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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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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还按在君怀伤的肩上,君怀伤恼羞成怒地伸出左手推她,右手紧握碎玉,指节发白,“放手!你快从我身上滚开。”

双腿痛得撕心裂肺,仿佛有万千钢针扎入骨髓,巨大的痛楚中,潇王还将自己死死地压在地上,让他喘不过气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燃起了一股强烈的杀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眼中充满了对潇王的仇恨。

从嫁进潇王府起,他屡次想要杀掉潇王,以报心头之恨,然而此时此刻,这股杀意达到了顶峰,恨不得立即将其除之而后快。

江徽司把手撑到地上,竭力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避免过于亲近,“你等一下,我的脚真的崴了,起不来。”

她的脚崴了关他什么事?

君怀伤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心中升起视死如归的决绝,那就同归于尽吧。

江徽司眼见他紧紧咬着嘴唇,隐隐有血丝渗出,心中不由得一紧,血丝扩散开来,染红了唇瓣,她忙伸出手,用掌心轻轻按住他的唇。

“别咬,你这样伤了嘴,痛的还是你自己。”

白皙的手贴在他的唇上,温热的感觉如暖流般瞬间席卷全身,酥麻感从心底涌上,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啪嗒”一声轻响,他手中的碎玉蓦地坠地。

风势大了点,雨水顺着窗子飘进来,落在江徽司身上,冷冷的。

这股冷意,不仅仅来自她的身体,更是沁入了她的内心,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冬。

君怀伤心道不好,藏的碎玉被她发现了,她知道他想杀她,她会弄死他的,一定会弄死他的。

他想要把地上的碎玉捡起来,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拾起了碎玉。

江徽司把碎玉捏在手心里,盯着君怀伤的眼睛,“你想杀本王?”

她知道他终究会杀她,但那是两年之后的事,不是现在。在新婚夜他下毒,她可以装作看不见,但现在尖锐的碎玉掉在她眼前,她还能再继续装看不见吗?

她自问从没有对君怀伤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恶行,不过是言语上冒犯了他,他有什么必要时刻都想取她性命。

每日刀架在脖子上,如履薄冰的日子不好过,她不想这样下去,至少在两年内,别让他再有想杀她的想法。

“君怀伤,本王给你一个机会,杀了本王。”她把手中的碎玉递回他手里。

“若是你不敢动手,本王可以帮你,但是你得想清楚了,杀了本王之后,你还有没有命出潇王府。”说着,她扬起下巴,露出脖子上的青筋。

君怀伤执起碎玉,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他出手,就能了结她,从此摆脱这个囚笼。

可是,当他握住碎玉的那一刻,他犹豫了。

“你……”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完全不可能有出府的机会,一旦杀了她,只会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君怀伤的犹豫不决,不是对生死的恐惧,他的命是爹给的,娘和爹已去,他要替她们好好活着。

“动手吧,本王等着。”江徽司的语气平静,眼神十分冷冽。

他不明白,为什么江徽司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能够表现得如此平静,她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不该不怕死,但现在看来,她确实不害怕。

难道,她早已预料到了自己不敢杀她,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来试探自己?

君怀伤的眼神一暗,她越是这样镇定自若,他便越是感觉到了她的深不可测。

“我为什么要杀你,这块碎玉不过是我用来剔牙的。”他口不择言道。

江徽司听了君怀伤的话扑哧一笑,“剔牙?那你可得小心着点剔。”

她信吗?她当然不信。但是,她并没有揭穿他。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别试探了,我不会杀你。”

君怀伤把碎玉放到地上,暂时留潇王一条狗命,只是为了麻痹她,等到日后有了机会,再将她碎尸万段。

江徽司见君怀伤不再有杀意,心中暗松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顿感体力不支,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君怀伤的身上。

昏迷之前,她还尽力保持礼仪,轻声说道:“好,但是抱歉,我要晕倒了。”

君怀伤顿时一愣,潇王的脑袋耷拉在他肩上,两人的身体贴在了一起,搞什么名堂。

“死病秧子,你压着我怎么起来,醒醒。”他愤怒地看着她的脑袋,对她的恨意再次涌上心头。

太耻辱了,她怎么能和自己贴的那么近,女男授受不亲,她居然直接倒在他身上,是想让他被众人耻笑吗?

“快起来,别压着我!”他伸手摇晃着江徽司,却发现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体温也滚烫得异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她的身体怎么这么烫,难道是受凉发烧了?

不过是几滴雨点,身体虚弱的如此严重,还妄图惩治他,纸老虎。

君怀伤再次捡起碎玉,往房门的方向狠狠一扔,隔扇门应声而碎,裂开一个大窟窿,连门框都摇摇欲坠。

随着这一掷,他厉声道:“季澜海,进来。”

他五感敏锐,能够察觉门外的任何动静,那个太监一直在门口守着。

门被缓缓推开,季澜海毕恭毕敬地迈步走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地上的碎玉,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王府的门这么不结实吗?看来需得找人修葺一番了。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身上,脸上再度浮现出一抹诧异。

王夫唇角犹自残留着鲜红的血痕,想是方才亲热得厉害,竟将嘴皮子都啃破。

“奴才进来的不是时候,打扰王爷和王夫的雅兴了。”季澜海垂首往后退步。

“就是叫你进来,潇王晕了,快找人把她抬走。”君怀伤撑着最后一口力气,艰难地下令道。

季澜海仔细一看,可不是嘛,王爷真的晕过去了,这可不得了,他立马转身喊道:“快来人呐!王爷昏倒了!”

临浮院的侍卫和小厮闻声冲了进来,看见眼前的景象,皆是面面相觑,但也不敢多问,赶紧将潇王抬起来,放在床榻上。

时至黄昏,天空披上浅橙薄纱,寒风夹带着些许凉意,随那暮色悄悄浸润。

夕阳的余晖洒遍大地万物,光线逐渐黯淡。

江徽司在昏迷中醒来,朦胧中感受到周身的温暖。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脚踝也被包扎妥当,只是轻微的扭了一下,已经感触不到痛了。

她缓缓地支起身子,环顾着四周,只见屋内唯有君怀伤坐在离她甚远的窗边,窗户大开。

他凝视着窗外,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衣袍有些凌乱,鬓发也散了。

是要冻死她吗?

不对,屋里太暖和了,一点也不冷。

江徽司疑惑地探出脑袋,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暖风,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

原来,屋内生了炉火,窗边的风势也刚好,难怪她会觉得温暖。

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口中微苦,想来是昏迷的时候,大夫给她灌了汤药。

“君怀伤,是你叫的人吗?”江徽司看着他的背影,一边走过去,一边冷声问道。

原本好好的一句话,突然间就带上了质问的语气,其实她只是单纯地想问问而已,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她还记得在晕倒之前,君怀伤的脸色十分难看,不知道大夫有没有帮他看看。

君怀伤跟听不见似的,呆坐在那里,犹如一座石像,和世间格格不入。

江徽司走到他身边,昂首眺望窗外,目光所及,只有一片橙红色的天空,晚霞漫天,美得如痴如醉。

在晚霞的映衬下,君怀伤的侧脸显得更加俊朗,他的面庞被晚霞的余晖染成了金黄色,鬓角的几缕发丝随风摇曳。

她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心跳蓦然加快了几分,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对一个男人产生好感了。

“谢了。”江徽司忍住内心的悸动,打破了沉默,淡淡地道了一声谢,不出意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讨了个没趣,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便默默站在一旁,陪他一起看天。

今日不慎将他撞倒了,肯定惹得他心中不快,为表歉意,还是想想如何给他赔罪吧。

他喜欢什么呢,书里好像没有详细描写他的喜欢什么东西,只知道他心驰神往舞刀弄枪的生涯。

可是现在他腿受伤了,如果送他兵器,他会不会误会我在嘲笑他,反而弄巧成拙呢?

不如给他换个坚实耐用的轮椅吧,再添置一些有利于腿部恢复的补品,但是得偷偷的,不能被皇帝的耳目察觉。

“嘎吱”季澜海打开房门,一对璧人无声的在窗边,一站一坐,遥望着窗外的夕阳余晖,颇有几分岁月静好。

“王爷,您醒啦,可吓死奴才了。”他欣喜地跑过去,上下打量着江徽司,“您怎么下床了,身子还虚着呢,赶紧回床上躺着吧。”

她眉心动了动,淡漠地转过头,视线落在季澜海的身上,声音清冷如霜,“本王已经没事了,本王睡了多久?”

尽管季澜海说的话是关心自己,但无论怎么听,总是觉得别扭不对味儿。

“得有四个时辰了,谢天谢地您没事,奴才就知道王爷您福泽深厚,定能长命百岁。”他谄媚地笑了笑,照顾王爷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她的冷淡,王爷的性子就是如此,想要一下子就转变过来,难!

而且王爷自从娶了王夫之后,性子倒是变得和气了不少,不像从前那般容易动怒了。

纵然只有一点转变,他也算没有辜负先后的厚望。

先后一直都希望王爷能够改掉她那易怒的性子,如今终于见到了成效,相信先后在天上有灵,也会感到欣慰。

君怀伤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烦闷,潇王的这个太监还是挺会察言观色的,懂得顺着她的心意说话,但是过于聒噪。

“王爷,您饿了吗,奴才去吩咐膳房传膳。”季澜海猜到王爷醒来肯定会腹中空空,所以他一早就叫膳房准备好了她最喜欢的饭菜,就等着她醒来享用。

“嗯,也好。”江徽司点了点头,她确实感觉到了饿意,便不客气地吩咐道,“顺便安排下去,给君怀伤换个结实的轮椅,这什么破轮椅,一撞就翻了。”

“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还有,本王的腿脚不适,多准备一些补品。”她说完,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今日下朝回来,被季澜海一打扰,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又道:“你陪本王去冷侧君的院子里一趟,回来再用膳。”

“明白,王爷。”季澜海颔首,王爷平素除了心情不佳的时候,每日皆会去往枕云院,今日王爷染了风寒,按理说应该多休息,可她无暇顾及休憩,急忙要去看冷侧君。

冷侧君是王爷的唯一一位侧君,虽然不是正室,但是在王府的地位却很高。

然其来路不明,怎么也不可能成为正室,且小厮禀报,他晨间还去路上堵王爷,时常出言不逊,性情刁蛮任性,今早也未向王夫敬茶。

断不能让王爷走上宠侍灭夫之路。

季澜海跟在江徽司身后走出临浮院,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只剩下璀璨的星星点缀在夜空中。

君怀伤挪动了一下轮椅,关上窗子,实在是不想看到潇王的背影,雨停后他的腿疼缓和许多,仅剩间歇的疼痛,如同被一根锥子刺着,咬咬牙便挺过去了。

潇王去了他人的庭院,他却乐在其中,巴不得潇王死在外面,永世不再归来。

他从不将寄托希望在女人身上,纵观天下,哪个女子不是夫侍成群,就连他娘,纵然深爱他爹,在他爹去世后,仍然收纳了一箩筐的年轻侍君。

他娘不允许那些侍君有女嗣,已是对他爹足够的偏爱了。

第13章 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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