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吧嗒吧嗒。”随后顾司祁又翻了个身转向她这边。

听见他的声音时，叶初就开始屏住呼吸，怕把他吵醒。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装模做样，虚伪的面对每一个人，还有一个傻了吧唧的人陪着，也不是很孤单，真的挺好。

醒的时候是被护士进来拉窗帘的声音和光线给弄醒的，叶初烦躁的裹着被子，把头都包进去。

结果居然有人拽她被子，她气急用力拉，外头的人用力拽，她干脆松手，探出头，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结果看见外面的顾司祁狼狈的赤着脚站在地上，穿了一只袖子的上衣，另一只手还没来及套就紧紧抓着她的被子，眼眶微红，不知道是刚睡醒的缘故还是其他的。

看见这样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就是觉得有点吵，想把头蒙起来睡……”顾司祁没说话，又坐回去给自己穿上衣。

这个护士是和王雪分班的叫李可儿，刚给顾司祁测好血压。就看见他刚才着急忙慌的样子，解围道：“小祁也是担心你，毕竟你也是‘有前科’的嘛，不过，还是第一次见他除了对他亲人以外的人有这么大反应，看来你们都处成朋友了，平时小祁就喜欢一个人呆着，现在你们也可以一起玩，互相照顾了。”

李可儿给她们测量好常规检查后就走了，还好心的帮他们关上了门，顾司祁依旧按照往常步骤去洗漱，叶初看他进了洗手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她有些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叶初坐立难安的悄咪咪爬起来，在洗手间门口探头探脑，顾司祁通过镜子和她对视，她讨好的笑了一下：“那什么我也要刷牙。”顾司祁往旁边移动给她移出一个空位。

本来叶初还觉得洗手间虽不说特别大吧起码一个人站着还挺空阔。没想到两个人站在一起能明显感觉到身高差和拥挤，起码矮了他一个头，她都165了，估计顾司祁也得有182+吧，两个人的手臂总是会不经意的碰到对方，叶初想着下一次一定要错开，太挤了都施展不开了。

等他们都洗漱过，她赶紧上前：“去吃饭嘛，就是早饭。”顾司祁睨她一眼，“我吃过了。”

“不是，你不刚洗漱过吗？”叶初一脸不可置信。

“你是懒虫，吃完饭也要刷牙的。”说完叶初一脸傲娇地躺在床上拿出床头柜里的书看。

叶初还是半信半疑的问护士站的李可儿。

“他啊，整个精神病院里就没见过比他还自律的人了，早上六点起床跑步锻炼，然后去食堂吃早饭，每天都是。”李可儿也有些佩服的说道。

“他……真的有病吗？”叶初一脸错愕地说。

“他的病说实话完全没有必要来这，其实……”李可儿向四处张望后示意她侧过耳朵，“他其实是有点像重度社恐，主要是他自己不愿意与人交往，但是他的思维逻辑以及日常生活完全没问题，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好很多。”

“嗯，大早上说什么悄悄话呢，不如带我一起听听。”王雪边整理护士帽便朝她们说。

李可儿笑着和她打招呼说：“哪有，带她去吃饭了顺便我也去吃个早饭，巡房就交给你了……”说完交接的一些工作就拖着叶初走了。

李可儿边走边笑着朝她眨眼睛。

走到楼下虽然安静，但是是沉默的安静，有些人站着坐着但是不说话，还有几位穿条纹的病人在做着体操。

“唉，其实我们从来不敢在她面前讨论顾司祁的事。”李可儿吐槽道。

“啊？为什么，王雪看起来挺好相处的啊。”叶初好奇的问。

“她，说实话她很理性，护士这个职业她做的很好，但是和我们相处她很冷漠。”李可儿还是客观的回答她。

“那为什么不能聊顾司祁啊。”叶初有点不解。

“这你还看不出来？她喜欢顾司祁呗。”李可儿轻飘飘一句话，叶初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不可否认王雪确实很关注顾司祁。

“我们是同一批来的，顾司祁就不知道啥时候来的，反正我们来就在了，他那张脸不用我多说吧，不少人得了精神病还偷看他呢，更何况是我们，王雪能成为他的主护士也是自己拼命争取的，听说还去送礼了，王雪还亲口和我们说过别打小祁的主意，我觉得要不是因为小祁什么都不懂再加上有病，她早就上手了，不过，最主要她父母是不可能同意的，毕竟你也懂得，她今年也23了，顾司祁才19，她父母还给她相过亲她一直拒绝。”

“不可能吧，她对我也挺好的，也看不出来她喜欢顾司祁啊。”叶初回想着之前他们俩的相处模式也真没感觉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李可儿了然于胸的说：“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她，她很会装，顾司祁之前一直是一个人住，也不知道怎么会把你安排过来，王雪那段时间经常犯错，你看她对谁那么热心过，除了小祁，谁没事那么忙还跑去看他那么多次，不是她值班她都恨不得住在医院。”

“昨天晚上她一直摆臭脸，从你们病房出来就这样了。说实话，从你来，她除了对患者就没笑过，时不时就往你们那看。不信你可以多留意一下她，她对小祁的心思可藏不住。”说完李可儿还故意撞撞她的肩膀。

吃完饭叶初就有点好奇的跑回病房，虽说是半信半疑但是在无聊的精神病院也未免不是一种乐趣。

病房里的顾司祁已经开始玩起了魔方，叶初刚到没多久就看见王雪过来找顾司祁去张医生的办公室要做什么心理评估吧。

早知道还不如去底下散散步再回来了，正想着李可儿来叫她，“叶海是你什么人？他来看你了。”

叶初像听不见一样该翻页翻页，李可儿看她情绪不太好，走到她旁边：“你爸爸？他是来给你送东西的，我看见买了不少东西呢，去看看？怎么着也不能亏待了自己对吧。”

叶初放下手里的书，把自己的头发胡乱的抓抓，狡黠一笑，“看起来怎么样？”

李可儿哭笑不得的朝她举起大拇指。

家属探望有间专门的办公室，里面不仅有他，还有王医生和张医生。

叶海特好认，伪君子一个，上衣永远不变的衬衣，下身西装裤。

看见叶初走过来有些诧异她的打扮，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也有些不周正的挂在身上，王晨夏看见她这副摸样也忍俊不禁。

“你这……不是这像什么话。”叶海有些语噎的开口。

“要你管？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完叶初一副大爷的姿态坐在沙发上。

“怎么听说我有病过来确认一下，看我是不是疯了。”叶初大腿翘二腿，头也不抬的问。

叶海怒喝道：“怎么进了精神病院学的教养都被狗吃了?”

王夏晨看他生气了赶紧打岔道：“今天来这不是吵架，你也知道她的病情，你和她计较什么？我们主要是沟通后续治疗方案。这是她的主治医生，已经和你在线上聊过她的病症了。”

张磊也赶紧岔开话题边自我介绍边伸手说：“你好，我是叶初的主治医生。”

“哎，你好张医生，主要这个小丫头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估计你们也很难去和她沟通交流。我也看了一下病情，她这个病看起来还挺复杂，不过这个早期是不是还有点挽回的余地，治疗早好的成效是什么样？”叶海这脸变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专业变脸呢。

叶初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颗苹果也不嫌脏的张口就咬，时不时抬眼看看装模做样的叶海，吃的就更香了。

张磊坐在旁边的沙发：“这个病算是比较轻的了，我们主要是从三个方面下手：药物治疗、心理治疗和物理治疗。如果病情加重必要情况会采取无抽搐电痉挛治疗等。”

说完示意李可儿把资料文件递给叶海。

文件挺多张，办公室里叶初像事不关己，嘴里嚼着苹果再摆弄一下手边的盆栽。

“当然，目前她的情况还算比较稳定，我们也会采取比较适宜的方式，主要还是以药物为主。”王夏晨补充道。

“这个没问题，毕竟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干，我们呢，主要也是希望她的病情能得到控制、好转甚至于恢复。”叶海拿下眼镜摸了摸发涩的眼角。

“目前我们主要是能让她们的社会功能恢复，如果完全和常人一样只有很小很小的几率，如果可以好好配合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个过程肯定是艰难长远的，也需要家属做好心理准备。”王夏晨推了推眼镜接着补充。

“可以，我们这边肯定配合，有什么需要配合都可以和我说，资金这方面也不用担心。”叶海也扯出抹微笑。

……

听着他们聊天叶初突然就觉得好笑，她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吗？好像与她无关，随意地讨论一个宠物的治疗方案，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她的感受。叶初感觉自己好像越变越小，看见周围的人变得越来越可怖，声音也越来越尖锐，她快喘不过来气了，就在她忍得浑身发抖时。

“不是，那你们聊找我来干什么？”叶初终于挣脱了，不耐烦的大声吼道。

王夏晨眼见得看见叶海又要发火，赶紧解释一下：“你的病情如何治疗肯定是要有知情权的，病人家属来探望，肯定也是需要你过来见面的。”

叶海没好语气的说：“不得给你送衣服送手机，你以为我愿意来？我一天到晚忙的要死。”

“得，你去忙吧，没事别见面，我俩还能多活个几年。”说完，叶初拎着东西就走。

王夏晨示意李可儿跟上，回头看见叶海有些口是心非的看着她的背影。

“放心吧，她在这过的挺好，当初我早就建议把她送过来你们一直舍不得，现在她的记忆已经开始混乱了，之前给她做了测试，其实很不理想，甚至于可以说她开始活在自己认为的世界里……”

叶海无奈的抓抓鬓角有些发白的头发：“我也真的没有办法了。”

办公室随着门的关闭也隔绝了谈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