羞了起来，这样的心情，泠姬自己都觉得意外。

林灵自然察觉出泠姬的异样，但自己却不觉得尴尬，笑道：“我可说清楚，咱俩那时候是敌对阵营啊！包括后面吓唬你，完全是工作范畴的，你也是工作范畴，只是工作的地点恰巧在床上，这都不算欺负人啊！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泠姬听罢，于是略缓解了尴尬，又问：“那你我一直敌对，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哈哈哈哈，还是那样呗！没戏的，我不会跟我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的。我得对得起我家那几位娘子啊！哈哈哈哈哈，我还是挺靠谱的吧！”

“娶了好几位，而且都是绝色的佳人，这还叫靠谱？哈哈哈，方词姐姐也不打你？哈哈哈哈”泠姬好像也打开了心扉，与林灵开始调笑着聊天了。林灵感觉泠姬今天的样子，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想必这些年来，她所经历的事让她一直无法真实的笑，真实的哭，今天一起喝点酒，像朋友一样开心聊聊，想必也从未有过吧，于是林灵问道：“泠姬，你这些年过的好么？”

泠姬被林灵这么一问，突然愣住，接下来泠姬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啊？……我……怎么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