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呦，手。”白云苍极尽忍耐道。

“哦。”鹿呦呦收回手，想到什么，又贴心地替他理了理塌掉的头发。所谓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手上沾了发胶黏糊糊的，她干脆蹭在他衣服领子上，反正已经脏了。

看他脸色已经到了爆炸的极限，她热切期盼着，好感度的再次变化。

他蓦地放开她，转身迈动大长腿，三两下消失在她眼前。就这？完了？好感度怎么不变了？

鹿大佬难得地懊恼起来：好想撬开他脑壳，看看他在想什么。

***

鹿呦呦和汤清肩并肩回到了台下观众席，引来周遭不少议论。

“看，这么快就勾搭上汤导了，传言不假。”

“奈何人家有实力。”

“实力有什么用？满身黑料，谁沾上谁倒霉。”

梅香雪与二人迎面遇上，和汤清打过招呼后，冲呦呦友好地笑笑。那些酸言酸语的学员瞬时看梅香雪的眼神也不对劲儿了。

之后近十轮battle，获胜的选手，没一个选择梅香雪做导师的。换句话说，到此刻为止，梅香雪的战队，只有鹿呦呦一人。

“许笑，还有你，上来吧。”台上学员指向了缩在角落里的包子脸小姑娘。

一直心不在焉的鹿呦呦来了兴致。

“陆天奇，你不是吧，选许包子，你那么强，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有人在下面起哄。

鹿呦呦皱了皱眉。

“才不是，你们别唱衰笑笑，又笨又怂只是她的伪装，我听过她唱歌，很好听的。”陆天奇给自己辩解。

被点到名的包子脸小姑娘许笑，哭丧着脸走到了台上，握着麦克风的手都在抖：“大、大家好，我叫许笑、笑。”

“哈哈哈——”台下一片哄堂大笑，“对不起，她太好笑了。”

有人好心出声：“笑笑，别紧张，唱就对了。”

“是啊，别伪装了，开嗓吓死大家！”

“我、我没伪装，我是真的害怕，”许笑带着哭音道，“又怂，又笨。”

终于在台上说完一句完整的话，许笑眼泪流了下来。

梅香雪公布了三人竞演的曲目，担心地问了句：“笑笑，你待会儿一个人唱，没问题吧？”

许笑不敢看她，垂头不语。

三十分钟备战时间，陆天奇和另一个学员都在紧张备战，许笑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你说，她来参加节目干嘛？想让全国观众都知道她有多怂吗？”帮陆天奇一起备战的好友忍不住挖苦道。

陆天奇摇摇头，状似无意叹了句：“谁都帮不了她，过不了自己这关，永远是个loser。”

“loser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许笑脑海中响起了熟悉的诅咒。她猛地从角落中站起，中了魔怔般，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天奇，我记得许笑笔记本上写了句，‘loser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当初咱们还讨论过挺吓人的。”好友小声问，“你刚才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陆天奇看着许笑离去的方向，笑而不语。

***

许笑一路来到电视台大楼的最顶层，对着数百米之下的繁华都市，迟迟迈不出最后一步。明明迈出去，一切就解脱了，再也不用逼着自己，去做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抬起脚。

“8月9日16点49分。”身后响起柔媚的女声。

她忍不住收脚回过头，望向不知何时出现的鹿呦呦：“鹿姐姐？”

“8月9日16点49分。”鹿呦呦重复了一遍。

许笑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现在是16点20分。她疑惑地摇头：鹿姐姐是来阻止她自杀的吗？可为什么要说一个还没到的时间？

“8月9日16点49分，是你重病的奶奶得知你自杀身亡、含恨去世的时间。”鹿呦呦适时解答了她的疑惑。

“！”许笑浑身一凛，“你、你怎么知道我奶奶的事？”

“现在还想跳下去吗？”鹿呦呦不答反问。

许笑慌忙摇头，她现在只想知道，鹿姐姐如何知道她家里的事的。

“还有五分钟，”鹿呦呦提醒她，“你该上台表演了。”

“可我不会——”

“你会，而且唱得很好。”

许笑眨了眨红肿的眼：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鹿姐姐，待会儿竞演的曲目她确实会唱，一个人的时候唱过许多遍；她只是不敢，在众人面前唱出来。

“把手给我。”鹿呦呦吩咐。

许笑迟疑地伸出手。

“系统，兑换消耗技能——四方来朝buff。”鹿呦呦用意识吩咐。

“大佬，”系统宝宝好奇发问，“为啥不给她来个自信满满buff？”

“因为，她的问题从来不是出在自信上。”

鹿呦呦牢握住许笑的手，与此同时，四方来朝buff加在了许笑身上。

“鹿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上台表演，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一言为定。”

***

“笑笑，该你唱了。加油。”梅香雪鼓励道。

许笑站在台上，只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一人身上。

她全身颤抖，握住麦克风的手早已潮湿一片。

“她好可怜呀。”学员们窃窃私语。

台上的陆天奇，也装出了一副怜爱的模样：“笑笑，勇敢一点儿，你不想永远是loser吧。”

“许笑，你不行。你就是个loser。loser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魔咒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许笑转身就想逃向后台，却见鹿呦呦正站在她的逃亡必经路线上，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是“约定”，她想起来了。她必须完成这次表演，哪怕只为了知道鹿姐姐的秘密。更何况，她不仅仅为了所谓的秘密……

“大家好，我是许笑。”她背对着台下观众，用尽平生勇气说出口，“我演唱的曲目是《远方》。”

她全程背对着观众演唱，如泣如诉的嗓音，仿佛将一幅一触即碎的美好愿景，小心翼翼地呈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音乐的力量有时不在乎技巧，而在于本能。许笑的歌声，戳动了在场所有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一曲唱毕，听众们久久无法自拔，鹿呦呦第一个微笑着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