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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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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明鉴啊,溧水临大江,下官在溧水二十余年,不论知县是谁,最重视的就是固堤防患。这次决堤的溧水最大的石臼河堤坝,这十年来从来没像这次这般出现这么大的豁口,下官也正纳闷呢……”,说完似乎生怕许长安怪罪,连忙继续解释道:“大人放心,只是当下安置好灾民要紧,决堤的原因正在盘查中。”

许长安闻言笑出声,抬手又是为崔守植添茶,从头到脚看不到半点威压:“大人不必如此惶恐,天灾防不胜防,大人在灾民安置上下的功夫我和殿下都看在眼里。那日殿下与我入城时所见施粥之处的粥水筷立不倒,用料踏实,可见大人的良苦用心。大人放心,陛下与殿下圣明,断不会埋没了大人。”

话说完,嘴角还是挂着笑的,依旧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但是眼神却冷了不只一星半点,将对面的人看得汗毛直立。

崔守植听到许长安提起粥棚的事,只觉得心都漏跳了一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许长安说完这话,眼神不似方才那班和善,反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审视,看得马车里的温度瞬间降低一般,叫人心慌。

“哈哈……哈哈哈……不敢不敢,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不只是心虚怕得还是被许长安突如其来的威压吓得,崔守植出了一脸的虚汗,端着茶盏的手都忍不住发抖。这窒息的氛围知道二人到了刘家下了马车才消散些。

与上次夜探刘府不同,这次许长安带着衙役仵作光明正大地到刘府探查刘显荣尸首的状况,瞧的自然比上回仔细些。

“刘大人左手的小指这是……”许长安发现刘显荣的左手小指少了半截,指骨清晰可见,不免疑问。

崔守植听出她的疑惑,连忙出声解释:“刘大人这手指早几年就伤了,并非此次遇袭所致。”

许长安听了他的话,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又望了眼那断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左手捏着念珠捻了捻。

查了查现场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许长安带着三皇子给的赏赐,并承诺会加派人手在刘府周围巡查,确保刘府安全,安抚了受惊的刘家家眷。

转身正欲离开,低头的瞬间许长安看到刘显荣的棺椁地脚处卡着一样东西,她随即朝锦竹望去,眼神示意后不做停留,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回县衙去了。

“锦竹,这段时间你找些人去盯着刘府,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进出,顺便查查刘显荣。”清冷的声音响起,许长安提着衣摆利落地坐下,声音清冷,复又补充道:“主要观察男子,以及左手可有残缺。另外,再看看最近这段时间可有人发现无人认领的男尸。”

“是!”锦竹将东西交给许长安,领命退下。

青荷不解地问:“公子,为何要突然盯着刘府,可是方才发现了什么异常?”

“因为,棺材里躺着的,根本就不是刘显荣。”许长安冷笑出声,只觉得这个案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不是刘显荣?”青荷更加疑惑。

“你可看见那断指了?崔守植说刘显荣的手指几年前就断了,刘夫人对这一点也无疑问,可那尸首的断指切面齐整,可见指骨,分明是刚不久造成的。”甚至可能是死后才断的指,只为不惹人怀疑。

旧的断指哪怕经过浸泡且受到水中杂物撞击磨损,也不会像那般齐整。

要么,是刘显荣根本就没有死,这尸首是刘显荣弄来掩人耳目的;要么是刘显荣已死,但是尸首被人调包了!许长安俊秀的脸上满是凝重,不管是哪一种,这都说明这个案子非同小可!

青荷点点头,而后恍然大悟,一脸恍然大悟地表情望着许长安。这样细节的东西只怕旁人过了眼便忘了,可公子却能从这细微之处找到关键,青荷心中对许长安的冷静严谨更加倾佩了!

许长安眉头紧锁,又想起方才在马车上跟崔守植的对话,堤坝恰巧决堤,赈灾粮被调换,溧水主事官疑似死亡……这水患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丝丝缕缕的线索在许长安脑海中过了又过,手中的念珠被她胡乱地捻着,她竟觉得这案子莫名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她没再耽搁,回了客栈将在刘府所获的线索以及自己的猜想禀明顾怀瑾。

“哦?许大人的意思是,这刘显荣没有死?”顾怀瑾一身藏青色、领口和袖边攒着金丝祥云纹的云锦常服,头顶金镶玉发冠,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瞧着人的时候眼波含情,温柔而又魅惑,薄唇微微上挑,堪称绝色。

许长安不得不承认,顾怀瑾这幅皮相是长得真好,比女子还出挑。据说他长得更像他母亲,这样的样貌,也难怪他母亲出身不好但仍能宠冠后宫。

他一手撑着脸倚靠在桌案上,一手举着酒杯,低沉的嗓音传来,散漫不已。

许长安忍不住轻叹一口浊气,分明是严肃不已的事,他怎么还这般言行无状不当回事?此刻许长安只觉得这张堪称妖艳的面容也让人有些不耐烦,但面上却是半点情绪都不显,依旧正经从容地回道:

“不一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死一定没这么简单。”

“哦~,那许大人可有调查的眉目?”顾怀瑾依旧还是淡淡地瞧着许长安,漫不经心,不急不躁。

“微臣暂无头绪,不知殿下可有何解?”

许长安不理会顾怀瑾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只温声回答。

顾怀瑾瞧着这位古板正经的状元郎,轻笑出声,而后慢慢说道:“嗯,孤前几日命人去探查了朝廷下发的赈灾粮,许大人猜怎么着?那粮仓里只有前面两堆是粳米,而后面的压在下面的全部都是掺着麸皮的粟米。”

许长安这下倒是有反应了,她听着这话忍不住皱眉,语气里略带震惊:“可是我看了送粮的文书,那文书上分明写了下派的赈灾粮都是粳米,怎么会……”

不怪许长安震惊,这次水患算是几十年里难遇的,几乎整个溧水县城六千多户人家都受了影响,受灾人群数量巨大。正是因为如此,皇上才会派了顾怀瑾和她来监督赈灾事宜,就是怕有人会在其中贪利。

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大胆,敢顶风作案。

“可不是,文书上写的是粳米五千石,到现在也才半个月,可这仓库里如今只剩下掺着麸皮的粟米。那这批粮究竟是从京城出来伊始就货不对版,还是中间有人谋私?消失的赈灾粮又去了哪里……”顾怀瑾坐正身子,撑着头的手臂抬起,为陷入沉思的许长安添了茶,语气再也不似方才那般散漫随意,反而有些沉重。

不知何时,窗外天光渐暗,黑云压城,不过顷刻之间大雨倾盆而下。周遭的事物都在雨幕中蒙上了一层薄纱,叫人瞧不真切。

许长安迎上顾怀瑾有些凝重的目光,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神中意识到此次事件的非同小可。

良久,许长安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似要将天地都冲刷个干净的大雨,想起这些天获得的线索,忽而冷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殿下,微臣忍不住在想,这百十年难遇的洪水,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啊……”

顾怀瑾原本整理衣摆的动作一顿,闻言看向她,只见面前的人在不似从前在人前那般温润如玉,平日里永远挂着让人觉着如沐春风的浅笑的脸此刻半分笑容也没有,整个人周遭都是与平时格格不入的冷意。

他长久地盯着她,心里忍不住在想,她如今这般模样到底是被这案子背后可能存在的阴谋给气的,还是外人面前永远和煦温柔的状元郎只是假象,这样的她才是真的她。

二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许久,许长安慢慢地开口:“殿下还记得前几日下官遣人去刘府遇到一火黑衣人的事吗?如今想想,他们似乎是在阻止我们的人查刘显荣,加上刘府尸首喉咙上的毒,微臣猜测,刘显荣极大可能没有死。”

她又望了眼窗外没有停意的大雨,继续补充:“眼下要紧的,第一是如今大雨连绵,要加派人手排查各处水道河堤,及时固防清淤,防止水患更加严重;二是要尽快找到刘显荣。”

从他们进城开始这雨就没停怎么过,破了的堤口随已经补上,但是雨势这般急,还是要小心固防才是。

而赈灾粮的事,如顾怀瑾所言,究竟是从京城出来就货不对版还是中途有人贪污,最先查探初到溧水的赈灾粮的刘显荣最清楚。那伙黑衣人的目的尚且不明确,但无论如何,定要在黑衣人前找到刘显荣!

顾怀瑾听见她的话,挑了挑眉,又笑了起来。与从前总是透着不正经和闲适的笑意不同,此刻顾怀瑾的眼中难得地带了些认可和敬重。

他承认,听到父皇让她来助自己时,他有些不太满意。愿意无他——她太年轻了。

二十出头的年纪,第一次参加科考就中了状元,这在大梁史上可谓前无古人。

年纪轻轻确实大有可为,可是初入官场,顾怀瑾始终觉得她还是太稚嫩了。况且,南下来溧水这一路到现在,许长安给他的感觉都是读书人的斯文迂腐,说难听些甚至有些纸上谈兵的刻板印象。

可是这几日,她在处理事情上的果决、看问题直击要害的敏捷和细心也确实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这回他不在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模样,而是庄重而又认真地拱手:“许大人说的是。这段时间,就有劳许大人了。”

“殿下言重了,在其位谋其事,为陛下和殿下分忧,这是下官分内之事。”许长安又变回那个克己复礼,谦谦君子的模样,朝顾怀瑾恭敬地行了礼,退了出去。

许长安退出顾怀瑾屋子,快步回到自己屋子里。略微思索片刻,拿起笔墨写下亲笔信,盖上自己的官印,封好后叫来锦竹:“你先去县衙告知崔守植,就说刘大人的死有疑,让他带着人去刘府验尸。而后,你今日之内将这封信亲手交到刘夫人手中。”

“青荷,等会儿你随我出去一趟。”

她换上官服,先去县衙带了人马去各处视察了一番,又到城里的几处灾民安置点慰问了受灾的灾民,甚至亲自在施粥的棚子里、在一众官兵和百姓的注视下给灾民布粥,高调的不行。

这般行径,坚持许久,几乎是日日都如此。只不过后几日与第一次不同,她不再穿着官服高调行事,而是穿着自己的常服,带着一两个护卫,依旧每日巡视防汛工作,依旧每日都去布粥。

终于,在这日傍晚下职时,许长安被人拦住了去路,见到了她意料之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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