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一个。

旁观者下定论。

它若隐若现地在空间内游走，直到林初禾的视线巧合地移到它身上，这只TIME开始慢慢以一种更加明显的方式穿梭在四维和三维。

在林初禾视野中，她看到巨大的电子白板上面浮现一道黑痕，再眨眼又消失不见。很快，上课铃声就响了。

难道是昨天没有休息好？还是说，变成Omega以后的并发症？

黑痕依然在若隐若现地游走，周围人照旧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一个像她这般眉头紧锁，好像根本看不到似的。

她看到乔薇薇漫不经心地把电子笔记打开，托着下巴，她应该不喜欢自己的同桌，因为在同桌跟她借上一节课的笔记的时候她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同桌却依然无所察觉，在听到乔薇薇说“那你赶快看看我的吧，下次你可千万要注意”的时候，还笑嘻嘻说“你那么爱做笔记，我不做没什么的”

还有一个Alpha从窗外路过，明明已经要上课了为什么要来Omega的课堂，他个子蛮高的，单手插兜，故意引起靠窗的Omega的一阵小骚动，谁才是被观看的那一个？“看”与“被看”的角色在Alpha和Omega的世界里，居高临下的角度在每个人的视角里，都会选择是自己更优越。

……

太荒诞了。

林初禾心惊肉跳，捂住自己的胸口，紧接着，她看到那个黑影顺着墙壁游走到窗台，很明显，它注意到她的视线偏移了，紧跟着她的注意力到了新的地方。

有一瞬间，林初禾好像猜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黑影想干什么，又有一瞬间，感觉全部是自己的错觉。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听到有人惊呼“好痛！”

林初禾扭转视线，看到那个撞到自己的Omega捂着脖颈，她指缝里、衣缝里，有一道红线，紧接着，是蔓延而出的血液。

引以为傲的腺体损伤，这对每一个Omega都是毁灭性的打击，不管是外伤还是损毁，都由不得大意。

乔薇薇皱眉，“搞什么啊……嘶——”

她后脖颈一阵发麻，忍不住探手去摸，紧接着，是一手的猩红色。

“啊！”

尖利的叫声彻底让教室乱套了，一个接一个的，她们是比较高等级的Omega，腺体受伤、信息素外泄，足以引起她们心目中那种轰动的事件。

老师刚进教室，目瞪口呆，完全状况外。

一堆人混乱无序，一直到学校安保处过来才勉力安静下来。

林初禾又看到了那个黑影，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她并没有向其他的同学一样对几个受伤的Omega展示自己的关心和同情。

在她心目中，这是几个霸凌者。

无所谓对她们有共情心理。

她紧张地看那个黑影让周围的空间发生一些畸变，现实里的空间突然像花屏的电视机一样出现了雪花，还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声音。

她忍不住侧身，身边同学说话也没有入耳——那里面有什么？好像是一条巨大的、机械的黑色长蛇？

“叫你让一下没听到啊？！”

乔薇薇一把推开她，“是不是你做的？！”

她害怕得要死，她根本承受不了任何腺体受损的后果。

就在这个时候，“嗡——”一声，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特别快，几千张照片一秒播放完似的

“我的腺体贴被同班的Alpha搞坏了，我现在特别难受，能不能扶我去医务室，或者直接帮我叫安保。”

然后眨眼间消失不见。

刚刚那句浮现在脑海的话也不见了。

林初禾只感觉懵了一下，她看到黑色的长蛇从缝隙游走，慢慢缠上她的小腿，遥遥仰望着她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啊——”林初禾吓得大叫，噔噔噔后退几步，额上全是冷汗，“走开，走开。”

乔薇薇就在她旁边，搀扶她的安保处老师躲闪不及，整个场面极度混乱。

他们和林初禾无冤无仇，全是Beta，并不了解这是一个刚刚分化未到一年的Omega，之前还是“平庸到烂大街”的Beta。

怎么可能敢随便推攘她，尤其是一位女Beta老师看到了乔薇薇随便推林初禾的时候还以为乔薇薇是被吓坏了，直接拿了一针镇静剂就要给她注射。

乔薇薇大喊：“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是她嫉妒我的信息素等级比她高，嫉妒苗雨的信息素等级比她高，刚刚上节课前她还跟苗雨发生冲突了！”

林初禾胸口剧烈起伏，她怕蛇，此刻看着那条漆黑的机械长蛇，好像已经没了脑子，多么混乱无序又无助的场面，就在班任老师维持秩序并通知会通知他们家长的时候，林初禾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可我没有家长。

缠在她小腿的漆黑长蛇看到她惊恐的表情，歪头不解，虽然它是高维生物，但是沉睡多年，并不能够直觉知晓林初禾的想法。

它看了一眼装作隐身的SONG，吐了吐信子。

SONG作为一个颜文字此刻都有了拍脑门的冲动，它无语举牌：带三维的你来这里。

林初禾看到那条黑蛇变成一道黑影，又消失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刚才一系列的问题就此消失了。

她还是要被叫家长。

…

宋耀时被头痛惊醒了。

他躺在修复液里已经十几个小时了，腺体也经过了特殊的安定剂注射，此时脖颈青了一大片，按照设定，他会在这里休眠冷处理48小时，一直到他的信息素值呈现出稳定。

他的AI医师在他进入休眠前就建议过他，不要接触和自己匹配度过高的Omega，不然很容易产生剧烈的、难以平复的波动。

这样的话，哪怕是修复液泡个48小时也很难恢复到正常水平，到时候军部又要来调查。

宋耀时知道，他只是忍不住。

太香了。

但是他没有说话。

此时惊醒，兀然就明白了在时间轴的过去两小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在他三维肉/体不在场的某处，几个Omega的举动、一片狼藉、安保处、针对排挤，还有带着苦涩惊惧的香气。

他闭了闭眼睛

或许有需求才有供应，但至少怎么说，他的四维TIME终于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三维的身体，三维的宋也意识到这条漆黑丑恶的四维长蛇也是有些许用处的。

力量，绝对的、降维打击的力量，足以让他呈现出可以让Omega认为是一个优秀Alpha的力量。

他胳膊搭在修复仓边缘，起身带起蔚蓝色粘稠的修复液。

他要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