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重舟捕影 > 第32章 羽裳今昔

第32章 羽裳今昔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周季果坐回座位的时候凌鹤影和冯希在门口分别,说话声音比较大,手上没有球想来是让冯希拿走了。

“还是一中的馆子打球比较舒服,七中那个太窄了。”凌鹤影回来一番品鉴着两个学校的差别,可他爸爸是一中老师,他怎么可能第一次才感受到两个学校的差别,周季果不动声色笑了一下,谁承想被他看到了。

“你笑什么,舟舟。”

“没笑什么。”昨日那轻拢的身影,交错的影子,缠绕的感觉忽然又传上心间。她正了正神色,目视前方,好似从来没如此坚定过,此番动作下来凌鹤影更是好笑,笑嘻嘻凑过来快贴上了她的脸,她小幅度拉开两人的距离,朝后一斜,略带防备着看着他。

此时后桌的女生拍了拍周季果的肩膀,递过来书上的一道老师还没讲过的函数例题,她问我其中一个步骤是怎么得出来的。

周季果侧过去身子,后桌同学将身体递过来的同时也递过来一支笔和一张草纸。题不是很难,是这一类题最基础的题型,暑期补课的时候已经在补习班老师的练习下掌握得炉火纯青了,女生的眼神偶尔落在周季果的脸上,偶尔落在给她讲解的草纸上,好像并没有注意这道题是如何解的。周季果还没有推算完,她率先打断,“谢谢了,我就这一块不会。”

周季果点点头,将笔还给她,回过头数学课代表就发下来了新的卷子。

一中的卷子纸质量好多了,所有老师发下来的学案或者卷子都跟书店里卖的教辅卷质量一样,不会出现写完一整张卷子手也搞得像是伸进水泥桶里似的,半边手都黑了。

数学题有种迷惑感,就是用很短的题目营造出题很简单的错觉,不像是语文一道阅读题题干能有一整页,但是这样简单的题干下完全可以引申出又长又复杂的解题过程。

实验班需要上三节普通班不需要的晚自习,所以当姜彤她们背着书包离开的时候,周季果她们的夜晚还没开始。她们坐在高一楼楼旁的葡萄架下,昨日还堆积在厚重的灰里的木椅今日被收拾出来了。

“舟舟,想和你们一个班。”姜彤斜坐在木椅,全身的重量都倾斜贯穿在右侧的大腿上,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放在翘起的二郎腿的大腿上,她们放学这一期间的休息格外地长,两个人在等于安康和冯希一起出来在校外的小餐馆随意吃一口,此时此刻以他们的速度去食堂可能只剩吃餐盘的份了。

“期中考试是最好的分班机会,而且还要分文理科,嗐呀。”

“舟舟愁什么呢?你成绩那么好学文学理都会在实验班的。”姜彤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自己的腿上,一片阴影黑压压地扑过来,脚步声也由远及近地一丝丝迈近。

“你们两个想好吃什么了吗?冯希说要吃鱼香肉丝盖饭。”于安康吱呀一声坐在对面的木椅上,没轻没重地好似要一屁股坐断整张椅子似的。

此时只有他一个人来,姜彤不免得要问其他人都去哪了。

“春和被一个女同学叫走了,然后老凌和冯希去占位置了。”于安康没坐几秒就起身,拉着周季果和姜彤就走。“那还问我们吃什么有什么意思?他都做好决定了。”姜彤拧着眉,闷着嗓子问。

大家都习惯了她爱挑茬,斜着穿过操场,风扬起来塑胶跑道的沉闷的不是很好闻的味道,熏得人想快走几步,体育馆现在整三层楼都亮着灯,学校大门也敞开着,保安站在路中间左右巡逻着。

鱼香肉丝盖饭就在学校的马路正对面,门口绕了许多人,有等人的也有等饭的。不大的饭堂里尽可能地坐满了人,一张桌子恨不得掰开来坐。于是凌鹤影和冯希身边的几个空座显得格外地突兀,不时冯希还得满是抱歉地跟人解释空座有人。

筷子筒里装着一次性竹筷,筷子筒旁边酱油、陈醋、辣椒油用小白瓷瓶依次放着,熟虾红的纸巾盒口已经没有纸巾在外面了,牙签瓶子里也只剩寥寥无几的几根、互相为支撑搭在一起、少的可怜的竹签。

屋子狭小又逼仄、四周的墙用棕褐色的墙纸包裹着,墙上还挂着厚厚的一本日历,上面留着像是被小狗啃过的撕痕。窗台是仿大理石模样的台面,白色的窗框写着道道黑痕,锅气在这个屋子里格外地明显,一种煮熟了的食物和拧开煤气罐烧菜的味道混合着,于此交织的还有催饭声。

几个人出来的,又几个人回去的,不过身边的人不同。

五线谱上写的是音符,它们在纸上静静躺列着是没有声音的,或者换句话说是一种存续于人们脑海中的声音,是经人想象出来的。它们需要一种乐器、一种载体去将其弹奏出来,承载起来。而此时此刻的周季果她们就是钢琴键上的十指,小提琴的弓或者鼓棒,一下一下因这个节奏而跃起。

纳新的周五就在一下一下敲击琴键的时候到来了,这些天也不乏一些人凑在一起问彼此想要加入什么社团。

应时而来的纳新场地聚满了人,就如同掀开河底一块石头忽然浮起来的河泥。有的社团早早得就招满了人,但像是数学、物理这种相对较少被喜爱的学科社团还在积极地向来者递出橄榄枝。

周季果和景瞩站在纳新的学姐身后,闲聊着。聊最近的学业,聊爱好……此时学姐在搀扶着一个女生,弯腰在桌子前填着表。那女生的头发不算多,扎起马尾来只剩细细一绺,头发洗的蓬蓬的,显然没什么光泽,干枯一把让我不免想到这是一把柴,还是一把秋柴。

女生文文静静的,目光是很坚定的,她抬起眼看向学姐时让周季果觉得她的那双眼像是过地铁安检的工具,直把人看穿,并且自己的目的是极其明确的,从进了篮球馆无论身边路过多少个还在吆喝的社团,她一律不顾,径直走过来和学姐要来一张表就填了起来。

她是我们社团最后一个加入进来的,于是社团里所有人都听到了学姐介绍她的声音。

“高一二班楚羽裳,欢迎新朋友加入我们!”

掌声在这里不少见,周季果发觉自己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自己,不过不是看学姐时候的那种坚定、说一不二的眼神,是一种……周季果有些说不出来感觉的,比看向他人的时候随和一些,周季果礼貌地朝她笑笑。

“你是周季果?”她一点一点朝周季果挪过来,周季果见她行动不便朝她走过去免得她麻烦。

周季果有点担心她的腿,她担心周季果担心她的腿,两个人就一个搀扶着,一个尽可能收着力地面对面站着。

“对,我是周季果,旁边这个同学是景瞩,我们班的。”

她简简单单看了景瞩一眼,没有过多的视线流连。“你为什么加入写艺社团?”

周季果倒是被她的直白给触动到了,竟然自来熟到这种程度,想来是同学,未来还是一起在社团活动的朋友,周季果也不在意这份自来熟。简单将自己的心路历程跟她说过之后,她饱有肯定地点点头道“每个人都有故事,这就是一个充满故事的社团。”

社长是刚刚引楚羽裳进来的那名学姐,银色的眼镜下有两条细长的眼睛,眼镜连着极为浅淡的眉毛一并包了进去,学姐关心纳新、关心第一次新活动的主题,但是不见学姐关心众人来写艺社团的初心。

“我叫方思晴,是我们这个写艺社团的社长。我们长话短说,既然选择参加社团,那么社团里的活动大家都要尽可能地参加,社团的活动也不是不通人性,肯定是以学校学业为主。所以我们写艺社团的第一次活动马上就开启,为期一周,大家写一篇名为《今昔》、文体不限的作品出来。”

方思晴行事顺畅流利,只是给大家布置了任务就解散了今日的活动,稀疏的几个人向外走,和此时别的热团的喧天热闹截然相反。像自带的古朴文学的典雅,像是走进了李清照的荷塘,蜿蜒千年以后又在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旁静静倒映一晚上的月光,心境截然相反,一篇《今昔》的写作任务就像是一块滑石滑入荷塘里,沉到淤泥中后有几尾小鱼在上面流连游过。

周季果和景瞩一并走在回到高一楼的柏油路上,这条路还沉溺在白日的融化里,蒸腾着柏油的气息,不能算好闻,但也是白日曛过的味道,正午走在这里,路上好似淌着汤,化着水,沾着鞋底。

“你有思路吗?”还没上过晚自习,天还放着晴光。她见景瞩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不过一会儿又抬头看天去寻找天上的什么,周季果也跟着抬头望天,只是她的视线被一张凑过来的人脸遮住了。

“看什么呢你们俩?”凌鹤影攫取过周季果的视线后自己抬头顺着刚才的方向去看,“有几只鸟飞过,云的轮廓也看不见了,这山好像是一块黑色的石碑,颜色倒比别的地方深很多,今天连晚霞都没有,你们到底在看什么?”

“你懂不懂那叫远山黛影,什么黑石碑,好好的青山被你说得阴森森的。”周季果不满他话中对景物的修饰,手脚并用地纠正他,此时山的颜色的确比别处深得多,一块墨炭半坠在河边也不过如此。

“看山啊,看山好。青山妩媚,倾盖如故。”凌鹤影手中还抱着个篮球,一条黑色的运动裤松松垮垮的,走起路来都能兜住风,灌得满裤子里都鼓鼓的,像是……没想完,光想到两条腿像香肠,且还随风动就生觉好笑。

“你还没告诉我你昨晚笑什么呢!”此时景瞩成为了一个完全的局外人,什么笑,什么昨晚,他却只知道昨天有些不快,于是他找了个借口要离开。

“笑你的腿像香肠,盈了满腿的风,你这个裤子一定很凉快吧。”笑的余韵还没散,像是一把八爪勾,牵着凌鹤影也敞怀大笑了起来。“说你腿是香肠你还笑?”

若是不熟悉凌鹤影的人,想来会被其“冷酷”的面庞迷惑到,刚接触的时候文质彬彬,说话说文嚼字的,行事也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许久的老油条,成熟得不像是同龄人。而后就会暴露出其真实年龄和真实年龄下的真实心态。

“可我昨天没穿这条裤子啊。”

“就像是今天你注意到有鸟从天空飞过,你今天注意到了吗,这就是今昔不同。”今昔不同……虽说写今昔离不开写不同,那又有谁说写东西非要与人两异才算精?周季果偏是写今日有鸟从空中飞过,她注意到了而昨日是否飞过她不得而知,这样对于身边环境的敏感和注意,也是今昔,今昔相照千古定论而已。

“我们社团开始了第一场社团活动,写一篇名为《今昔》的作品,文体不限。我想好写什么了。”

“写刚刚?”凌鹤影问。

“对!就写刚刚,也写以前。”她卖个关子,没告诉凌鹤影自己具体写什么,充满着暑热气味的柏油路也走到尽头,没开灯的一楼大堂略有些萧索,四个古董瓷瓶暗淡无光。两边的门不算高,没办法做到很好的采光,再加之天越来越短,此时屋内的光线倒是极暗了下来。

写作为期一周,周季果在周末里顺着把作业做完的劲头一并按照那天和凌鹤影聊天时产生的灵感把《今昔》写了出来,但反复读来只觉得心里有一些话没有表达明白,纸上的文字还欠缺点火候,倒像是平常写作文似的,毕竟是第一次社团活动,总是想写得与众不同一些,于是改来改去也没个定稿,那日的灵感也不见了。

时间又推回刚入学的秋天,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季节就是被钉到日程表上,一板一眼推行,春天数着日历等着开花,迎春花一开接下来桃花、樱花、梨花……就像春节那天盘在一起的鞭炮,一点就“车水马龙”地炸,夏天也一年比一年热,往窗外一望瞬间就没了胆量,没有往外走的胆量,秋天极短,短到刚刚意识到这是秋就下雪了,雪来得极早极早,有还坚强着泛着枯绿的宽叶伴着雪厚厚下来,雪里夹杂着冰粒直接第二天就让其把最后一抹绿褪去,这一年在人的步子下渐渐成影,你总是捉不住、挽留不到的。

方思晴把大家的作品收上去,每个人的粗略看了一眼,脸上也不浮现是好是坏的信号,只是拿出一篇拣了一段来读。

“我予你这一封信写尽了我的心意,想来我们还没有熟悉到彼此通心意的地步,但也没陌生得连彼此的姓名都不知。我写这封信,想要表达的已尽数表达,所以,于这一封信与你告别,我不感慨幸而有你,于经历、于悲痛都是属于你的我不想再沾染了半分去,今昔巨变,我早就身残志坚了,所以永别,和满载我悲伤的、难堪回首的曾经永别。”

这一段读下来,谁都知道作者是谁,方思晴也和大家一起沉默,为这份曾经沉默,今昔是她的蜕变,是她身残志坚的一段路。

楚羽裳站得笔直,一下子就在周季果心里刻下了印子,以前想到她想到的就是冯希向大家传达冯越洲的那些话,而现在她完全和那时候的她两样,一件事对一个人的改变能有多大,大概就如楚羽裳这般吧。

往班级走的时候遇到妈妈和凌班一同往楼上走,本来已经错身经过,凌班好似想起什么一拍脑门把周季果又叫住了。

“舟舟,我和你妈妈一同去班主任例会,你回去告诉同学今天的语文作业是把同步练习册《离骚》一课做完,回去复习文言字词就行。”

妈妈一听他在布置作业,也返回来跟她布置了一通作业。刚听过一段离骚现在又在听物理作业,两个老师的要求听下来好像是又上了两堂课似的,大脑飞速记忆生怕整错了。

希望大家喜欢

第32章 羽裳今昔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