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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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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姨静静注视着张生年,面前这个比她高出不止一个头的男人脸上挂上了难以名状的忧愁,她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说得太过决绝,难免伤了晚辈的心,犹豫再三,她还是缓缓开口问道:“……可是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张生年眼眸突然剧烈晃动,仿佛有巨大的神秘魔力在冲击着他的身体,“每个人都要接受死亡,都要感受死亡。他需要知道,亲人的逝世和自我的离开,不是一生的结束,而是新生的节点。”

张生年侧头看向病房门内那个艰难吸取氧气的男人,“更何况他们感情这样好,舅舅他一定有话想要和恩生说的。”

陈恩生不会亲耳听见他心脏的停止,也不会亲眼目睹他生命的消逝,就已经是命运对他们过去回忆的践踏了。

“与其担惊受怕地等待。不如坦荡无畏地去迎接。这样的道理你现在不告诉他,等他自己去悟,难道不是在伤害他的心境吗?”

何姨的神色变得复杂,她低下头,眉头不展。

张生年也开始出神,病房内男人的呼吸声缭绕在他的耳边,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

他感觉单在这里站着,就已经被死亡笼罩。

良久,何姨抬头,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恩生能遇见你这样在乎他的人,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张生年对这样的眼神感到分外煎熬,他像一只正在杯炙烤的麻雀,原本飞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好鸟”二字给捆起来了。

你真的是为了陈恩生好吗?不是为了你自己心里那点卑劣的遗憾吗?张生年恶狠狠在心里问自己,想要用自我伤害的方式去麻痹自己——不要认为对方跟你客套两句,你就真的以为你已经是个好人了。

你就是一个在陈恩生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身上找自己过去的影子,以为他好的名义干扰他的生活,以此来救赎过去自己痛苦回忆的混蛋。

二十三号病房的又开又合。

何姨在男人的耳边低喃几句。

男人原本闭上的眼开始拼命睁开,可最后只缓缓挤开一条缝,艰难地向上用视线去够张生年的脸。

他微弱的气息一起喷在氧气罩里,他的脸颊深深地凹陷进去,氧气罩里涌出的雾气更加模糊他的眼。

男人呜咽着嘶哑着:“恩生,恩生……好高啦……”

颤巍巍的手去握张生年的,后者乖顺蹲下来握住他的手,那双手太细瘦,像干柴,一掐就断。

男人还在颤巍巍,努力用最后一口气对张生年说话,“你读书怎么样啦?”

张生年嗓子哑着答:“很好啦。”那双干涩的眼睛久违的又拥有了温热和潮湿。

男人轻轻在病床上点头,响起吱呀的声音。

“哦……那就好,那就好。”

又说:“你也别太累……”

陈恩生最后一场考试终于结束。

夏季的下午滚烫,少年们冲出考场的风都是热的,踏下台阶的脚步飞快,三个台阶变成一个。

他们一跃而下。

有人在大喊大叫,疯狂说着脏话。

冲出校门,和家人抱作一团,顶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肆意昂头大叫:“好得很!你甭担心了。”

陈恩生动作最是快,冲在最前头去拥张生年,他动作很快,冲过来的劲头很猛。

张生年险些踉跄地带着人跌倒。

张生年被吓得骂了一句,刚要把人从自己身上扔下去,少年笑嘻嘻的脸颊就贴上他的手心。

陈恩生哼哼唧唧说:“终于结束了……我想死你了,哥哥……”

张生年皱着眉一边阻挡陈恩生凑过来的动作一边心说:就在一个家,又不是没见面……

“行了下来,回家。”

在欢呼声中人挤人最正常不过,喧闹中有人去拍陈恩生的肩,后者不以为意,更向着张生年靠近。

直到孙文公鸡打鸣似的声音响起,陈恩生猛地回头,那句“有病”因为张生年在旁边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孙文捂着包跑过来拽住陈恩生衣服下摆,“靠了,你他妈不等我!”他骂,又说:“走走走,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人多啥也听不见……”

陈恩生一僵,连忙要去抓张生年,却只勾到对方裤腰带上的皮带,听见张生年“操”了一声,他大笑,被骂被打都不放手。

人群少的,就是那学校墙后的一个胡同,里头暗,蔓延出阴郁的气氛。

三个人不进胡同,只在胡同口前大眼瞪小眼。

张生年嫌弃地打掉陈恩生抓着自己皮带的手,骂骂咧咧去理皮带。

陈恩生可怜巴巴喊哥。身后孙文挠挠头,也跟着喊哥,他看着张生年松松垮垮的皮带,看着眼前两人的目光有些奇妙。

陈恩生气得想踹他,看眼怒视自己的张生年,又把一口怒气咽下。

孙文提防着,怕陈恩生一个跳起给他踹飞,边捂着自己屁股,边问:“你去不去打球?”

陈恩生气上头来差点喊一句打你大爷的球,转念一想——也不是不行。

但眼神却不自觉转向张生年——男人双臂环胸,正低头看手机。

孙文见状,拍拍手召唤回陈恩生的视线,说:“带着你‘哥’也成,”陈恩生来不及叫住他,孙文就对着张生年喊:“哥!你打球不?”

陈恩生要崩溃了。

喊你妹夫的哥啊。

大你个大菠萝的球啊……

第一次同孙文那帮人讲张生年的时候,也没见人喊哥,一口一个邻居、大叔……不也挺顺口的吗?

怎么还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呢?

张生年闻言,两边的嘴角上扬,眉头间有些燥热的汗水,但可见以往的漫不经心,“行啊。”

孙文大喊一声“yes”,勾着陈恩生的肩就要继续往前走,刚碰到后者,就惊——靠!天然冰箱啊?

心凉半截的陈恩生:“……”该死的。

又到那篮球场。

陈恩生看着在自己不远处,等传球的张生年,又要出神。

不免想起,那天在扬德高中,拿着排球,边和他说那个关于“gay”的流言,以及张生年向上扔起排球时,姿态间还存有的少年气息。

“诶!躲!”

那句撕心裂肺的呐喊让陈恩生猛地收神,却来不及——

篮球不小心被人打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冲着陈恩生的方向飞来,只可惜陈恩生没缓过神,转头时,球已经离他不远。

陈恩生认命地闭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反倒有一股混杂着汗味的乌木味道,源源不断地飘进陈恩生体内。

再睁眼,便是张生年被汗浸湿的背。

张生年弓着腰,飞速瞬移过来,替陈恩生接住了那颗球,手掌被球表面粗糙的纹理磨出痕迹来。

陈恩生没想到只一瞬,阳光就这么刺眼,放下护在脸上的手,抬头用视线去够男人的脸。

恰逢他也回头看他。

汗水被抖落鼻尖。

张生年笑他:

“不错嘛,还知道挡脸。”

陈恩生的眼神迟迟不对焦,只迷糊望张生年朦胧不清的脸——他们的距离很近,还能看见彼此脸上细小、挂着汗水的汗毛。

陈恩生站起身,身前张生年却未动,球从他的手上掉下去。

少年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长高了,都快和张生年一样高了。

孙文第一个反应过来,活像一匹马,“我儿!恩生!!没事吧!!!”

陈恩生罕见的没去揍他,只俯身勾张生年的腰,问:“哥?”

张生年一下没站稳,向后退两步,偏偏身后人不退,他结结实实撞上陈恩生的胸膛,感受到身后胸腔的震动。

他闷闷嗯一声,推开身上把小麦色的胳膊,“没事,就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说罢,就朝着球场边缘走去。

陈恩生这才狠狠拍了一下孙文的脑袋,伸手揪住那张叽叽喳喳的嘴,眉头间因为刚才的事——也可能是夏天本就有的燥热,浮现出戾气。

他的嗓子发哑,含着威胁:“你能不能给老子安静?”

孙文像个鹌鹑,立马规规矩矩缩了一下,抬手敬礼,艰难地说“Yes!Sir!”

陈恩生看他的嘴被自己揪得老长,不免发出笑声:“唐老鸭……哈哈哈哈……”

“滚!!!”孙文一个跃起就要去踹陈恩生,后者假装哎哟一声,就跑到张生年旁边去。

汗水的味道被风吹过来,张生年的耳朵被热意烫得听不清声音,单凭汗味就分辨出是谁。

“哥哥。”陈恩生拿着水,面上是红晕。

张生年想。今天太阳好毒,难道是考完试后年少的狂欢已经通知到赫利俄斯利那儿了?

不如说是身边少年太烫!张生年在陈恩生旁边坐了没一会儿,就改变了对这天气的想法。

陈恩生猛灌几口水,说:“回去?”

张生年已经起身,拍拍面前的裤子,“嗯。”

陈恩生扯扯黏在锁骨上的衣服,再抬头,就见张生年面前停了个女生,那女生的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还有三个女生拙劣地躲藏着。

没穿校服,分辨不出是不是学生,脑后的墨发松散地盘在脑上,嘴上涂了口红,面颊上不清楚是腮红还是脸红。

女生拿着手机,向张生年要微信。

张生年眼皮重重跳了几下,他耸耸肩:“不加陌生人。”

女生面上过不去,为难地侧侧身子,露出身后满是期待的三个朋友,眼神带着湿漉漉的可怜。

张生年的汗水滑到喉结处,不可避免地滚动喉结。

女生的脸似乎更红,更俏了。

陈恩生几步走到张生年身后,碰巧张生年弯腰,在女生耳边呢喃:“看到我后面那帮小伙子没有?个个英俊有活力,哥哥我还能帮你说两句。”

女生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眼睛都亮了:“谢谢哥哥!”

陈恩生心里不舒服,脸上阴翳的表情有些藏不住。

孙文等人匆匆赶来,一如既往地在后头瞎起哄。

陈恩生没喝完的水瓶还没来得及盖盖子,就被他暴力地捏成一团。

水漏进他的手心,混在地上,隐隐有几根青筋挑在他的手背。

最大声音的孙文:“大美女诶!哥你有福了!”

这丫压根没把他话放心上!

陈恩生手上变形的塑料瓶一松,他转身用它朝孙文猛地砸过去。

太用力,塑料瓶在他手冲向孙文前,就飞了出去。

方向不是孙文。

是自己身后的张生年。

塑料瓶擦过风,呼呼的。

啪嗒。

塑料瓶掉在地上。

一瞬间。球场鸦雀无声。就连蝉鸣也戛然而止。

哎呀。

砸到哥哥了。

呢。

陈恩生心里慌到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他僵硬扭头——张生年缩着脖子,一手捂着自己后脑勺,面上满是不可置信和愤怒。

“你?”

张生年问。

“……我。”

陈恩生犹豫着答。

“你?!”

张生年的声音陡然增高。

“我……?”陈恩生不敢说了。

孙文一行人遛得很快。走前还不忘拍拍那女生的肩。

女生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还是愣愣地跟着人走了。

一帮人像老鼠一样溜得飞快。

张生年怒气冲冲走过来,陈恩生突然有种要跪下的感觉,他忍住打抖的腿,朝着张生年大喊:

“对不起!哥哥!我!错!了!”

张生年假装撸袖子的动作一顿,只能放下手来,背过身,冲陈恩生毫不客气:“回家!”

“……哦。”陈恩生怯生生跟过去,又被张生年的眼神杀杀得被迫离其半米远。

中考结束,陈恩生自然也就没有再在张生年家住下去的必要。

陈恩生走前扒着张生年的门框,委屈地质问:“你真的要我走?”

张生年脸上就两个大字:不然?

“我们同床共枕好歹那么多天了!”

啪!

门关上了。

陈恩生一人在楼道里凌乱。

傍晚时分,黄昏稀稀散散飘在房子里,小狗的小窝里布满昏黄,燥热中,添着不符合的温暖的感觉。

张生年接到何姨的电话,电话里头噼里啪啦一大堆。

说实话。他什么也没听清。

再开门,就是陈恩生那张厌世委屈的乖狗狗脸。

陈恩生一言不发站在门外,哪还有白天那活泼劲?

张生年胸腔闷笑两声,嘴角因憋笑而撇下去。

陈恩生看他这副模样更委屈了,眼泪说掉就掉,吓得张生年赶快把人推进屋。

“怎么了怎么了?嗯?”张生年亲昵地靠在陈恩生背后,用手捏住后者的脸。

陈恩生也不反抗,就听着他带着嘲笑的语调不断问自己话,没有丝毫真正关心他的意味。

……算了。能听到他声音就算好。

“又和妈妈吵架啦?”

“不是。是我外公。”

张生年了解完前因后果,觉得这就是幼稚小屁孩和顽固大老头的思想观念不对齐,才导致的。

张生年拍拍陈恩生的头,把柔顺的头发弄乱,不合时宜地问:“你洗头了?”

陈恩生闻言一顿,本就哭到红通的脸红意更甚。

张生年好不容易把人按回沙发上,潜下身去把少年的双手禁锢在自己的手心里,确认不会被挣脱,他才说:“我上次不是和你说吗?观念不合是一定的,时代不同,人的思想就要被迫折服在那个时间中。”

陈恩生撇嘴:“你说了个屁。”

张生年无语凝噎。

把被打乱的语言重新组织起来,“行行行,就算我现在说的。”

他放开陈恩生的手,就想坐到后者对面去。

结果陈恩生扯过他,生气道:“我都这么难受了!你就不能打着‘安慰’的名义抱抱我吗?”

嘶。感觉后面换成占便宜更合适呢。张生年在心里咂舌。

没办法,小孩子缠人缠得紧,他只能扶着陈恩生的肩坐下,开始他的“张氏人生小课堂”。

“关于年龄,它就是个永远逃不过的坎,或者说时间。那个时代对于人的要求不同,规训不同,思想不同,你自然很难去改变他们。”

“一方面是时间的跨度,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思想,二是你就连和同龄人的认知也是不同的。”

陈恩生很少听见张生年说这么多话了。中考的时候两个人就像是陌生人,每天就只有点点头,最亲密也只是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也只是睡觉。

陈恩生不得不承认,他就是想张生年了。为了这个人生的第一个大考试,在这段拼尽全力的时光当中——他想张生年想得快疯了。

想闻对方身上的乌木香,而不是房间里的乌木香薰。

想听对方懒散的嗓音对着自己说话,而不是对着别人。

陈恩生到此时此刻,才不得不承认:

喜欢一个人很煎熬。特别是当喜欢的人就在你身边时,这种煎熬就像是魔鬼,在你的神经以及心里叫嚣着:“去占领他!”

问为什么?

因为喜欢他。

喜欢张生年。

半晌,陈恩生才想起来说话,清清嗓子,却还是消不掉从心里蔓上来的沙哑,“我其实并不指望他们能去改变什么。但我希望他们能活得长久,而长久的前提是要适应当下的生活方式。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张生年眼皮轻轻一跳。

徐蕾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张生年回答:“历史的发展总是充满曲折的,很难去预测未来的发展。说不准,你我往后就是那样的人。”

陈恩生用力咀嚼“你我”那两个字,轻轻嗯了一声。

张生年感觉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他偷偷用余光打探身侧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年很少去反驳他,去和他争论,总是很快便同意了他的观点。

有点想要“吵架”的张生年有点失望,但又想,嗐,这其实也算好事。

陈恩生的头发又被拨来拨去,张生年衣服的袖子偶尔蹭过少年的后颈,引得陈恩生瑟缩。

“哥……”他唤张生年。

张生年似乎又笑了,陈恩生奇怪,今天晚上的他有这么搞笑吗?

“那今天你又在我这睡了?”张生年的声音很轻,是一种潜在的蛊惑。

陈恩生愣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的脖子真的很痒,很烫。

“……嗯。”他目光沉沉,低声回答。

陈恩生:哥哥?邀请我了?

温馨提示:第一卷-他的钥匙

完结倒计时,开始!(大概还有两三章吧。)

感谢看到这里的宝贝!对于你的陪伴,我感激不敬!

非常感谢你!为了你,我一定再接再厉!努力码字更文!

第21章 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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