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为什么妈妈要向他说对不起，如果说了对不起，那不就意味着——

瞳孔急剧缩小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手指一点点蜷起最终握成一个拳头，指骨捏得咯吱咯吱作响，挤压出来的血液一滴滴顺着指缝间流下，绿色瞳孔的深处仿佛有一把红色的余烬被点亮。

妈妈从一开始就知道爸爸的死讯，那她为什么还会同意卡卡西那一行人带他来木叶。

为什么？

点亮的红色余烬中一只飞蛾扑进火光，折断了翅膀，坠入了黑暗中，绿色的眼睛中的光点也逐渐消失在黯淡的火光中，最终融于泛着几点涟漪的平静之中。他轻呼了一口气，平复下急促跳动的心脏，攥紧的手也缓缓张开五指。

不管怎样，既然他母亲已经打算在这里定居了，那他也应该接受这一切。

碧色的眼瞳注视着躺在床上，虚弱地咳嗽几下的橘发女人。

他还有妈妈……

背后沉甸甸、肥嘟嘟的粉发婴儿好像突然醒了一下，看见哥哥就在身边高兴地啊啊几声，小手小脚激动地上下挥舞着，眯起和他一样的碧色大眼睛呜哇哇地用软乎乎的脸颊蹭了几下他的脸后。

他还有弟弟……

“呼……”

他轻呼了口积蓄在肺叶中的氧气，坚决地转身——抬腿——迈……

“明焕，等下，你给我回来，你要去干什么？”橘发的女人看见她幼小的长子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背上背着一个迷茫地睁着绿色大眼睛的粉发小婴儿，正要转身走出门时她坐起身来，神色上带了几分严肃问道。

“还用说吗？”宇智波明焕严肃地转过头去，努力用他四年的人生里，在稚嫩的小脸上摆出最为嚣张的表情，“当然是去把他们揍回去了。”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受欺负过

宇智波明焕咬着牙想

要是爸爸在就不会……不对，即使爸爸不在，他也自信有那个能力把他们那群嚣张的小鬼全都揍一遍。

他正严肃地想着，忽然听见了“噗”的一声，他扭过头看去。

橘发的女人用双手捂着唇和脸颊两侧，白皙到透明的脸颊两侧皮肤上不自然地渗出点点红晕，碧色的眼眸笑得几乎眯到要看不见，一副努力在憋笑的样子。

“喂，妈妈！！！”他当场炸毛。

她笑得几乎要喘不开气地想着，一个才四岁、说话还奶声奶气的孩子、圆滚滚的像一个白面团子的脸颊上摆出拽拽的表情，一副浑身是戏、苦大深仇样子的小豆丁，换谁都会笑的好吗？

“呐，明焕。”她笑着对自己的孩子招手，“快过来。”

“才，才不要。”他看见他的漂亮妈妈笑看对他招手，双手抱胸拒绝转过身去，炸炸的头发被白色头绳束起，垂落的几缕黑色发丝中还能隐隐看见红得几乎要滴出血的耳尖。

“明焕，不要像你父亲一样傲娇，这样下去以后会找不到老婆的哦～”她的眼睛笑弯成两轮月牙。

“什么？”他瞪大眼睛，指着她叫道：“信不信我以后不到二十就让你抱上孙子——！！！”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她微斜着眼眸看自己才刚刚四岁、小胳膊小腿、小脸涨得通红的奶孩子，偷偷打趣道，又伸手向他招去，“快过来，明焕。”

小明焕脸变得通红，头上的那一根呆毛软趴趴地耷拉下去，眼睛都变成害羞的蚊香眼了，仍是哽着脖子撑着手嘴硬道：“所以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才不要过去呢——！”

“明——焕——”

橘发的女人眯起了双眼，冷冷地勾起嘴角，全身似乎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逼压着那个吓得几乎要软软瘫成一团糊状的孩子。

“给——我——过——来——！！！”

小明焕在妈妈威逼的气势下瑟瑟发抖。

#果然，眯眯眼都是怪物＃

乖乖走上前

“把手伸出来。”她用冷冷的语气说。

唉？

小明焕听到妈妈这样说又赶紧把受伤的双手放在背后藏着，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地想着，难不成被妈妈发现了吗？可这样的话妈妈应该会担心他吧，那妈妈的身体就更……

小明焕胡思乱想着

想开口解释：“妈妈我……”

“都说了把手伸出来！！！”

好的，乖乖把手奉上.

江烨垂眸看着自家孩子原来白白嫩嫩的手臂上平添了大大小小的细小创口，甚至还有一道刚刚结上棕色痂痕，微微朝外渗着一排血珠的被苦无划开的大口子。

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药品在伤口处洒下敷上，再细细地用棉棒小心翼翼地将伤口边缘处迸溅进的小石子和灰尘刮走涂抹上。手臂上伤口骤然升起的刺痛感让小孩子倒吸一口凉气，蹙起了眉头，小声地都囔似地说：“好痛……”

碧眼的女人好似没听到似的，仍低下头，看起来很专心致志地处理着他的伤口，用着小声到几乎让他听不见的声音轻微地说道：“当初啊……那个人也是这么对我的……”

嗯？小明焕疑惑地抬起头，困惑地眨了眨自己的绿色大眼睛。

妈妈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

他妈妈低下头给他处理伤口，又忽地抬起头看着他，碧绿的眸中情不自禁地溢出流水般缓缓流淌的温柔，抬掌摸了摸他的小炸毛。

他一脸迷惑地接受着妈妈突如其来的摸头杀，又听见她的声音：“至于你刚才说的揍回去……”

他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脖子咔嚓咔嚓地僵硬起来了，不敢抬头看自家妈妈的表情。

心里上下不齐、忐忑不安地想

怎么办怎么办，妈妈会不会因为这个生他的气，毕竟他们才刚刚来到这个村子，要是一下子把那群欺负他的小鬼们走回去，会不会真的让那个卡卡西赶他们走，那样的话刚走过很远路途的妈妈身体会撑不住的吧……或者更糟糕的是，那群人把火直接洒在妈妈身上或还很幼小的弟弟……

“妈妈支持你。”

唉？

他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抬头看见那一双和自己一摸一样的碧绿眸子笑得眯起来了，精致的面容上嘴角扬起一丝细微的弧度。

他的妈妈在笑

他的妈妈在笑

他心里有些失神地想着

心底的一股暖流从清亮的溪涧中喷涌向出，汩汩而过，流淌在泛着蜡质光芒的绿叶上。

好好看……

小孩子垂下头，白嫩的脸颊微鼓着又泛起一层绯红，黑色炸毛里偶然露出的白色耳尖上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黑色发丝划过的鼻尖上冒出细汗。

好害羞好害羞好害羞好害羞好害羞好害羞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上天了嘤嘤嘤他的妈妈好好看……

小明焕垂下头的脸上露出了晕乎乎的蚊香眼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妈妈这么好看呢……

哦，对了。以前他妈妈经常不在家，一直都是他爸爸照顾他的……

突然，背后的小婴儿爆发出尖锐的啼哭声。

啊？

小明焕当场懵逼

他妈妈赶忙解开他的背带，取下粉发的小婴儿抱在怀里，低下眸，微启唇：“啊，明澄应该是饿了。”

咦？饿了？

小明焕表示自己很懵逼。

然后他看到妈妈又要解开胸前的领口给弟弟喂奶，橘发的女人垂头沉默地看了一眼正鼓鼓着腮帮子、可劲卖萌吃奶的粉发婴孩，又抬头用那一双如湖水般潋滟的碧色眸子看着他。

“明焕，明澄现在不该单只吃母乳了，你能出去买些东西做辅食回来吗？”

诶？

宇智波明焕又在原地懵逼了。

睁大眼睛看着女人苍白的脸色，纤弱的身体，以及还时不时地咳嗽两下，怀里窝着正在吃奶的粉发婴孩倏忽恍然大悟。

哦，对哟，他妈妈生病了，所以应该让明焕帮妈妈才对。

小明焕呆呆地想着

之前一直都是爸爸照顾着妈妈和明澄，出门买菜做饭做家务都是爸爸干的，现在爸爸……

不管了

小明焕拼命甩着自己的头争取将一切杂念甩开，然后握拳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既然爸爸可以做到，那明焕也应该可以……不，是必须可以！

宇智波明焕是家里的长子，是家里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既然爸爸不在了，那么明焕也可以照顾妈妈照顾弟弟打扫卫生洗衣服买菜做饭。

明焕一定可以！！！

他拿起家里的一些储存的零钱，走到玄关处，蹬上小蓝色忍者鞋，对着坐在床上的妈妈招手，大声喊：

“妈妈，我出门了！！！”

橘发的女人笑着对他摇了摇手，那双和她的孩子们如出一辙的碧色眼眸笑弯起来。

“一路小心”

伴随着一声“一路小心”，随着西斜的太阳将天空染成朱红，门缝微启中泄进的一缕温柔的蓝色光线斜斜地打进了铺着嫩绿色榻榻米和棕色的木质地板上，镀过了一层黄色的光晕。“啪嗒”一声，门关合闭，隐约间泄进的几丝光线最终也消失在了一片光线反折射下构成的阴影中。

橘发女人原先嘴角勾出的几分笑意也随着门槛的合上消失了。

她抿起薄唇，额前的橘色碎发在她的面容上打下了一片浅淡而模糊的阴影，隐约能看见橘发发丝遮盖下的绿色瞳孔逐渐变暗，轻微地嗫喏着声音：

“宇智波先生他……真的抛弃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