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释轻笑了一声，张开双臂，秦楚正好扑了个满怀。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晃到秦楚身边的——柔软的发丝在他的耳垂轻轻晃动，闹得他心也泛起一丝痒意。
明明之前还对这个人嗲里嗲气的楚哥哥激起一身鸡皮疙瘩，黑暗中听见他轻佻调笑的称呼，却使人不由自主的安心。沈释好笑地护住秦楚的头，感到怀里的人明显松了口气放松下来。
沈释比秦楚体量都要大些，他小心翼翼地把秦楚虚拢在怀里。秦楚温热的吐息正对着他的脖颈处。
“不想沾到这些人，难受。”怀里闷闷的传出个声响。
沈释眼一转，克制不住的笑意：“楚哥哥，我有个法子，别人绝对碰不到你。”
秦楚听着他明显愉悦起来的语调，有不安的预感，“别，我不……啊！”
沈释不待他回答完，就一把将其扛上肩头还上下掂量掂量，猛地一拍其屁股，秦楚勉强抬起头抗议，“沈释，放我下来！”“楚哥哥，咱们走咯！”
呃，我觉得，呃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嗯呃呃，“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不好吧！”迟到的江里与站在门口疏散人群的一众主任内心无声的呐喊。
就在刚刚，教导主任好不容易将记者们安顿好，勉力应对家长和新生一哄而上的提问。
“我们的两位状元呢？听说北校区的状元逃逸了。”
“哎，怎么说话呢，我们两位状元都是品学兼优，知书达理。”
“状元呢？”
主任隐约听见秦楚刚被沈释扛上肩头时的一声“沈释”，忙不迭的指着人群稀少的会场大门，“就在这！”
于是充满向往与憧憬的家长、急着第一个采访的记者、发誓要向学长们好好学习的新生都满怀希望的向大门望去：
北校区的状元左脚拖鞋滑到小腿，右脚的脚趾竭力抓着另一只拖鞋边，看得出小脚趾都在用力，肩上扛着半扇人，哦，是
我们的另一位状元啊，双手垂下，显然已经放弃挣扎，头还随着沈释步子一点一点的。
“我想如果不是我知道他俩真的是第一，我会觉得很像逃荒的哥背着一扇猪。”一片寂静中，江里幽幽地来了句，他耸耸
肩，补上语气词，“哇哦。”
秦楚已经羞愤难当，余光中又瞥见这么多同学家长老师，扑腾扑腾脚挣扎着要下来。沈释弓着腰小心将他放下来，却见他
似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向自己到来。
待秦楚好不容易从体位性低血压的两眼昏黑中清醒过来，绝望地发现自己居然整个人被沈释抱在怀里。他小心地环顾四
周，只能望得见群众精彩纷呈的各色表情：
还是让我去死吧。
“楚哥哥，这次真的是你投怀送抱，我发誓，第二次了。”沈释跟在秦楚身后絮絮叨叨个不停。
“哇哦，酷——”江里撇撇嘴，“你俩打的挺火热啊，孤男寡男。”
秦楚推开门，抱着胳膊端正坐在便利店靠窗的椅子上，一个字都不想说，他这辈子都没丢脸丢成这样。
江里自觉在店里拿零食，“老样子？”他从货架后探出头，将巧克力远远抛过去。那是一整板巧克力，沈释光是看着就觉得甜腻到牙疼，但秦楚一会一口一会一口，不到十分钟竟把手掌长的一整块巧克力吃完了。
“呃……楚哥哥你要不要来块水果捞解解腻？”沈释虚弱的张张嘴，“提子？”
“我不吃提子。”
“阳光玫瑰，可甜了，来一口？”
“我不吃葡萄和它亲戚。”
“呃，黄桃和烧瓜？猕猴桃？香蕉？”
“不吃，便利店的黄桃都是黄桃罐头里的太甜，当然不是罐头里的黄桃我也不吃，要削皮；香蕉我虽然吃，但这个香蕉卖
相太丑，我看着恶心，不吃；猕猴桃、车厘子、提子通通不吃，任何有可能酸的我不吃，葡萄无论酸不酸都不吃。”
沈释眨巴眨巴眼，表情严肃，直视他的双眼：“秦楚，我觉得你适合喝露水活着。”
“嗷！你又扇我耳光！”
“我的俊脸！”
“楚哥哥，我真心想知道你是咋活的？”沈释苍蝇似的围着秦楚乱转，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
这么说吧，秦楚好像什么恒星，沈释则是他的卫星，一边围着他公转，自己走路还吊儿郎当，一边自转。
“沈释同学没考虑过考飞行员吗？”秦楚礼貌地发问：“沈同学围着我转圈的功夫想必一定能通过飞行员抗眩晕训练。”
身边突然安静下来。秦楚抿了抿嘴，是不是自己说得太过了，他向后望去。
啪叽。
他的两侧脸颊被一双手不轻不重的挟持住，向中间挤压，把他的嘴巴微微挤成O型，然后缓慢地把他的脸往前掰，直到沈
释忧愁严肃的神情直直映入眸子。
“抱歉，我不该……”
“你在会场还叫我沈释，为什么现在要叫我沈释同学？”
秦楚简直要被他的脑回路气笑了，他眼睛瞪大无声地询问沈释的大脑皮层是不是光滑到可以短道速滑，沈释在他无语质疑
的目光中，一本正经的添上自己的感想：
“这样叫，太生分。”
秦楚觉得自己从未翻过如此完美的一个白眼。
“啪”
第三个耳光。
“脸上怎么这么红？怎么，”李元情上下打量迟归的儿子，冷冷地说：“参加个表彰大会这么高兴？”秦晓晓缩在她怀里
一声不吭的看童话书，一页看了半天不敢翻页。
秦楚淡淡的瞥了眼餐桌上的一片狼藉，熟练地收拾碗筷，嘴角用力勾起笑：“没有，正常发挥而已，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妈你歇歇，我来收拾。”
秦晓晓怯怯又担心地探询他的眼睛，秦楚端着碗筷，看到自己妹妹的目光，心里一片酸涩，安抚地笑笑：“晓晓，等下哥
哥陪你看书好吗？”
“几岁了还要陪？你小时候4岁就自己读童话书了。”李元情斜着眼睨怀里的小女儿：“坐有坐样！看书也坐好！什么样
子，你哥哥哪次没坐好我都是直接上手揍的。”
秦楚保持端碗筷的姿势一动不动，麻木地应和：“是，晓晓要坐好。”
“还有你那屋子，床上那么多被子毛毯枕头啥的，我给你都收起来了。”李元情不满的絮絮叨叨。秦楚面无表情地垂首洗
碗，将水流放到最大，然而女人聒噪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
“嘿，哥哥”秦晓晓偷偷摸摸溜进来，“哥哥不怕，我的波波留给哥哥。”
波波是秦晓晓不多毛绒玩具中钟爱的一个，一只粉色小象，手感极好。
“波波陪哥哥，哥哥不怕。”
“谢谢晓晓，哥哥会照顾好波波的，”秦楚擦干手，捏了捏晓晓肉嘟嘟的小脸，兄妹俩相视而笑，眉眼相似。怀里的小象
也咧着嘴笑。
“我觉得我有理由怀疑你被霸凌了。”沈启老神在在的举证，“儿子，你已经连续三天带着一个耳光回来了。”
沈释都不稀得理睬，满嘴跑火车，“老沈，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对这种耳光不熟悉呢？以你的浪荡史，这种耳光的来源不是一目了然吗？”
他故意话留半分，然后得意地睨父亲一眼，一路晃荡着回卧室，徒留客厅的沈启苦苦思索：难道是这小子的前女友啥的扇的？不对不对，这耳光手指印轻飘飘的，绝对是反手扇的，我的浪荡史啊，还从没有扇这么轻的耳光，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