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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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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外传来一声惊雷。

淅淅沥沥的雨声,将耳边打潮,一直浸湿到深眠里去。

苏逾白醒了。他闭着眼睛,忽而意识到什么似地,睁开一条缝儿去望。

床边空荡荡的。

窗外黑沉,睡得太久了头痛,一时没分清楚是什么时辰。人已经走了,就连炉火都熄了。

苏逾白很不满。

窗户吱呀一声开了。风将雨吹进来,刚刚被他埋怨没长心的人已经跳进屋内,头发与肩头都湿了。他身后,阴云遍布的天空里忽然划过一道雪亮的闪电,照亮他苍白的下颔,嘴角抿得平直,几乎成了一条线了。

苏逾白坐起身来:“怎么了?”

“阿竽不在家里,”伏肆说,“她早午间出门,还没回来。”

苏逾白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酉时,”伏肆道,“另一个小姑娘说她去看修船了。”

他顿了顿,补充:“我去看了一眼,修船的人也还没回来。”

“雨这样大,也许在路上耽搁了,”苏逾白这么答着,自己却不相信这些,右眼跳了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那样关心船修没修好,做什么?”

伏肆忽然扭过身去,向窗外望着。

“你看什么?”

“族长,”伏肆紧盯着窗外,“族长往聚堂里去了。”

“然后呢?”苏逾白拾起衣服来穿上。

“他一路跑过去的,没打伞,”伏肆现场播报,“薄远猷在聚堂里守着……薄远猷把他赶出去了。”

苏逾白动作一顿:“把族长赶出去了?”

他匆匆去窗前看,风雨如晦的傍晚,人影在里面模模糊糊,摇摇晃晃。德全老爹果然已经出来了,外面还围着几个汉子,神色焦急,都没打伞,冒着雨站在聚堂口。腰上都插着刀。德全老爹摇摇头,对他们发布了一番命令,他们立刻就向四面八方跑开,不知道去做什么。

远处的夜色里,家家户户的灯已经亮起来了,那灯火顺着寨子里的路,蜿蜒地爬行,忽上忽下,连成一条长蛇,一直延伸到村口那看不见的地方。炮竹声又响起来了,只是在雨天里不好燃,断断续续的,听着闷沉很多。炸开的红纸屑散落在水凼里,很快被泡得烂湿,顺着泥水一并流下去,在石板路上留下一道道浑浊的胭脂痕。

伏肆说:“今日乐堂主要开炉取丹,因为上次的事,一概不许人进入打扰。”

他偏了偏脑袋,又道:“族长来了。”

苏逾白没有听到脚步声,直到门口的锁轻轻响了一下,似乎有人悄悄地走上来,把耳朵贴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伏肆和他默契地安静下来,只发出呼吸声。

认定他们还在睡觉,门口传来金属的链条声,叮呤地响了一会儿,已经把门拴住了,将他们锁死在里面。又拉了一下,看那大铁链子是否牢固。

德全老爹似乎对结果感到满意,放下链子,静悄悄地没声了。

苏逾白抬眼和伏肆对视着,唇边泛起一丝的冷笑。伏肆侧耳听了一会儿:“他走了。”

苏逾白把窗户推开:“我们也走。”

从树上下来,绝非易事。苏逾白每天看着伏肆跳来跳去,和蝙蝠似的,张个胳膊就能飞,轮到自己时,才发现这树到底有多高。那枝干又细,树皮又滑,别说在上面走了,就是踩上去都得折。

他站在窗台上,望着那在风雨里晃晃悠悠的小树枝,只觉得跟阎王爷的小拇指似的,向他勾勾,他自己就去了。始终地下不了决心。伏肆倒是轻飘飘地踩上去,足一点就跳到主干上,又点了两下,已经在树下了,仰着张银面具望他。

见他始终下不来,伏肆又一点两点三点地上来,蹲在他旁边的树杈子上,向他伸出一只手。

苏逾白伸手去握住。他一只脚还站在窗台上,另一只脚去碰了下小树枝,小树枝危险地弯弹下去,胳膊那边传来一阵巨大的力,伏肆有力的手指牢牢地把他攥着。扯得他关节都痛了。

苏逾白赶紧地收回了脚。低声说:“不行,你撒手。”

伏肆:“我抓得很牢。”

“你是抓得牢,”苏逾白悄悄说,“但我长这么大,也不是吃素的啊。掉下去把胳膊拽脱臼怎么办?”

伏肆活动了一下手臂:“我不会脱臼的。”

“我会。”苏逾白道,瞪着他。

暗卫把手松开了。

“你一边去,我自己来。”

于是伏肆又很轻巧地跳下去了,站在底下观摩。

苏逾白蹲下来,手够了一下那个枝条,扒过来,然后抱在怀里。

伏肆饶有趣味地瞻仰着。

苏逾白抱了一会儿,手上没什么动静,头脑里飞速地思考着。

他僵持了很久,那小树干都要给他撇折了。久到有耐心的伏肆再一次顺着那弯曲的树干,如履平地走上来,说:“厂公……”

苏逾白挥他:“去去去,你没事儿闲着慌,搁这孟母三迁呢。”

伏肆把话说完:“我背您下去?”

说是背,但他做了一个怀抱的手势。

苏逾白松开了小树枝:“怎么?”

“您搂着我的脖子,”伏肆指了指他的脖颈,“我托着您的……”

苏逾白谴责的目光,使他纠结了一会儿,把屁股两个字吞了下去。

“不行,”苏逾白一口否决掉这个英雄救美的建议,他往下看了看,有了主意,“你既然有这么大的力气,那就在底下站着,接住我好了。”

“啊?”伏肆说。

“我跳下去。”

苏逾白从猪身上翻下来,那两只动物还在旁边哼哼,啪啪地摇着耳朵,渴望地往他身上蹭。

苏逾白大跨步地往旁边躲。伏肆从树上解开绳子,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棵白菜,晃了晃手,两只猪凑上去啃那颗白菜。

他把它们牵走了。

苏逾白摸了一把脸,黏糊糊,他有点想吐,但又吐不出来,很想发火,但不敢张嘴,生怕把什么东西吞进去,只能站在原地淋雨。

他听见一点声音,从路上传来,但是站着没动。伏肆及时回来,一臂地环过他,突突把他勒到墙后的死角去。

他们藏在墙根,水从檐上汇流,哗哗地流下来。两个人维持着那个不知道是挟持还是拥抱的姿势,紧紧地挤在一起。衣服已经湿透了,躲不躲雨也无所谓了。

苏逾白掏出手绢,擦了擦脸,尽量不动唇:“……那是猪啊!”

他语气依然愤慨,伏肆松下胳膊,拿过他手里的帕子,倾身去接那檐外的雨水。

他打湿了布料,稍稍拧干,侧过身去,抬起手沉默地给他擦着。

他不比苏逾白矮多少,这样面对面站着,银面具贴得很近,几乎能冰到苏逾白的脸上,又硬又凉。那动作十分地轻柔,抬手从眉毛往下,眼廓,鼻翼,脸颊,每一点折叠都给他擦干净。

上半张擦完,又接了一点水,洗干净了,用指尖戳出一个角,开始沿着苏逾白的唇珠仔细地拂拭。

苏逾白喉咙动了一下。

他们大腿交叉着靠在一处,伏肆那薄薄的衣料湿得紧贴在皮肤上,相触的热度传过来,他几乎骑在伏肆那紧绷的腿上,磨蹭着。

但他并不想做。也没有硬。

只觉得心中恍惚了一瞬,一些暖而柔的东西升腾起来。

又是这种感觉,就好像伏肆上次抢先地捂住他的耳朵,明明是他自己的听觉更敏感。

在冬夜里淋雨,他却好像变成了一个春天走廊里晒太阳的琉璃宝瓶,被毛茸茸地掸去灰尘,舒服得简直要反光了。

周越琰就是这样被伺候着的么,未免太会享福了。

他这样想着,却不能相信。刚见伏肆的时候,就他那一脸呆相,就是摆明了是招人欺负而非讨人喜欢的。若能有这一手,也不至于被发配来跟着自己。

啧,不愧是我。严师出高徒,小尸体学得还挺快。

他正暗中得意,冷不丁的,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窃笑出声。

若不是你扣着血丸,他肯这么乖?

答案如此显然,以至于令人无聊。一片干净的雪地被人落下一行黑脚印。他转了转脚掌,用力摩擦着,好像要把脏东西磨干净。低头看着,鞋子已经湿了,衣服下摆也沾上泥,忽然火又隐隐地冒起来,一下把伏肆的爪子拍掉。

小狗抬头看着他。

苏逾白一把将那手帕抢回来,在脸上胡乱而粗暴地比划了几下,往地下一扔,浸在泥水里:“谁准你碰的,不要了。”

伏肆沉默着没说话,把举在空中的手收回去,背在后面。苏逾白有点不是滋味,看他忽然地转过脑袋,凝神望着雨帘:“有人来了。”

三四个手持尖刀的男人,举着火把,拖着麻袋,匆匆地往通向村口风雨桥的地方赶去。天色又黑,他们又急,几乎和两人贴着面擦过,都没发现。苏逾白打了个手势叫伏肆注意去看,伏肆点点头,飞身跳到屋檐上,就要跟着他们去。

苏逾白瞧着人又上墙了,赶紧地打手势叫他下来,低声道:“你倒是会飞,我怎么办?”

伏肆:“再过两家,那里有几个大染缸。里面没装满。”

苏逾白:“你是叫我……”

“您藏在缸里,”伏肆说,“我去。”

“你怎么不干脆让我藏到乐堂主的被窝里去呢,”苏逾白道,“能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去。”

伏肆拗不过他,两个人很朴实地跑了起来,追在那一小队人后面。

寨子里的鞭炮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喜气洋洋的氛围,已经被打断,笼罩上了一层纷扰的恐慌,一路上,家家户户陆续有男人跑出来。拿着大刀弓箭,神色愤怒。显然受到了某种召集,刚从年饭桌上,妻儿的怀抱里下来,有的人脸上沾着酱,口中还塞着一个大鸡腿在嚼,有人站在门口,面色通红,拎着酒壶,仰面朝天,把最后一口底儿喝干净。女人将他们送出去,站在门里不安地往外瞧,左右看两眼,很快便和大一点的孩子们一起把门给关上,牢牢拴住。

若此刻站在山上看,便是星星点点的火光从一个个小竹巢里流出来,汇上街来,聚成一道杀气腾腾的河流。人们吵吵嚷嚷,相互高声交谈着,询问着,但显然并没有太把它当回事——毕竟,这是一个处在深山,多年来与世无争的村庄。谁除夕夜不回家团圆,跑这儿闹事呢?

他们跟着的那一小队依旧向前赶着,岔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苏逾白起了疑,犹豫着是不是要追过去,里面却忽然传来了野兽低低的咆哮,火把被打翻滚落,灭在地上。随即便有人,在黑暗里,拉长了声音,发出长长的,垂死的哀嚎。

伏肆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这好像是摔杯为号的那一脆响,四下里,每一条路上,纷纷都传来了可怖至极的嚎哭与呼喊。男人们跑动起来,犹自不敢置信,拿着刀枪冲来撞去,一片混乱,整个寨子都从新年的暖梦中醒过来尖叫。

苏逾白站在原地,听见那声音时,脸色已经煞白了。看着伏肆冲进去的那个黑洞洞的巷子,高声喝道:“出来,伏肆!出来!”

但里面很快便传来了野兽的嘶吼和人的惨叫,扑咬,滚动,缠斗。苏逾白一瞬间血都凉了。不,不是伏肆,他想,伏肆不会叫的,伏肆再疼也不会出声的——

——那也意味着,伏肆受了再重的伤,甚至无声无息地死在里面,他也不会知道的。

他本不该担心,他要对伏肆的身手有自信,但是,他的手颤抖起来了,因为他无比地确定,在里面站着,低低吼叫的,是什么怪物。

一獒战三狼,二獒斗狮虎。[ ]

孟剑容那个疯女人,直言人不如狗,用藏獒代替侍卫。从选材开始,将每窝三月大的小犬单独关上五天,留下吃了兄弟姐妹没饿死的,用生血肉喂食,用死囚训练扑杀。养了不知多少年,得了三十来头,凶悍无匹,开膛刨腹,掏肠挖肝,莫不能及。自号孟家军,五百虎贲犹难敌。

她竟然连带着狗群追来,放它们入寨。

苏逾白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火把,径直地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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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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