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年轻恢复得快，到了晚上，苏宜晴就觉得头不那么晕了。

医生和护士过来查房，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情况，又给她的膝盖冰敷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钟凛将病床旁边的沙发拉了出来，延伸成一张可以躺下的床。但他身高腿长，躺在沙发上翻身都困难。

苏宜晴有些过意不去：“要不你还是回家休息吧，我有事可以按铃叫医院的护工。”

钟凛刚洗漱过，头发湿漉漉地耷拉着，显得有些慵懒。他道：“不用，我没那么娇气。”

苏宜晴还想再劝，钟凛已经关掉了灯，“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太多了，现在苏宜晴睡意全无，她小心翼翼地翻了翻身。

旁边的钟凛很快察觉：“睡不着？”

苏宜晴小声道歉：“对不起，吵到你了，我不动就是了。”

“我放点助眠音乐给你听？”

“不用麻烦了，那些音乐对我来说没有用。”苏宜晴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失眠要看高中课文才有用，像《离骚》或者《滕王阁序》我看着看着就能睡着了。”

钟凛：“你现在也没办法看，我念给你听吧。”

苏宜晴刚想说音乐软件里面应该有现成的朗诵视频，钟凛已经开始读出声。

苏宜晴侧头一看，钟凛那边没有光亮，明显不是看着手机在读。

难道他是在背吗？

苏宜晴也真的问出声来。

钟凛漫不经心道：“嗯，这两篇课文我算是比较熟。”

苏宜晴：“……”

能记得十几年前的课文，不愧是十四岁就能上少年班的大佬。

佩服！

感叹之余，苏宜晴觉得钟凛的音色比起一些专业朗读者来说，也毫不逊色。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就像深夜里缓缓流淌的溪水，既带着一丝神秘，又让人感到安心。

不知不觉，苏宜晴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

虽然，苏宜晴脑震荡症状已经好了大部分，只剩下一些皮外伤需要慢慢康复。

但钟凛谨遵医嘱，硬要让她在医院观察一个礼拜再出院。

前两天，钟凛以苏宜晴需要静养为由，不让人来打扰她。

今天是苏宜晴住院第三天，他有个股东大会必须到场，就暂时离开。

文婷和苏非晚来到医院看苏宜晴。

一到病房，文婷见钟凛不在，忍不住抱怨起来：“真是的，哪有女婿不让娘家人来看望女儿的。小晴，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可得跟妈说。”

“妈，我跟你说了，你还能让我和他离婚不成？爸会同意吗？”苏宜晴觉得好笑，她妈妈一点都没变。

小时候，她和叔叔、姑姑家的孩子吵架。背地里，她妈妈总是义愤填膺地站在她这边，指责她的堂弟和表弟野蛮不讲理。

但是过后不知道她爸爸又跟她说了什么，到了众人面前，她妈妈便会摆出一副大嫂大度的模样出来，说小孩子玩闹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苏宜晴算是彻底明白了，文婷不是不疼她，但终究抵不过她对苏启明天然的顺从和畏惧。

一旦她和苏启明的意见相左，文婷必然站在苏启明那一边。

文婷被苏宜晴的话一噎，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干巴巴地说道：“哪有到离婚那种严重的地步。”

“瞧我，给你带了天麻鱼头汤过来，差点忘了，我去厨房给你热热，你和你姐先聊。”说着，文婷就提着饭盒走了，好似后面有谁在追她似的。

苏非晚好笑地摇了摇头，“咱妈不会说话，你也知道的。不过，她有一句话算是说对了，如果钟凛欺负了你，你一定要跟姐姐说。就算爸爸不允许，我也会让你离婚，姐姐可以养你。”

“知道了，谢谢姐。”比起父母，苏宜晴的确跟姐姐比较亲近。

只是应了一句古话“能者多劳”，苏非晚在读书上的天赋远胜于她，从小就被苏父寄予厚望。

年少时，苏非晚的时间都被学习占满。长大后，苏非晚为了能尽快赢得董事会的认可，又把时间都花在工作上。

苏宜晴即使有什么事，也不敢去打扰她。

苏非晚打趣道：“不过，我看你面色红润，状态不错，钟凛照顾人这事上倒算是让人满意。”

苏宜晴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动，是不是胖了？”

“不会，你这样刚刚好。以前太瘦了，风一吹都能倒。”苏非晚刚想说她当记者太辛苦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小晴刚出车祸那天，他们全家都在指责她，让她放弃记者这份工作。后来还是钟凛过来了，她才发现妹妹已经泪流满面。

她或许是太痛了，但更多的应该是委屈吧。

这几天，苏非晚也在换位思考，如果家人一直否定她的梦想，她会怎么样？

恐怕她都没办法如小晴这般冷静，不计前嫌吧？

苏宜晴莞尔：“姐，你太夸张了。”

苏非晚从愧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摸了摸妹妹的脸道：“不夸张。”

苏非晚看着苏宜晴，她甜美的笑容有种治愈人心的力量。那挂在脸上的梨涡犹如两弯清澈的湖水，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而温暖。

这一刻，苏非晚是感谢钟凛的。

他真的将小晴照顾得很好。

--

陈妈炒了几个菜，苏宜晴和文婷还有苏非晚三人一起吃了午饭。

苏非晚等下还有工作，文婷也要回去准备晚上的慈善晚宴。

两人正准备回去，钟凛带着萧飞，恰好进门。

钟凛朝两人点头致意：“妈，小苏总。”

因为刚刚的话，文婷见到女婿还有些许尴尬，“阿凛，刚好你回来了，我们还有事得先走，改天再来看小晴。”

钟凛淡淡笑道：“好，我让萧飞送一下你们。”

文婷推辞道：“不用这么麻烦，就几步路的事。”

苏非晚瞥了一眼钟凛，如果说她对钟凛还有什么不够满意的，那就是他都是喊她“小苏总”，而不是跟着小晴喊“姐”。

如果一个深处高位的人，能够自降身段，喊比他年纪小的人姐，那才是真的陷进去了。

“小晴，我们先走了，有事尽管联系我，不用怕麻烦。”苏非晚朝苏宜晴道别，而后带着文婷离开，并没有让萧飞送。

文婷和苏非晚走后，钟凛让她午休。

他刚刚急着回来，一些工作上的事来不及布置，便带着萧飞到外面会客厅。

苏宜晴根本睡不着，这几天她睡了太多觉，好像把这辈子缺的觉都补上了。

钟凛再次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苏宜晴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听到开门声，苏宜晴慢腾腾地坐了起来，她看着钟凛道：“曲秘书什么时候来？我太无聊了，想玩手机，看点电影也好。”

钟凛看着她生无可恋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他抿着嘴道：“曲秘书这几天比较忙，再说了，你现在还不能看手机。手机屏幕太小，费神又伤眼睛。”

苏宜晴一听，脸瞬间皱成包子：“唉，我已经三天没有娱乐生活了，活得像个山顶洞人。”

萧飞在一旁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钟凛扶额，随后道：“这样吧，我让萧飞去买个投影仪，给你放点电影看？”

苏宜晴瞬间恢复活力，彩虹屁不要钱似的往外输出：“太好了，钟凛你真是这世界上最聪明、最慷慨的人！”

萧飞的笑容戛然而止，老板，您的原则呢？

也就坚持不到一分钟吧。

--

养病的日子总是无聊的，苏宜晴觉得自己待在医院这么多天都要发霉了，还好有投影仪可以看看电影。

今天，裴昕圆和钟凛的朋友说要来看她。

裴昕圆和导师去山里考古，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基本的清理工作已经完成，他们回到深华市，导师放了她几天假。

听说苏宜晴出车祸住院，裴昕圆吓得半死，一回深华市就赶来医院。

苏宜晴说她的病房被各种礼品挤满，已经清理了好几拨，让她什么都不要带。

裴昕圆还是提了一箱“六个核桃”，补脑这种事再多也不嫌多。

苏宜晴的病房在十楼，裴昕圆按了电梯，门刚要关上，门口传来一道男声：“唉，等一下！”

裴昕圆按了开启键，映入眼帘的是两位男生。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谢谢。”

他伸手想按楼层键，看了一眼，又伸回了手，“好巧，小姐姐也是去10楼。”

“是啊。”裴昕圆矜持地笑着。

另一个男生西装革履，一言不发。他一手插着裤兜，另一手提着礼盒，仿佛提着时尚单品要去走秀场。

仔细一看，却是和裴昕圆一模一样的“六个核桃”。

电梯空间明明很大，但被两个身高一米九的男生包围着，裴昕圆感觉她呼吸的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叮”的一声，两位男生率先走了出去。

裴昕圆紧随其后，恰好和两个男生的方向一致。

穿着西装的男生脚步一顿，侧过头看了裴昕圆一眼。

裴昕圆：？？？

大哥，你不会以为我在尾随你吧？

如果可以发表情包，估计裴昕圆会丢个表情包过去：帅哥，瞅啥？

她突然加快步伐，走到两人前面。

裴昕圆小跑加快走，来到1010门口，敲了敲门。

两位男生也在此停下。

黑色T恤男生微微睁大了眼睛：“不会吧，真这么巧？”

门开了，钟凛看到门口的三人，倒也不显惊讶：“进来吧。”

他把三人迎了进去。

苏宜晴生病以来，家里的亲朋好友能到场的都过来看过她。不能到场的也都发来了信息以示关心。

就连刚手术完的钟凛的爷爷也不忘关心她，给她转了个大红包。

今天，除了她的闺蜜裴昕圆说要来，钟凛的两位好兄弟也要来看望她。

门一开，站在前面的是裴昕圆，后面便是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封璟，剩下的一位男孩她并没有见过。

但是看着他混血儿的长相，想必就是钟凛的表弟钟冽了。

人都到齐了，钟凛互相给几人做起了介绍。

钟冽看着两人都有带礼物过来，他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嫂子，我听我哥说不需要再带礼物就真的没带。”

钟冽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眸，深邃如神湖泊，眨巴着眼睛看着苏宜晴的时候，让她想到了家里的胖达，她都好久没看到它了。她的心一软道：“没事，我这里也没地方放了。”

苏宜晴侧眸看到裴昕圆和封璟带的礼盒，她忍不住笑道：“你俩还真有默契。”

封璟看了一眼钟凛，戏谑道：“我是想着阿凛最近照顾弟妹辛苦了，补补脑也好。”

钟凛眉毛微挑，眯着眼睛道：“说吧，你是在家里偷喝了几箱，才跑到这来打广告？”

随即，钟凛又上下打量了封璟一番：“看来，这效果也不好吧。”

封璟：“？？？”

苏宜晴：“……”

她总算知道曲秋说的，他们都说不过钟总是什么意思了。

“噗嗤。”钟冽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瑾哥被他表哥回怼了，但每次他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裴昕圆则是暗暗羡慕，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找晴宝借一下她老公的这张嘴，去对付几个奇葩。

--

短暂寒暄过后，钟凛将钟冽和封璟带了出去，把这里的空间留给苏宜晴和朋友。

裴昕圆打量着屋里的一切，连投影仪都整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宜晴来度假。

她感叹道：“钟凛这长相比男明星都还扎眼，我以为这样的男人不靠谱，没想到他行动力还可以。”

从小，裴昕圆的母亲裴佳华就教育她，男人说得再好听，都不如行动来得有说服力。

因为她的生父就是一个只会花言巧语的人，裴佳华年轻不懂事被他骗了。后来才发现他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对每个女孩子都是这般巧言令色。裴佳华立马和他离了婚，带着孩子跑得远远的。

裴昕圆长大后把母亲的话牢记于心，所以她不交男朋友，只追星。而且她追的明星时间都不长，对他的长相腻了，就改追下一个，从不给自己带上枷锁和贞节牌坊。

苏宜晴想到钟凛这几天对自己的悉心照顾，她按下心底异样的情绪，道：“夫妻么，不就是困难的时候互帮互助吗？”

钟凛的恩情，她会慢慢报答的。至于其他的，她不会多想，也不想多想。

他们就这样维持现状，相敬如宾就挺好的。

裴昕圆还想再说什么，苏宜晴转移了话题：“听说哪吒第2部快上映了，上一次我们俩一起看的第一部，有五年了吧。今天我们一起再来重温一下吧。”

“好啊。”裴昕圆知道苏宜晴不想多谈，便也没有再多言。

--

裴昕圆几人中午就离开了。

苏宜晴午休过后，刚起床就听到门口的动静。

她慢慢走到会客厅，原来是曲秋来了。

“秋秋好久不见。”苏宜晴知道钟凛有时候不在公司，最忙的当属一秘曲秋了。

曲秋看了一眼钟凛，知道他是乐于见到她和苏宜晴交好的，不会因此猜忌她有私心，便也放心大胆地走过去，关心道：“晴晴，你有好一点了吗？抱歉，我太忙了，都没时间来看你。”

苏宜晴回握住曲秋的事：“我理解，那天还多亏了你。再说了我也没事，明天中午就能出院了。”

话毕，苏宜晴看向钟凛：“你们要谈事情？我需要回避吗？”

“不用。”钟凛正色道，“我的事你都不需要回避。”

苏宜晴只是笑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钟凛视线从苏宜晴身上收回，问曲秋：“那晚车祸的事，你去交警那边询问的情况如何？乐于助人的那位女士有没有找到？”

曲秋：“钟总，您放心，救人的那位女士，我已经联系到了并且送上了厚礼。至于车祸这事，没想到还有反转。本来以为是车主酒驾，后来交警调查之后发现车主知道自己喝了酒，就打开了自动驾驶系统，结果系统的L3层级还不够成熟，根本没办法驾驭这个路况，才会突然拐弯撞上太太的车。”

苏宜晴撇撇嘴，觉得自己太冤了：“我就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原来是遇上了人和机器双智障。曲秘书这是什么牌子的自动驾驶系统，以后我要避避雷。”

曲秋接着苏宜晴的话道：“是西然智行研究的自动驾驶系统，最近刚被行云汽车收购。”

--

行云科技的老总顾行云今年五十岁，刚开始他靠倒卖电子产品起家，后来又涉及录音机、互联网、游戏等行业。

每个行业他虽然远远达不到龙头的位置，但在网上他的声量一直不小。

无他，顾行云最擅长病毒式营销，从他的创业经历再到他的婚姻生活，他全部营销了个遍。

因为他的身材至今保持得不错，再加上他的形象在一众其貌不扬的老总中算是突出，还真的吸引到了不少粉丝。

有因为觉得他白手起家，实属励志的事业粉，也有觉得他和老婆郎才女貌的cp粉。

每次与他相关的新闻，底下的评论堪比明星粉丝控评。

钟凛的性格使然，他待人不算热络。但对业内的前辈们，他一直都是秉持着尊重和礼貌。

就算是有着竞争关系的同行，他也从不会使用阴谋诡计来对付他们。

在他看来，良性竞争才能让市场繁荣，才能反哺于企业，也才能真正让中国的科技走向世界，服务于每个人的生活。

但是顾行云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之前他待过的行业，就有不少业内人士吐槽他“不干实事，只会拉踩别人营销，欺骗大众”。

去年年初，行云科技宣布要造车后，他就把同样以“自动驾驶系统”作为卖点的零点汽车当成自己的敌人。

顾行云先是花钱找人写软文，说零点科技视觉AI之路已经走到末路，所以才想要用造车来圈钱。让投资者小心，零点科技老板随时会跑路。

后来，钟凛被人扒出是钟庭毓的孙子，背后是钟氏集团，树大好乘凉，大家完全不用担心他会跑路。

顾行云这才灰溜溜地让人把文章删了。

今年年初，零点汽车二测效果非常理想。特别是纯视觉方案的自动驾驶系统取得了新突破，这意味着他们造车的成本将大大降低，在市场的竞争力也将会增大。

行云汽车深怕被零点汽车抢了先，赶紧出来发声明说，他们收购了西然智行。强强联合之下，国内真正的高端自动驾驶汽车即将面世，让大家拭目以待。

在今年年中的时候，行云汽车的S1就抢先发售。他们在营销自家汽车自动驾驶功能遥遥领先的同时，也不忘继续拉踩零点汽车，说他们家的汽车这么久还没面世，恐怕要胎死腹中了。

--

之前，钟凛一直把顾行云这种人当成跳梁小丑，不想给他眼神。

但是，现在……

钟凛看了一眼苏宜晴，对着曲秋说道：“顾总不是巴不得住在网上吗？这次我们就让大家看看他家的自动驾驶系统有多么智障。”

听了苏宜晴和钟凛的吐槽，曲秋忍俊不禁，但又觉得实在解气。

钟总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实在是妙。

“好，我这就和营销部商量方案，怎么也得让行云汽车大出血。”

曲秋和同事或许是因为憋了一肚子气，效率极高。当晚各个社交平台就都是行云汽车自动驾驶系统出事故的热搜。

随着他们的推波助澜，越来越多自来水网友加入。一来，大家对汽车安全一直都很关心。二来，顾行云的营销也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反感。

【万万没想到，没钱竟让我躲过一劫。还好当时没有咬咬牙买下这款车，不然要么进医院，要么进局子。】

【车主喝了酒不敢开车，不叫代驾，反而使用自动驾驶系统。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被顾行云下了降头，怎么顾行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那些吹行云汽车国内第一，世界领先的人哪去了？再吹下去，我怕到时候就不是领先，而是见祖先了。】

【唉，可惜了西然智行，本来我还挺看好它能上市的。结果公司被收购了之后，引以为傲的技术也没能得以继续提升，还摊上了大事。】

【楼上也不用替西然智行可惜，人家创始人身揣好几亿的资金和股票，不比遥遥无期的上市梦来得香？】

……

--

顾行云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热搜，他有想过是不是零点科技那边做的，但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

钟凛这人傲得很，不屑于做这种事。

在新能源汽车行业，顾行云惹到的也不止零点汽车这一家。

或许是其他汽车品牌落井下石，甚至也有可能是他以前的老对手寻机报复。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怎么扭转舆论。

营销总监陈伟雄汇报道：“顾总，各个平台我已经联系过了，刚开始他们不愿意放弃这大好的热度，都不答应撤热搜。后来我按您的指示，加大捐赠金额，他们终于松口。在一小时之内，这些热搜就会逐渐消失。”

“嗯。”顾行云面色仍然沉重，晚上是网友们上网的高峰期，肯定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这则消息。

要是当时交警同意以酒驾来定性这场车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你找一些其他品牌的汽车发生事故的例子推广一下，转移网友的视线和火力。然后再找一些汽车博主试驾我们的汽车，暗示是那位车主错误操作导致的车祸，不是我们汽车和自动驾驶系统的问题。”说着，顾行云又有了新主意，他先问道，“对了，那位被撞的女司机怎么样了？”

陈伟雄：“那位女司机被送到医院后，就没有了后续消息，想必应该是没有大碍，才没有来找我们索要赔偿。”

顾行云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看向陆西然，“小陆，我们赢回口碑的机会来了。你去打听一下那位女司机住在哪间病房，好好去探望一下人家，该给什么补偿我来出。伟雄，你也跟着去拍视频，然后发给媒体，做一些相关报道，体现出我们行云汽车的人文关怀。”

顾行云之所以派陆西然去演这场戏，而不是他自己来。一方面是因为他现在身居高位，觉得那些平民最会无理取闹，万一他们突然撒泼，他就得不偿失了。

另一方面，是因为陆西然一表人才。他只要略施美男计，女司机说不定就原谅了他，还会心甘情愿配合他打广告。

陆西然某些方面并不认同顾行云的做法，觉得他做事太急功近利。明明他们研发的自动驾驶系统还不够成熟，就应用在汽车上，实在太冒险。而且出了事后，顾行云采取的措施也算不上光明磊落。

但是陆西然的公司被行云科技收购了，现在他在顾行云底下做事，他说的话顾行云又怎么会听？

不过，顾行云让他去探望受伤的女司机，这件事他倒是挺认同的。毕竟这件事，也是他研发的系统出了问题导致的，他理应想办法补救。

陆西然应下：“好，明天我就去医院探望她。”

--

陆西然让人去打听，得知那晚受伤的女司机住在瑞慈医院高级病房。

他带着助理和营销总监陈伟雄，拿着花和补品来到医院。

现在是上午十点，人应该起床了。

陆西然敲了敲门，果然，很快门就被打开。

是萧飞。

钟太太要出院了，曲秋得了老板的吩咐今天才去买手机。他以为是曲秋回来了，便跑去开门。

萧飞惊诧：“陆总！您怎么过来了？”

萧飞在西然智行实习过，自然认识陆西然。后来，西然智行被行云科技收购了。他不喜欢顾行云的作风，就主动放弃了转正，跑到零点科技来应聘。

没想到，钟总既往不咎，让他当了秘书。

萧飞昨晚得知，钟太太出车祸是因为西然智行研发的自动驾驶系统出了问题。

但他着实没想到，陆西然竟会亲自登门拜访。以前，在公司的时候，陆西然就是一个十分高傲的人。团队中不乏有人反对他卖了西然智行，但他仍然一意孤行。

这样的人也会低下腰杆来探望病人？

萧飞虽一肚子疑惑，但秉持着礼貌，还是把陆西然迎了进去。

钟凛就在会客厅处理公务，萧飞道：“钟总，陆总来了。”

陆西然不认识萧飞，但他认识钟凛。

见到钟凛身影的那一刻，陆西然的瞳孔急剧收缩，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男人的眼睛像鹰隼一般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

陆西然移开了视线，嘴角勉强扯起一个笑容，道：“钟总，久仰大名。我是西然智行的陆西然，此次是前来看望之前车祸受伤的女司机，不知道您和她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