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他就是警方一直在找的谢聪，死亡原因是颈部遭受压迫窒息而亡，但孤儿院并不是作案现场，初步判断凶手是在别处用绳子勒死他再把尸体丢到了孤儿院，结合之前的调查，警方推断他很可能是在明博石材被杀死的。接连出现了两个死者，上到市里，下到局里，每个领导都十分重视，强调要尽快破案，各级领导一波接一波地来督促指导工作，老李只得一轮又一轮地汇报，刑蓝和韩子策也是马不停蹄地到处跑，好在老李又叫了好几个同事给他们帮忙，两人的压力才稍微缓解了一点。

刑蓝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两寸的照片，那是其他同事去姜芸原来工作的家政公司找到的工作照，照片里人穿着棕色的工作服，五官十分立体，鼻尖有一颗痣，长相看起来很亲和。她把照片放到一边，拿起旁边的资料翻看，大部分都是一些现场的照片已经各种检验报告，在其中她发现了一张之前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照片。照片四周的白边微微发黄，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上面是谢明博和另外三个男人坐在一起喝茶，其中一人背对镜头坐着，另外三人坐在他的对面，虽然照片里的人都很年轻但依然能够看出最左边是谢明博，在他旁边是一张年轻但很普通的面孔，最右边的那个人是刑蓝前不久刚见过的罗义清，三人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日历，一个圆脸白胖的婴儿正咧着嘴坐在那里，下面的日期写着2000年。

“蓝姐，你和韩哥果真没猜错，谢明博确实不是靠石材生意来挣钱的，我查到他名下还有一家叫做永明实业的公司，他和一个叫郭岩临的股份一人一半，然后这家公司是长生建设的股东，虽然占比只有5%，但以长生建设每年的营业额，永明实业每年的分红就已经很可观了。”坐在刑蓝斜对面的王雪珺正伸长了脖子跟她说话。王雪珺是今天六月份刚从警校毕业的学生，她做事认真仔细，所以老李对她也十分满意。

“郭岩临？”刑蓝知道这个名字，这是“爱之家”孤儿院的院长，而那天去见罗义清的时候，对方也只提到和谢明博的石材生意，不但没有提到永明实业，还故意说错了他们认识的时间。

“找到了，谢明博去案发现场前一天去孤儿院，小王他们看监控眼睛都快看瞎了。”韩子策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刑蓝旁边。

“果然还得去见见这个孤儿院院长。”原本刑蓝只联系上了这个孤儿院院长的女儿郭芳茗，对方在电话里说自己的父亲三年前就离家出走了，母亲也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因为精神失常被送精神病院一直到现在。

“那走吧。”韩子策说着就起身往外走，没几步他又折回来对王雪珺说道：“小王，你帮我查查李树，就是接手姜芸石材生意的那人。”

几人商量分配好工作，刑蓝和韩子策去查孤儿院这边，李俊和王雪珺去走访剩下与谢明博还有生意往来的人。

刑蓝和韩子策开车来到和郭芳茗在电话里约好的地方，对方起初不同意跟警察见面，在刑蓝的一再劝说下才勉强答应在她公司附近见一面。见面地点在科技园里的一家咖啡馆，正值午休，咖啡馆里进出的人很多，两人选了一个靠墙安静的位置坐下。

十分钟后，一位穿着套装的女人推开门走进来，刑蓝迎上去向对方自我介绍。

“对于那个人，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没等刑蓝他们发问，郭芳茗就自顾自地开始说：“从小到大我和他见面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半年，我是在我舅舅家长大的，我妈会每个周末来看我一次，但那个人很少来。即使是后来他们不做生意回家以后那个人也很少在家。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问什么，但是我想我应该帮不上忙。”

“我们是想问一下你的父亲，也就是郭岩临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

“大概是三年前的五月份吧，有一个周末我去医院看完我妈回到家他就不见了，后来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有留下什么信息吗？”

“没有，自从我妈进医院他就一直抱怨花钱的事情，我想他可能是不想负担我妈的住院费，所以就选择一走了之。”郭芳茗冷冷地说着，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韩子策说：“一个父亲失踪了，作为他的女儿你竟然无动于衷？”

郭芳茗冷眼望着韩子策：“你知道什么，我从小到大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舅舅给的。后来他们回来以后没几个月我妈就进了精神病院，而我爸整天不是躺沙发上看电视就是喝酒做着发财的春秋大梦，我每天上完课回家还要给他做饭洗衣服，周末还要去医院照顾我妈妈，他离家出走对我来说就是个解脱，我为什么要盼望他回来，我巴不得他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你的妈妈是因为什么原因生病的？”听到刑蓝问到自己的母亲，郭芳茗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我想是那个时候在孤儿院的工作太累了，我妈一个人既要照顾一大堆孩子的日常生活，给他们做饭洗衣服，还要给他们上文化课，长年累月的，怎么可能不生病嘛。”

“孤儿院没有别的老师和工作人员吗？”

“没有，好像就我爸妈，所以基本上所有的活都是我妈在干。”

“这几个人你认识吗？”刑蓝把谢明博、姜芸以及谢聪的照片递给郭芳茗，对方看了一眼之后摇了摇头。

“那谢明博、姜芸以及谢聪这三个名字你有听你父亲提起过吗？”

“我跟他话都很少讲，怎么可能听过？”郭芳茗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皱起了眉头说：“我就说你们找我就是浪费时间。”

韩子策指着桌上的三张照片对郭芳茗说：“这个人前不久没人杀死了，这两个人目前处于失踪状态，而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两个人都与你父母当初办的‘爱之家’孤儿院有关，这个人的尸体也是在孤儿院里发现的。”

郭芳茗楞了一下说：“不管是我爸还是孤儿院，你们找我都没有用，我确实都不了解。不过你们要想知道当年孤儿院的事情，有一个人可能比我要清楚一些。”随后她拨通了一个电话让电话那头的人帮她查探访记录。

没一会儿她把手机递给刑蓝说：“这个人以前在我妈的孤儿院待过，她之前去医院看过我妈，我想对孤儿院的情况她应该比较了解。”

刑蓝在本子上记上那个名字和电话。

“我怎么觉得她对她爸这么冷漠啊？”韩子策看着郭芳茗拉开门走出去之后对刑蓝说。

“她爸对她不也很冷漠吗？”

刑蓝说完韩子策的电话就响了，他接完电话兴奋地对刑蓝说：“你知道姜芸雇的那个店员是谁吗？齐悦！”

刑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名字，韩子策着急地说：“就是谢聪那个初中同学，而且这个齐悦还有姜芸转手出去的那个石材厂现在的股份。”

“意思就是姜芸把石材厂卖给那个齐悦了？”

“估计那个李树上次没有全说，我还得再去找他问问，算了，让李俊他们去吧。”说完韩子策就拿起手机打电话。

郭芳茗说的那个人叫乌娟，1995年到2001年她都一直生活在“爱之家”孤儿院，现在在永明开了好几家连锁的便利店，刑蓝打电话的时候，对方说自己正要去学校给孩子开家长会，今天没有时间。一连打了好几次电话，对方都推说有事没时间见面。直到刑蓝不得不提出法律要求必须配合警察调查，对方才同意第二天去她家里。

第二天一早，韩子策家里有事请假，刑蓝便独自去见乌娟，敲门以后里面很快传来走路的声音，门打开以后，一位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后，她穿着宽松的长袖家居服，头发随意地在头顶扎成一个丸子的形状，刑蓝表明身份以后，乌娟礼貌地邀请她进去。

“我们去书房谈吧，待会儿我小孩和他爸爸要出门。”

乌娟带着刑蓝穿过客厅走到最里面打开了房门，房间里光线很暗窗帘没有拉开，她打开灯，周围亮了起来。从房间里的布置看得出这里应该是书房，正对着房门的窗户后摆着书桌，落地书架靠立在左边的墙上，右边墙角处放着一组沙发。

“打扰了。”实际见面以后刑蓝发现对方比没有电话里那么冷漠。

“你说你想了解郭院长和谢老师的事情？”乌娟坐下以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对，不过还有一些别的事情，不知道你了解多少。”刑蓝这才发现照片还在韩子策那里，她赶紧给他发消息让他拍照过来。

“听说你到现在都还经常去医院看望谢老师？”

乌娟笑着说：“也不是经常去，只是去过几次。”

“看来她当年对你们确实很好。”

“看和谁比吧，和郭院长比她确实要强一点。我听说她疯了，所以去看看她，谁能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下场呢。”说完乌娟冷笑了一声，“不过你是第一个来调查孤儿院的警察，当年发生那么多事也没见哪个警察来过问过。”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乌娟摆摆手说：“也没啥事，反正都过去十多年了，而且那些人早都不见了。”

刑蓝问：“姜芸你认识吗？”

乌娟听到这个名字愣住了，刑蓝继续说：“是这样的，姜芸与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一起案子有关，但是她现在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

听完刑蓝的话，乌娟抬起头正一脸奇怪地望着她：“姜芸？怎么可能呢？”

刑蓝有些不解，只见对方依旧满脸疑惑地说：“姜芸在十九年前就已经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