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道题？”
顾清遇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她自始至终手都没动过，他还明知故问，一看就是没把她放心上。
“我手都给你指好了。”
这语气，不太友善。
顾清遇拿出自动铅笔，见她还站在原地，不由得出声提醒：“你不把椅子搬过来我怎么教你？”
“噢。”
嫣然不好意思霸占过道，便把座位挪到离顾清遇最靠近的位置，她的校服袖子擦过顾清遇的手臂，细小的触碰感，让顾清遇下意识看向她。
而她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好听题。
“顾清遇，快讲呀。”
这道题讲解用了五分钟，顾清遇提醒嫣然专注用了三分钟，谁也不知道这三分钟里嫣然都在想些什么，她眼神东张西望的，就是没有一秒钟是在题目上面的。
因为凑得近，顾清遇的一举一动嫣然都能感受到，她还喜欢抖腿，抖着抖着就撞到顾清遇的腿。
他用笔抵住她的腿，声音淡淡：“认真点。”
痒痒的，不知道是大腿，还是心脏……
“我知道，你继续嘛。”
这场心脏狂躁的学习之旅注定毫无收获。
因此在温栗兴致勃勃跑过去问嫣然解题方法的时候，嫣然还沉浸在刚才的近距离接触中无法自拔，时不时笑出声。
“嫣然，你笑什么呢？”
“没笑什么呀。”
“那刚才那道题，顾清遇给你讲了，你会了吗？”
嫣然理不直气也壮：“我不会呀。”
她捂着嘴在温栗耳畔轻笑道：“不过他身上挺香的。”
“身上挺香的？”
等温栗反应过来的时候，嫣然已经跑走老远。
她迈开腿去追她。
“嫣然你实话说，是不是喜欢上顾清遇了！”
“……”
九月份的天热又凉，微风中总是莫名裹挟着夏季的余热，天气不怎么好，阴云笼罩又迟迟不下雨，天空是闷闷的灰色掺杂些雾霾蓝，低气压影响人的心情。
嫣然自教学楼出来就觉得胸口闷闷的，不舒服。
温栗走在她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几步路就走到校门口。
南中学校门口最近出现了一家凉冻摊子，贪嘴的学生都会围过去买两杯喝，因此这个小角落最近异常热闹，掏钱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就连学校保安都会来上一口。
嫣然光闻到那股清香就馋得不行，奈何生理期还要两天左右，她也只好忌口。
跟温栗挥手告别后，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林殊的身影，她又望了望小摊子，刚刚一众人轰的就过去了，黑冻被抢了不少，此时正好还剩下两杯的量，她迫不及待小跑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一张现金递给卖黑冻的阿姨。
“阿姨，给我也来一杯。”
阿姨动作熟练地给她做好一杯，还不忘提醒她慢点，别把冻撒着了。
拿到了心心念念的黑冻，嫣然仰头猛喝一口，一瞬间就被好喝得眼前一亮，清新的桂花碎和薄荷混在糖水中，口味清新淡雅，黑冻又是冰冰凉凉，□□弹弹的，这一口下去真的不要太满足！
正当她恋恋不舍地准备干完最后一口之际，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嫣然？”
她转身，发现是顾清遇，他的身边还站着刘星雅，这个时候的两人都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顾清遇注意到她手里的塑料杯，又看向凉冻摊的阿姨，瞬间心领神会，而嫣然也察觉到他的目光，赶紧把杯子放到身后，“这是刚刚我捡的。”
“……你信吗？”
算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嫣然放软语气，拜托他：“别告诉我妈妈可以吗？被她知道的话我就惨了……”
不远处一辆熟悉的车正缓缓驶来，顾清遇看在眼里，从书包里拿出一瓶还温热的奶香拿铁，塞进嫣然手里。
“喝这个。”
眼见有戏，嫣然眼角挂笑：“那你的意思是答应啦？”
“你妈妈来了。”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呼唤声，嫣然随口回应，转头的瞬间瞥到刘星雅不太好的脸色，得意地晃晃手中的拿铁。
“谢谢你啊顾清遇，你真贴心。”
她就要故意气她。
顾清遇不乐意看修罗场，招呼即将炸毛的刘星雅离开。
即便两人已经走远，嫣然依旧能听见刘星雅的声音。
“清遇哥哥，我也要喝拿铁！”
“……”
这时看向手心，回想起刚才接过拿铁的时候，她还碰到了顾清遇的手指，软软的，是很奇妙的触感。
“扑通，扑通—”
她手放到心口，调整着呼吸。
双休日悄然来临，本以为可以与自己的小床缠/绵悱/恻，谁曾想，一道惊雷炸轰天，本应该赖床在被窝的周时嘉竟奇迹般的闪现，门缝刚被推开，一阵吹风机的杂音就迫不及待闯了进来。
嫣然烦躁地拿被子捂住脑袋，却被周时嘉扯下来。
他半跪在她床边，两只手抱着她的被子伸手戳她：“姐，起床了。”
“哎呀你别烦我，大周末的让我睡个懒觉怎么了啊……”嫣然一个翻身，抓起枕头抱在怀里，脚搭在娃娃们的身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可奈何吹风机的杂音太大，嫣然一瞬间睡意全无，揉着凌乱的头发坐起身，半眯着惺松的睡眼，声音慵懒。
“我妈一大早的就洗头啊？”
周时嘉坐到她床上，因为刚刷过牙，他说话时口腔里还弥漫着一股清凉的薄荷味。
“今天我们一起去北京接叔叔回国呀，姐，你不会忘了吧？”
“回国？”前天早晨的话此刻正中嫣然的眉心，她一个弹射下床，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向卫生间。
只见台面上早已摆好了挤好牙膏的牙刷，以及装好水的漱口杯，嫣然嘿嘿一笑，冲着卫生间门口穿戴整齐，精神焕发的周时嘉表达自己由衷的感谢。
周时嘉靠在门口，欠嗖嗖的：“姐，你看我多贴心，要不你喊声哥来听听？”
嫣然笑容一僵，抬脚把门关上，还不忘补一句：“去你的。”
“……”
高速上车不多不少，也不怎么堵车，只不过嫣然不喜欢坐长途车，既无聊又难熬，服务区还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有的，关键是她还不能写文打发时间，因为她会晕车。
嫣然坐在副驾驶上，座椅被她调平，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躺在那儿，怀里还抱个娃娃，捧着个手机，整一个大爷形象。
“周时嘉我要吃果冻。”
他正打游戏呢，闻言还是无奈地放下手机，他扒拉开零食包装，问她：“草莓的还是橘子的？”
“橘子的。”
周时嘉熟练地扒开包装，把果冻倒进嫣然嘴里。
这一幕就连林殊都看不下去了，她拍了下嫣然的大腿：“别老欺负人家时嘉。”
“谁欺负他了，他自愿的好不好？”
周时嘉认命，毕竟嫣然从小就爱使唤他。
车子在服务区暂时停下，嫣然跟周时嘉走到服务区里边搜寻有什么好吃的用来填饱肚子，林殊则是把车开到加油站那儿加油。服务站里人不少，有些是在排长队等那些贵得可怕的昂贵且稀少的食物，有些务实的家庭自己带了泡面，接了热水就找地方坐下吃。
还有些就是跟嫣然一样的，飘来飘去，也不知道想买什么。
周时嘉跟她往便利店走去，里面人也不少，货架空了一小半，排队结账的队伍也算不上短。
挺奇怪的，明明也不是旅游季，怎么人还是这么多。
一路上坐在车里难免没有胃口，嫣然只是象征性地拿了个鸡蛋酱三明治，一瓶维他命柠檬水以及给她那正在减肥期间的老母亲拿了瓶黑咖啡就排队准备结账。
周时嘉在她身后，同样没拿什么东西，就一个饭团跟一瓶可乐。
收营员扫了下所有东西的价格，连带着周时嘉的那份一起：“一共三十五元，您扫我吧。”
嫣然的第一反应就是肉疼。
早知道就不拿三明治了，反正她又不饿……
钱刚扫过去，身边就传来动静。
那是一个带着口罩跟渔夫帽子的老者，帽檐外偶然露出几根银丝，年纪挺大了看着，可能是他手机出了问题，大半天都扫不出钱，身后的人群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催促，收营员举着红外线扫描枪劝说老者先给别人让位置。
那老者叹了口气，但依旧不失礼貌，给大家道了歉之后便准备离开。
看到这一幕，嫣然突然正义感爆棚，“我来帮他付钱吧。”在众人的目光簇拥下，她站了出来，老者愣在原地，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帮他。
“多少钱？”
“十八块八。”
嫣然亮出付款记录：“扫过去了。”
她把那一袋东西递给老者，拉着周时嘉便往门外走。
那老者反应过来，忙追上去：“姑娘，我也不白拿你钱，要不你在这儿等我助理过来把钱还你吧？”
嫣然却认为没必要，她摆摆手。拒绝了老者的好意，转身跟周时嘉一同挤入人群中没了踪影。
……
一家三口难得重聚，嫣然爸爸把老婆孩子紧紧抱进怀里，被松开后，嫣然重新站回周时嘉身边，这时嫣然爸爸也注意到了一旁站着的周时嘉，他离开之前周时嘉还只是个一米六几的小屁孩，整个人奶白奶白的，说话还带着小奶音。
如今再见，已经快要跟他一般高了。
“时嘉都初中了吧。”
周时嘉点点头，“叔叔，我今年初二。”
“长得真高，再过几年，叔叔看你就得仰视了吧。”
“不不不……”
嫣然一把把周时嘉这个弟弟护在身后，“爸，你就别调侃他了，他容易害羞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好好，爸爸不说了。”
“今晚想去吃什么？爸爸请客。”
“我想吃披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