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琳跌跌撞撞地走出电梯，脚踩上地材洞穴钢制地板。它冰冷得就像她现在的心。

蝙蝠电脑一如既往地散发着蓝光，照亮站在它面前擦拭着猎枪枪管的阿尔弗雷德。他听到蝙蝠洞响起混乱的脚步声，没有抬起头，而是转过身按下屏幕显示的录音播放键，放下手中的猎枪转身离开蝙蝠电脑。

在玛琳带着一头的汗水来到电脑前时，提姆的声音同时响起。

【如你所见，世界被类魔侵袭，我们需要一切可用的力量保护哥谭。蝙蝠侠被正义联盟唤去，除他之外的成员有六成同意青山雀加入行动。】

接着是达米安冷哼一声，【你最好不会令我失望。】

【我很遗憾我无法和你一起行动，玛琳。】史蒂芬妮开口说着，【但我们在你的腰带里增添了一些有利于行动的装备。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一定要呼救！】

【最后，记住一点，你不能离开哥谭。你的控制器上存在反制装置，离开允许范围便会启动，我们对这个限制也无能为力。我只能提醒到这里了，一路顺风。】

以提姆的警告作为结尾的录音结束了，屏幕上的页面随之自行关闭，露出其下哥谭市中尚可运行的监控画面。

玛琳看见从宇宙中不告而来的怪物们在街道上肆虐，摧毁建筑，恐吓甚至伤害市民们。其中一个类魔注意到监控的存在，那张狰狞丑陋的脸在电脑上迅速放大，最后留下一片漆黑。

她捏紧拳头。

“青山雀的制服在这里，玛琳小姐。”阿尔弗雷德在这时来到她的身旁。他的声音如同温暖的毛毯，声线稳重而温和，也不失严肃地说道：“我已经同您的家人准备的‘小玩意’一起拿来了。”

蓝黄色的制服整齐地躺在托盘上，旁边的空位摆放着一把强吸力抓钩枪，几枚爆炸蝙蝠镖和闪光弹，还有其他几乎无杀伤力但可以束缚住敌人的装备。

玛琳接过托盘，走进蝙蝠洞的更衣处换上青山雀的制服，将额外获得的装备塞进腰带中触手可得的格子里。就在她马上要离开蝙蝠洞时，管家叫住了她。

“玛琳小姐，您应当对您的家人保持信任，无需每次都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来帮助他们。”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这样的行为让您痛苦不已，对我们所有人来说也同样煎熬。”

少女前行的动作顿住了一秒。

她从未想过这一点。她自以为自己的意图很隐秘，至少是在猫头鹰法庭事件上，她没有说出口的计划万无一失。

找机会被林肯·马奇当作人质带走，激怒他，杀掉他或者被杀掉，最好是自己独自面对整个法庭。

虽然过程偏离了计划，但最终的结果是相同的。美中不足的是没有让林肯·马奇消失在下水道里。

可她的家人们，甚至阿尔弗雷德早就知道这些——她的行为让阿尔弗伤心，而这本来是不会发生的。是谁将她的计划看透，又把它告知了其他人？

“我知道了，阿尔弗。我会注意的。”

玛琳口头上答应着，心中却想着：是谁都不重要。用我的性命来换取他们的安全是最值得的决定。

青山雀离巢了。

......

类魔的出现带来了一场灾难。街道两旁的建筑遭受重创，墙壁上布满裂痕，窗户破碎着。道路上满是碎石和土块，仿佛整个街区都被一只巨手撕扯过一遍。

青山雀在废墟之间穿梭。每击倒一只类魔，都会引起周围地面的震动，使更多瓦砾从空中落下。

随着一声低沉的吼叫响起，数个身影从阴影中冲出，它们的身体如同熔岩一般炽热，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青山雀深吸一口气，侧身避开第一个冲来的类魔挥舞着的巨大拳头，然后一记肘击命中它的后脑勺。这一击十分用力，都有些让她胳膊发麻。但类魔摇晃了一下，并没有立即倒下，反而更加愤怒地咆哮起来。

青山雀没有时间犹豫，迅速向前跳跃，躲避了另一个类魔的攻击，并在空中翻转回身时抛出一枚烟雾弹。浓密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遮掩住她的身影。

她趁机从腰带中取出一根电击棒，对着最近的一个类魔发动攻击。电击棒击中类魔的胸膛，发出响亮的“噼啪”声，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真正的战场，与敌人正面交锋，但她的身体动作却异常流畅自如。这大概得益于连日来不曾间断的严苛训练。青山雀掏出一枚尖锐的蝙蝠镖，转身紧握着它，精确地落在目标脖子上的要害部位。随着一声巨响，又一个类魔轰然倒下。

她在原地稍作喘息，休息了片刻后便继续前进。

提姆在录音里说，布鲁斯被正义联盟叫走。可是根据梦里的尸体制服受损的程度来看，根本不是在瞭望塔这种空中建筑内能受到的伤害，至少也是在地球表面上......

布鲁斯究竟去了哪里？还有被毁灭的布鲁德海文，迪克现在怎么样？她该怎么找到他们？

意识到自己对眼前的状况无能为力，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焦急的情绪瞬间填满胸膛。

突然，一尊类魔的冰雕，或者说包裹着类魔的冰柱出现在眼前。这应该是急冻人的成果。可玛琳扫视附近，只在一面倒塌的墙壁下找到一把造型独特的蓝色手枪和几滴新鲜的血液。

这是冰冻枪，可能会派上用场。她将它别在腰带上，直起身四处张望着。

急冻人现在情况如何不关她的事。她需要找到布鲁斯，但不能盲目地四处乱撞。而在那之前——

玛琳眯起眼睛，抬头望向两个街区之外，一团模糊的绿色气体在那里若隐若现，散发着阴森诡异的光芒。几只类魔在那气体之中互相撕咬着飞离。

——必须解决一些青山雀的任务。

-

这是一处非常适合进行实验的地点。

稻草人站在这条狭窄的小巷之中，头戴标志性的稻草人面具，身着破烂的长袍，手中握着一只装满墨绿色液体的小型喷雾器。

这是小丑要求他特别制作的新型恐惧毒气。

“我要搞一场盛大的宴会！蝙蝠和他的小鸟，一个都不会缺席！”

小丑癫狂地笑着告诉他。

尽管小丑之死的消息传遍哥谭，稻草人仍然半信半疑。那个疯子经常用法这种把戏将自己隐到幕后，然后又挑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式跳上台前玩一个大的。只有GCPD那些蠢货才会相信他真的死了。

无论如何，依照哥谭现在的状况，忙碌的翼手类和鸟类动物们不会立即找到他，现在正是稻草人测试新毒气的好时机：

三个被毒气控制的成年人正乱作一团，疯狂地互相攻击着，企图在对方的脸上留下血淋淋的咬痕，或者已经做到了。他们完全失去理智，变成了只受恐惧驱动的野兽。

离三人不远处，一个刚感染毒气不久的青年剧烈地颤抖，仿佛在被看不见的怪物追赶。突然，他猛地站起身，开始狂乱地向前扑去，目标是一名躲在墙角处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他们是稻草人碰巧在巷子中的庇护所里发现的，简直是天然的实验材料。这种新型恐惧毒气不仅能让人见到自己最深的恐惧，还会令他们失去对自己的控制，无差别攻击他人。

毒气的结果十分成功，第二项要测试的便是这毒气是否能通过其他方式进行传播。

稻草人期待着接下来发生在他面前的奇迹。

出乎意料地，就在青年即将触碰到男孩的时候，一根细长而坚韧的绳索从上方而来，缠绕住青年的腰部和胳膊。绳索迅速收紧，失去理智的青年倒在地上，无用地挣扎着。正互相残杀的另三人也遭遇了同样的待遇。

什么？！该死的蝙蝠侠又毁了他的实验！

稻草人咒骂着抬起头，另一只手握紧他的镰刀抬起头。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新面孔。身着蓝黄配色制服，头戴兜帽和鲁米诺面具的纤细身影站在屋顶上，战术靴踩在边缘处，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稻草人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微笑。“你不是蝙蝠侠，也不是他的那些小鸟中的任何一个。”

他顿了一下，语气阴沉地说：“怎么，一个有着英雄梦的小姑娘？我劝你早点回家抱着你的玩具熊叫妈妈。”

青山雀没有回答，她敏捷地跳下屋顶，降落在男孩的身前，从腰带的装备袋中掏出一个空气个过滤面具递给了他。接着，她转身正对着稻草人，坚定地走来。

“你该不会以为把那些低能儿打败，就能把我也拿下吧？”稻草人嘲笑道。

青山雀依旧沉默着，靠近的脚步不慌不忙，完全不像一个菜鸟义警该有的样子。稻草人无由端地感到一丝恐慌，但随即又自我安慰：只是个逞强的无名氏，根本构不成威胁。

“呵呵......无论你是不是蝙蝠侠的小喽啰，你的老大没告诉过你永远不要接近伟大的稻草人，是不是？”

稻草人迅速地举起喷雾器，绿色的毒气从中喷涌而出，朝着青山雀劈头盖脸地喷去，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浓厚的毒气被她吸入肺中，伴随着稻草人得程的笑声。

然而下一刻，两声枪响响起，随后稻草人整个身体贴在身后的墙上，手中的镰刀和喷雾器也不由得掉落在地。

怎么回事！他因疼痛惨叫出声，挣扎着离开墙壁给这个*子一个教训，他的两条胳膊却纹丝不动——他的胳膊被冻在墙上！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胳膊了！

纤细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浓厚的雾气中，一如既往地沉默。她走到稻草人的面前，捡起那把镰刀。

“你他妈的想什么？离我远点！”稻草人惊叫道，声音中的恐惧无法隐藏：“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杀掉我，蝙蝠侠不会放过你的！滚开！”

“......蝙蝠侠。”

青山雀说出第一句话，雌雄莫辨的机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她举起镰刀，狠狠地砍在稻草人被冻住的右手上。随着“咔咔”的清脆声响，相接处应声裂开，一支被冻住的胳膊离开了他的身体。鲜血缓慢地从断面流出，又被低温冻住。

稻草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你可真不小心，看，这下你永远无法完好的活着了。”青山雀平静地说，抬起手摘下他脸上的面具，于是他本人也暴露在自己的恐惧之下。

“别让我再见到你。”

青山雀消失了。留下稻草人面对绿色雾气之中缓缓靠近他的高大狰狞的黑色身影，面对他内心深处的的恐惧。

......

“等等，我爸爸还在他工作的工厂里！”男孩焦急地喊道。

青山雀带着小男孩来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并帮他取出口中的布条。

“救救他——不管你是谁，求求你了！”小男孩苦苦哀求，声音颤抖着。

然而，她只是静静地望着男孩背后那具抱住他的骷髅，与梦境中一模一样的蝙蝠侠的尸体，它格外真实。

“他希望你活着。”青山雀告诉他。

那具骷髅抬起脑袋，上颌牙与下颌牙相撞，却吐出布鲁斯嘶哑的声音。

【玛琳】他说：【玛琳，找到我。】

她知道这只是恐惧毒气造成的幻觉，那拥抱男孩的本应是他父亲的鬼魂。即便如此，这突如其来的景象与声音仍让她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

找到他。找到布鲁斯。

不再理会小男孩还在说什么，她转身离开，仿佛死亡就在身后紧追不舍。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连风声都变得刺耳，弥漫着不祥的气息。

马上了，就差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