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还没出门的时候明若菱就被人叫到了书房，“菱儿。”

明若菱看着脸色严肃地明齐峰心底有了些猜测，“父亲安好。”

明齐峰指着对面的蒲团开口，“坐吧，咱们父女两个也许久未曾聊过了。”

明若菱心底深吸了一口气，“父亲，不知您找女儿可是有何事？”

“坐！”

看着这个大家长的神色明若菱坐过去，然后挺起身准备迎接要来的风暴，“父亲有话不妨直说。”

“你那书署怎么回事？”

“女儿在家中憋着无聊，想开一间书署解闷。”

明齐峰逼视着面前这个女儿，“那你的书署为何不卖书反而租书？”

明若菱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继续四两拨千斤，“市场书价过高，卖书没有前途，不若租书有望。”

明齐峰眼底闪过一丝满意，“胡说！你明明去过书院问了周竹君，市场书价为何而贵你不知晓？为何偏要逆着大势而行？”

明若菱皱眉，虽还是坐着可言语中已经带上了火气，“何为逆势？父亲这话说的蹊跷，书价贵比黄金这算什么大势？父亲您是书院院长，难不成也觉得如今这个大势你我应顺其而为？”

明齐峰瞪了明若菱一会儿，看到她没有被自己震退之后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不知道是苦涩还是自豪，最终都化作了叹出的一口气，“菱儿，你敢做这件事父亲觉得很欣喜，可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

明若菱被这话惊醒，自己做的事情是在直接挑衅那些看不起寒门和百姓的人，后果可能会祸及这个小家和书院，“······父亲，女儿明白，可有些事情不得不为，但请父亲放心，就算拼了这条命女儿也不连累您和母亲。”

明齐峰眼底闪过泪光，“我的儿，父亲不怕你连累，相反，父亲要替那些因你能读书的学子感谢你，你的法子很好！”明若菱惊讶地看向面前的中年人，他真的是一个好院长。“可菱儿，你要明白你现在做的这件事道阻且长，有些人一跺脚或许就会要了你的身家性命，我与你母亲不怕连累，只怕你太苦。”

明若菱起身行了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跪拜礼，“父亲，女儿不怕，有些事情终究要有人去做，今日不是女儿来日也会是其他人，我只盼着父亲母亲来日以自保为重，女儿也会尽全力保全自己。”

看着已经挺直了脊背的女儿明齐峰似乎是看到了数十年前自己的模样，她还年轻，有些事想去试一试争一争又何必拦她？“你既已下定决心那便放开手去做吧，只有一点，来日父亲能拼了自己这条命护着你，可我不能看着书院那些孩子也受无妄之灾，你可明白？”

明若菱笑着点头，“女儿明白，深谢父亲。”

明齐峰看着她的笑容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些友人一般，菱儿说得对，有些事情总有人去做，曾经是他们，今日是她，“去吧，我已叫你母亲送了些书去你的院子。”

明若菱点头，没有犹豫地打开了书房的门奔向了阳光，就像奔向了独属她的前程，明齐峰在后面摇头轻笑，虽然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对朝政起了兴趣，可她身上的这股子劲或许就是拯救这个国家的关键。

等再带着两箱书到书署的时候比寻常时候晚了一点，顾瓒熙已经在里面忙着了，“对不住啊顾公子，我今日来的迟了些。”

顾瓒熙抬头却是一愣，随即脸上起了一阵红晕匆忙行礼，“前些日子冒犯了姑娘，姑娘见谅。”

明若菱坐在马车上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早上被明齐峰叫过去聊天之后给忘了换男装，现在站在顾瓒熙面前也有点小尴尬，“无碍，也是我的不是，前些日子为了方便行事就穿着男装也算是骗了顾公子，不知顾公子可否大人大量？”

顾瓒熙听了这话更是不知道怎么答话了，明若菱看得出他的局促，转头看向了店里，“怎么？今日无人来此读书？”

“哦，明、小姐还没来我就没挂出牌子，怕你有别的事耽误了。”

“你这话提醒我了，门口上还有一箱书，你去搬进来吧我给它摆上。”

顾瓒熙了然，原来是去进书了，把书搬进来之后明若菱走到了书柜前，看到已经摆的有些杂乱的书籍皱眉，等顾瓒熙进来之后开口，“顾公子”

“明小姐叫我顾瓒熙就行。”

明若菱点头，顾公子顾公子什么的叫着也麻烦，“那顾掌柜吧，你叫我东家可好？”

顾瓒熙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好，东家你叫我何事？”

明若菱指着面前的书柜，“他们来还书的时候都是自己放的吗？”

“正是，许多时候他们在前面一说就自己进来放下了，许是怕给店里添麻烦。”

明若菱看着面前杂乱无章的排序有些头疼，根据她的经验，现在看着好似是他们省力了，但日后这书找起来对起来可会更费劲，“这样吧，今日咱们关门之后你陪我忙一阵儿，画一个册子，把书和数字一一对起来，这样日后我们的书籍也比较容易找。”

顾瓒熙眼前一亮，明若菱真的很聪明，他就想不到这些事情，“是，那等今日的书还回来之后我先把数字编好。”

明若菱看向顾瓒熙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和顾瓒熙合作的这几天来真的发现他是一个执行力很高的人，起码自己能省力很多，“行，那你去坐着等书吧，我先去一旁买件男装换上。”

顾瓒熙抿了抿唇，看向明若菱的眼神里有些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羞涩和痴迷，女装的明若菱和男装的她是不同的感觉，男装时她的锋芒很甚，所有人的心神都会被她的能力和聪明吸引过去，可女装把她的美貌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从未见过笑得如此好看的姑娘。

明若菱没有看到身后的顾瓒熙，刚出门准备去买衣服就看到了迎面来的周竹君，“钟、钟公子？！”

明若菱抬头尬笑，“周公子啊，多日未见。”

“你是女的？！”周竹君想到当时他给这个钟菱消息时的动作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笑什么，“你是女的？”

明若菱尴尬地咳了一下，“那日男装示人实在是无奈之举，我也不能一身女装穿着进书院不是，冒犯了周公子，实是我不该，请公子见谅。”

周竹君看着面前这个娇娇小姐这么认真行礼也有了些不自在，“咳，也没什么，我当日行为间也有些失礼，小姐见谅。”

明若菱一个现代人怎么会在意周竹君当时的动作呢，两人都说开之后她就更不在意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周竹君抬头看了一样匾额上的字想起刚刚明若菱在这里面出来，“钟、钟小姐也在这个图书馆里借书吗？”

明若菱没有解释只是笑着开口，“是，里面也有一些游记，周公子可进去一看。”

周竹君看她的神色不像对这个新奇的地方很了解的样子礼貌点头就进去了，明若菱转身去一旁的成衣店里买了一身男装，等周竹君出来之后才回了图书馆，顾瓒熙看着她进来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嘴，“东家，方才那位公子你认识吗？”

“认识但不熟识，他是来借书的吗？”

“有些不像，进来后东逛西逛的最后借了一本游记。”

明若菱想起来这个周竹君也算是官宦人家，不知道他这次来是是因为对这地方好奇还是别的，想到这个明若菱抬脚把门关上，“东家，怎么了？”

明若菱抿了抿唇，三思后还是决定开口，“顾掌柜，虽说我这话实在有些自私，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您说就是。”

“来日若有人问谁是这地方的东家劳你莫要把我说出去。”

顾瓒熙明白，毕竟明若菱是闺阁小姐有些顾虑也是寻常，“这是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明若菱想起今天早上的聊天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怎么不是大事，明齐峰今早也是在提醒她，自己这个地方如今看着不惹人注目，可日后随着影响力大了之后未必不会有人盯上，“这般或许会为你带去些麻烦，毕竟我这个生意总归是伤到了某些人的利益，倘若有人威胁你你说出我无妨，可寻常时你在外还是要装作不认识我的好。”

顾瓒熙脑子一转也想通了期间关卡，他立刻开口，“不论日后和人威逼利诱我都不会说出明小姐的。”

明若菱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冲淡了紧张，无奈一笑，“不，日后若有人以性命逼你你还是说出我的好，凡是都是活着最大，况且咱们就是寻常合作关系用不着你去拿命来陪我。”

顾瓒熙眼神很认真地看着明若菱，“明小姐或许不信，但就明小姐为我提供书籍学习便可称得上我救命恩人，方才也是我肺腑之言，我只盼着明小姐能平安。”

明若菱一时间被这么直白的话给唬住了，一时间心底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这人不含蓄的时候真是有点让人招架不住，她急忙转身上楼掩饰一些心底的异样，“我信你，你先做生意吧，我去换了衣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