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ll,well.看看我们找到谁了，一只新鲜的小九头蛇。”

红黄的装甲降落到玛莉安娜的面前，另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瘦弱的那个男人松开装甲的胳膊，站到吸满鲜血、湿乎乎的地毯上。

“......还有一地板的尸体。”

机械音从钢铁侠的面罩中传出：“离这里远点，小姐。那帮警察过不了多久就会到了，这个留给我们。”

官员的女儿没有犹豫，转身从客厅中跑出别墅。玛莉安娜没有管她，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和一个我不知道姓名的先生，你也是复仇者联盟的成员吧？很高兴见到你们。”

她笑着，仿佛这里是一间整洁的会面试，而不是躺满尸体的房间。

“哦，相信我，亲爱的。如果你能不把这里搞得一团糟，我们的相遇会愉快很多。收集到数据了吗，博士？”

钢铁侠手掌中闪着能量聚集的蓝光，瘦弱的男人手中拿着看起来像是手机的仪器绕到玛莉安娜的身后。他们包围了她。

“就是她。”不知名的博士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语气肯定。

玛莉安娜依然戴着那张笑脸，双手缓缓伸向背后。在班纳的视角看来，她双手手腕交叉着，似乎是要投降。

“好吧。你呢，这位小姐，鉴于你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擅自闯入我们的宇宙，还有谋杀、故意伤人等罪状，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你抓起来。而我就直说了吧，如果你放弃抵抗——”

“托尼！”突然，班纳大声叫道。

玛莉安娜弯下腰，重心下移，从交叉的袖口中拔出两把细长的尖锐金属锥，如同一个弹簧般飞到了钢铁侠仅仅两步的距离。

“——或许我还能对你态度好点。但我想答案是不！”

她轻松地闪避开瞄向她的能量炮，像一条蛇一样迅速缠到飞起的托尼身上，高举起手中的金属锥，狠狠刺向他的后脑勺。

下一刻，金属手臂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抛了出去。玛莉安娜在空中轻巧地转了一圈，就像个马戏团演员一样落到地上，手中只剩下一把武器。

“该死的！她破坏了我的头盔——星期五！情况如何？星期五？”

“呲......先生、损......”AI助手的声音断断续续，最终完全消失了。

握紧了拳头，托尼的表情被怒火所覆盖。他再次举起掌心炮，强大的能量光束对准着少女脸上的笑容。

“这是最后警告，不然不要怪我们卸下你的一条胳膊。”

玛莉安娜对他的答复，是捡起脚边的手枪，开枪射向不远处的布鲁斯·班纳。

......

一个纤细的身影，慢慢悠悠地晃出别墅坍塌的一角。

她走到别墅的大门门口，月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银白色的光芒让她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份宁静美好。

如果不看她身上的血和破损的衣服，还有她手中的一条胳膊的话。

白色的制服如今已被染成红色，也变得灰暗且破破烂烂，仿佛它的主人曾像一个丢失布娃娃一样被人践踏。

衣摆边缘撕裂成不规则的形状，有的地方甚至丢失了一个大口子。在胸口的位置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像是被尖锐的物体划过，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裂缝，从胸口延伸到腰部下方。袖子的一部分被扯掉，后背的部分也出现了几个不规则的烧焦的洞。

然而，破损的外壳之下的皮肤不存在任何伤疤与损坏，只是红色，只有红色。那大部分是玛莉安娜自己的血，也有毒蛇小队成员的血。

当然了，也有方才引来的绿色大块头的血。玛莉安娜还记得他的名字，浩克，对吧？

像他这样破坏力极强、破坏欲同样强烈的个体，意外出现在她的任务地点，迫使毒蛇小队消灭目标的最后一名家庭成员，并且无奈牺牲除她自己以外的所有成员，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玛莉安娜抬起手中的断臂，那是一条细长白皙的、属于少女的手臂。那是她自己的手臂。

她用它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依恋地蹭着，就好像这手臂属于另一个人，而她在抚摸着玛莉安娜的脸，轻柔地说：

“Bon appétit（用餐愉快）.”

“你说晚了，”玛莉安娜回复道：“你应该在我开始用餐前对我说这句话的。”

“但是，没关系，姐姐......”她神色恍惚地笑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芭......?对不起，我忘记了。”

下一秒，手臂化成一滩血水，顺着她的胳膊流淌到地面上，消失了。

该回家了。玛莉安娜想，我的鸟儿们该休息了，我们该睡觉了。

“寻找......未完成的爱与恨。”

她嘴角挂着微笑，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似乎整个世界都为她而转动。

郊区人烟稀少，只有呼啸而来的风为少女跑调的歌声伴奏。

“睡吧，我亲爱的双生花——”

玛莉安娜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直到身影消失在树林中，留下的是渐行渐远的歌声和渐渐清晰的警笛。

“——在永恒的爱意里安眠。”

-

布鲁斯感到浑身燥热。

这并非由体内情感和欲念造成，而是像蛛丝一样，黏附在皮肤，甚至钻进毛孔。这样刺痛的燥热，仿佛他曾遭遇过圣女贞德的那场烈火。

尤其在胸口处，阵痛就像被谁用激光枪打穿。

身下感受到的柔软让他判断出，自己不是作为一具死而复生的尸体，躺在崎岖的地面，而是作为活生生的人类——至少是体感上活着，仿佛躺在一张鹅绒般柔软的床上，让他想起自己的卧室。

他能明显地听到身旁的呼吸声，这个空间里至少存在另一个人类。

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青山雀，玛琳从炸开的房顶飞到他的面前。

某种光束快速地穿透身前的玛琳，自己也随之胸前一痛，失去意识。所以，他实际意义上也许已经死了。

那现在是什么状况？这里是哪？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脑海里。

布鲁斯闭着眼睛，控制自己的呼吸平稳。此时，他不想轻举妄动。

假设他是被人救起，对方可能是根据他的样貌认出布鲁斯·韦恩的身份，进而搭救了他。

暂且无法确定蝙蝠侠的身份是否暴露，接下来的应对计划——

布鲁斯的思绪停止在脸颊上传来被抚摸的触感。

很熟悉，熟悉到他立刻回忆起八岁前的每个夜晚，父亲或母亲为他讲完睡前故事之后，玛莎都会用这样轻柔地力道抚摸他的脸和头发。而托马斯会站在玛莎的身后，用充满爱意的目光注视他入睡。

他依然记得母亲乌亮的黑发，那其中夹杂了几根因调皮的儿子而生长出来的白发；他还记得父亲嘴角勾起的那个弧度，和弧度旁的几条皱纹。

但是不......这不可能发生。他想，他们已经死了。不再会有他们的睡前故事，也不再会有他们的抚摸和微笑。

直到布鲁斯听到那人柔和地叹息一声，然后语气充满怀念与疼爱地说道：“布鲁斯......”

他猛地张开眼睛望向床边的人。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忧郁，但更多的是关怀和温柔。那是玛莎，玛莎正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她。

布鲁斯一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或许他应该愤怒，愤怒于这个该死的幻境竟敢利用他母亲的形象，和简陋刺眼的红色的房间意图欺骗蝙蝠侠；

或许他该悲伤，悲伤于他的母亲即便是沉眠在地下也无法逃脱被罪犯利用的命运；

或许他该找到干出这种事情的罪犯痛扁一顿，或许他离开这里寻找回家的道路。

但他僵在床上，任由玛莎轻轻握住他的手。这种触感是多么熟悉，多么温暖，多么......真实。

“布鲁斯，你醒了。”玛莎的声音轻柔又充满力量，让他瞬间颤抖了一下。

但这些还没完。玛莎转头朝向红色房间的门口处，喊着：“托马斯，快进来！他已经醒了！”

房门接着从外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那儿。儿时父亲的身影既高大又健壮，现在的他却可以和父亲平视，连托马斯医生长久坐在办公室的身体和他比起也消瘦不少。

托马斯将手中放着纱布的消毒水的托盘放在桌上，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早已包扎完毕。

布鲁斯动了动干涩的嘴唇，用沙哑的嗓音说：“玛莎......?托马斯？”

“是我们，孩子。”托马斯站到玛莎身旁，一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一如布鲁斯记忆里的那副模样。

"我没想到会再看见你们、我是说——"

“布鲁斯，”玛莎叫住他，手中愈加用力。她低下了头，声音有些颤抖着说：“我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布鲁斯。”

托马斯别过头，脸上的表情说不上轻松。玛莎摇了摇头，最后抬起悲伤的眼睛，抑制不住的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流出。

“没想到会这么早。”

本章红色世界第一次出场在2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