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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九 一块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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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文安伦套上厚实的黑色大衣后,一言不发就走了出去。

“等等我!”她抱着橙子小跑着跟上。

他头也不回,她只能看到他轮廓冷硬的下巴。

她就说:“安安,你人高腿长的,还走那么快,我跟不上呀!”

她轻轻牵着他手摇了摇。

他垂下眸来,她身上穿着的是miumiu的鲜红大外套。他记得,是文安伦送给她的。而橙子穿着一件同色系的橘红棉衣,衣服上印有一颗一颗金色草莓,看起来和她一样可爱。“喵~”橙子很嗲地叫了一声。

“橙子在说,我爱你。”她松开他手,笑眯眯地举起橙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种感觉,好像还不赖。他不反感。他一手抱过橙子,一手牵住了她的手,说:“走吧。”

可以令她吃惊得吞下一整只鸡蛋的是,他带她走到了小区的另一区域,从那里找到了他的宝马机车。

“怎么?不敢?”他唇角一勾,给了一个极其嘲讽的笑。

她气得跺了一下脚,嚷:“谁说我不敢!”

他扔给她头盔,拿过她手上猫袋,将橙子塞了进去。

见她还没有弄好头盔,他俯下身来,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被他压到了墙壁上,他一手圈住她,冷淡的神色,冷淡冰凉的眼眸。

“怕了?”他低笑。

那声笑,回荡在漆黑幽深的地下车库里,简直是撩拨,是调情。

她得承认,这一刻的他冷艳又放肆,还真的是很有压迫感。

见她气鼓鼓地咬着唇不答话,他放缓了动作,替她将帽子的暗扣扣好,再替她把头盔调整到更为舒适的位置,轻拍了下她头盔说,“好了。”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他略觉诧异,垂下眸来看她,昏暗的橘色灯火里,她的唇红得分外妖冶,厚嘟嘟的唇性感极了,还透着点天真的□□。

他看着她唇,怔了很久,像入了魔。

她双手拢在他肩上,身体贴近他,唇咬着他耳朵,低语:“那个《天/地大/乐赋》你知道吧,白居易的弟弟写的。里面的所有招式我都研究过了……”

她看到他耳根红了。

“bullshit!”他轻笑。

她斜睨了他一眼,“继续装!”

他用力扯了她一把,将她带到车边,他先上去,然后她也跨了上来,双手箍着他劲瘦挺拔腰身。

啧啧,这劲腰,这宽肩大长腿的,他身材真是太好了。她忍不住,又摸了把他腹肌。

亚伦看了她的双手一眼,又一眼,说话时语气却很淡,克制而有分寸:“我在国外的时间比较长,听不懂你说的什么大乐赋。”

冷笑话?呵,你就继续闷骚吧!她又摸了一下他腹肌,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只是乖乖地抱着他腰。

亚伦将车开得很快。

她迎着呼呼的风声,在夜色里大声叫起来:“啊——”

看她喜欢刺激和快感,他将车速飚得更快了。

一个拐弯,俩人带着车,几乎和地成了30度夹角贴着地走。

她又尖叫起来,兴奋极了。

冬天的海边,很冷。但她和他的心都是热的,亚伦感觉到了还活着的滋味,原来,他还是活着的,他的血还是热的。

机车开进了他的小木屋。

他从仓库里取来开锁工具,学着上次她开锁的样子,倒是看过她一次,他就学会了。

只听“哒”一声,门开了。

章消玉觉得好笑:“你自己的房子,干嘛要用这样的开锁方式?”

亚伦在心里说,不是我的房子,但嘴上却是:“这样不是更刺激?”

她狡黠一笑,十分赞同似地点了点头。

但进去后,他又恢复了冷淡。

他从吧台那里取了一瓶酒,将它打开,并不急着饮,等酒醒好。这段过程慵懒而无聊,他从衫袋里取出烟盒和烟,再取来打火机,哒一声,一束火光轻跳。

听见声音,她从鱼缸前回过头来,就见他那一方幽暗里,燃着淡淡的橘色火光,他吸着烟明明灭灭,她透过烟雾与火光,只看到他迷蒙神秘又隐忍探究的一双眼睛。

鱼缸是亮着幽蓝光芒的,围着整面墙的鱼缸有二三十根光管,所以即使房间不开灯,她也是看得见的。

她说:“你总是不爱开灯。”

“黑暗中,自有它的美丽。”他答。

他又深深吸了口烟,烟气蒙着他双眸,他神秘而好看。

她喜欢他卧室,虽然冷清了点,但那里对出的海很美,还能看见远处的白色灯塔;偶尔,灯塔的白光也会透过海峡照射过来,照亮他窗前的那一片墨蓝色的海。

这一切,她都很喜欢。

她飞快地跑上楼去了。

他轻笑一声,酒醒好了,他在茫茫夜色中,在黑暗里,自斟自饮,轻轻吟唱古老的歌谣:“My heart is pierced by Cupid,I disdain all glittering gold,There is nothing that can console me but my jolly sailor bold。”

我的心被爱神之箭射中,金钱在我眼中皆如粪土;没有什么能带给我安慰,除了我那快乐勇敢的水手。章消玉坐在二楼栏杆上,看着下面唱歌喝酒的他,想不到原来他唱歌是如此的动听。

吧台边还搁有一把吉他,亚伦将它拿起,拨动琴弦,幽幽琴声透着海浪声声送来,他磁性嗓音再度传来:“My heart is pierced by Cupid,I disdain all glittering gold,There is nothing that can console me but my jolly sailor bold。”

那一刻,她像置身茫茫大海,那么孤单,这世间仿佛只有她一人。她感受到了他的孤单,刻骨的孤单。

《我那快乐勇敢的水手》这首老歌谣让他来演绎,是极致的孤单、清冷,和性感。让她听得落泪。

亚伦停止歌唱,只是轻弹冷清曲子,仰起头说:“我不该唱这首歌,让你掉眼泪。”

章消玉依旧坐在楼上,俯看着他,轻笑,“这首曲同一个基调,但还有欢快热情的演绎,打着拍子大家一起唱,其实很热闹。”

他没答话,放下吉他,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葡萄酒。红色的酒液将他唇瓣染得更为鲜红,而他不似她是蜜糖色偏黑的肌肤,他肌肤很白,白到欺雪凌霜的地步,但唇色却红,红得妖娆。

真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

她知道,他需要安静的空间。她又回房间去了。

后来,她发现了二楼有一个暗门,是通往后院的,于是她走了下去。

当她站在他说过的养着蓝章鱼的那个房间时,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她手轻轻一推,门发出吱一声,然后开了。

她走了进去。

里面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地上加高一米建起水槽——沿着房屋边沿建有三道深两米宽一米的水槽形成一个水池。她走近一看,果然半回字型的水池里有许多不同的小章鱼,以及漂亮的水母。

三面墙壁上依旧是一个大鱼缸,里面打着柔柔的粉色灯。但正面墙上,七米长、两米高的大鱼缸里什么也没有!她很惊讶,难道很珍贵的蓝章鱼被人偷了?毕竟门没锁,她一推就开了!

她惊得正要去找他,一转身已经撞进了他怀里,被他紧紧抱着。她急得嚷起来,“蓝章鱼……”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被他打断,他看着鱼缸一脸陶醉与喜悦:“它很美是不是?!”

“这世上最美的蓝色水晶!”他低喃。

章消玉惊怔住了,如被钉在了地上。

他说什么?他说蓝章鱼在里面?

“这世上,只有澳大利亚的海里,有这种极为漂亮的章鱼,它会发出莹蓝的光,像一朵玲珑剔透的蓝水晶花,它是这世上最美的蓝色水晶呢!”他走近鱼缸,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他的脸贴着鱼缸,就像贴着这世上最珍贵的情人,一遍一遍地爱抚她……

章消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窗外开着,海风涌来,一吹,将她吹得更为寒冷彻骨。

她已不能分辨,文安伦是梦游了,还是得了妄想症。她想紧紧抱着他,给他温暖,将他拉回到现实世界里来,可是她伸出手,却什么也不能做……她怕惊扰了他……

突然,门外草丛深处传来奇怪的声音。

她觉毛骨悚然。

她猛一回头,大开的门外什么也没有。

她从背后将猫袋取下,打开猫袋,将温暖的橙子抱在了怀里。

她需要一点支撑。

“喵”橙子猛地一跃,从她手上跳了下来。

“橙子!”她追着它跑出去,只见七米开外靠近森林的篱笆那里的大树底下有一个坑被挖开了,还有几只像鼠一样的动物在挖掘,见到橙子全都跑了。

“橙子回来!”她急了,加快脚步跑了过去,一把提起了橙子。

橙子被捏着后颈那块软肉顿时没了力气,只好睁着湖绿色的水润润大眼睛“喵喵”地叫,叫得可嗲了。

她蹲下来,自言自语道:“小动物们一只只的都凑在这里挖什么呀?挖宝吗?还是什么好吃的?”

她一手抱着橙子,一手拿着树枝戳那个坑,左戳戳右戳戳,突然“咔擦”一声,树枝断了。

咦?是什么这么硬?她将橙子放下地,然后拿别的树枝来挖。

她将泥土翻开,正要仔细看,却在月光下看到了一截人指骨!

“啊!”她吓得跌坐在地。

“怎么了?”亚伦从房间里跑过来。

她指着那截白森森的指骨,声音发颤:“人……人、人……指、指骨!”

突然间,亚伦就觉得头很痛,像有一个人,不不不,是好几个人在拿着斧头从他脑里往外砍,想要出来。

他痛得无法忍受,大叫一声,倒了下去。

想起他之前的抽搐症状,吓得章消玉赶紧握紧了他手,叫他:“安安,安安,你怎么了?”

“安安,你别吓我!”

“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啊,安安……”

她哭了。

她抱着他哭了起来。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脸庞,他的眼,他的唇,他尝到了她泪水里的苦涩。

文安伦一手用力按着后脑勺,与疼痛抗争;一手环着她,轻声哄,“小玉,别怕。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个人。我在这里。”

他还是痛,痛得嘶一声。

但更多的是茫然,他对这个地方完全陌生。“小玉,我们这是在哪里?”他迷惘地看着她,一对深邃的眼睛没有叫她小章鱼时清亮,但却湿漉漉的,同样地惹人怜。

章消玉想,他还是梦游了!

“这些情况,我们见到慕教授再说好吗?”她将他拉了起来,说:“安安,目前我们有更加棘手的事情。”

“安安,你有认识的律师吗?”

2

当文安伦看到那截人指骨后,反应和她是一样的,就是马上报警。

他给律师和慕骄阳各打了一个电话。

慕骄阳和邢星还有刘斐然来得极快,紧跟着到的是鉴识科的技术人员。

慕骄阳见面就说:“甜甜在跟别的大案。这个案子,我和邢星负责。”

邢星痞气十足,嘴里叼着根草,开始做现场的搜查工作。但他从进来就一直看着章消玉,他对章消玉有好感,文安伦感觉得到。

文安伦觉得不舒服,将她往身边拉。

鉴识科技术人员已经将整只手掌骨起了出来。慕骄阳带来的一只寻血追踪猎犬一直在小木屋周围到处嗅,它嗅了很久,然后安安静静地在那块手掌骨前坐下。意思是,这一带,只有这一块骸骨。

慕骄阳想了想,说:“找个伙计,带Bigno到附近森林搜一圈。”

然后他又对文安伦说,“这是刑事案件,你有权利请律师。”

果然,文安伦在律师到前一句话不说。

文安伦站在那里,站在茫茫的夜色中。他一手按压着头,是极度痛苦的表情,他整个人几乎是靠在章消玉身上的。

章消玉抱着他腰,支撑他。

慕骄阳毕竟是心理学家,且是具有可以开药的精神科医生,早已看出他的不对劲来。他走到文安伦身边,举起小电筒,在他眼前极轻地晃了一下,又将手电往海里照去,说:“文安伦,跟着那束光走。你现在感到很轻松,没有任何痛苦,你只是想去看一看海,然后就回来了。”

文安伦的视线茫然地跟着手电去了,他像走到了海边,海风吹着,海浪在歌唱,沙子很柔软,而海水温柔地拂过他脚踝,他感到放松下来。

慕骄阳突然将手电熄灭。

文安伦一怔,然后回过神来。

这一次,他同样茫然,只是执着章消玉手,问:“小玉,我们怎么在这里?还挖出了这么可怕的人骨?”

章消玉一脸担忧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慕教授。

慕骄阳说:“你不记得了?”

文安伦很诚恳地回答:“慕教授,我不记得了。而且,我不知道这座小木屋是怎么回事。”

慕骄阳说:“我们在破香水杀手案时,曾经查过你的一切房产。这座小木屋登记在你名下。但在签名时,签的是中文名文安伦,以及英文名的中文体:亚伦。”

文安伦听了,陷入了沉默。但他还是想起这一切来了。

许久,他点一点头道:“我知道了。”

***

由于证据不足,邢星没有扣留文安伦48小时,只是例行的审问。在律师的陪同下,审问了三个小时后,将文安伦释放了。

文安伦和章消玉刚走出审讯室,另一组人带着Bingo回来了。

他们擦肩而过,但章消玉眼尖,看到了证物袋里的一根链子,以及两颗牙齿。

慕骄阳让程琪把证物袋拿过来,文安伦看到了证物袋里的项链,怔愣了一下。

“你认得?”慕骄阳微眯着眼眸问道。

文安伦说:“郎小真有一条类似的项链,她是水瓶座,链坠是一个精致的琉璃瓶子造型,和这个很相似。”

慕骄阳戴上白手套,从证物袋里取出项链。项链坠子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闪烁着蓝蓝的光芒。

他说:“你看仔细。”

此刻,项链安静地躺在慕骄阳的手心中。文安伦闭了闭眼,才说:“是我送给她的22岁生日礼物。我选的,不会认错。瓶子底部刻有她的名字拼音首写LXZ。”

文安伦晃了一下,有些站不住,是章消玉扶稳了他,“安伦,别难过,或许手掌骨不是她……”

这样的话,说出来太过于无力,真相已经摆在眼前。章消玉闭上嘴。

郎小真是夏海人,郎氏是本地首富,要查找她信息不难。邢星马上让人去郎家别墅朗园取郎小真的头发回来,以作比对;兼且取来郎父郎万天的DNA以作比对。

文安伦说:“也可以取我的DNA作比对。我是郎小真同父异母的哥哥。我是郎万天私生子。”

邢星抬眸看他,他是面瘫脸,即使心情复杂但面子上看不出来。他和程琪等人走进办公室开会,分派完任务后,让程琪仔细调查文安伦的财务状况。

办公室里,程琪还有三个伙计都看着副队邢星,程琪问:“你是怀疑文安伦想独占郎氏股权财产,所以下杀手?”

邢星不置可否,淡漠道:“既是兄妹,就排除了情杀,暂时只能往别处查。而家族争产的谋杀可能性暂时来说更大。”

众人星夜奔波,赶赴朗园。

而另一边,文安伦刚接受完法医的DNA取样。

慕骄阳说,“回去等候,这段时间不要离开夏海。”

文安伦淡淡道:“知道了。”

3

慕骄阳要去死囚监狱探访钟海威,但被他拒绝了。

但钟海威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慕骄阳答应,他则同意和慕骄阳见面。

钟海威的条件是,他要见文安伦。

这次的见面有些怪异。

是文安伦,章消玉,以及慕骄阳三人一起来的。

为此,狱长为了方便慕教授办案,特意引他们去了一个大的监狱回访室。

其实就是特意劈出来的大间监房。

钟海威手脚被锁,脚链还锁在地板上,禁锢了他的行动。

“嗨,我们又见面了。”钟海威见到文安伦时,非常愉悦。

他亢奋,愉悦,丝毫没有将死的悲伤沉默。

“真是一个变态。”章消玉说,“没有同理心,为能杀戮而愉快。”

慕骄阳回应:“变态连环杀手的确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样子。我见过,也在监狱中访问过许多了。”

“他这么愉悦,是因为他觉得你妥协了吧,让文安伦来见他了。”章消玉眉心轻蹙,“向变态妥协,这不是你的风格。”

慕骄阳轻笑:“看来我写的犯罪学纪实,你都看完了。”

“是的,”章消玉答:“你更像是在麻痹他,好让他开口。”

“的确如此。”慕骄阳答。

三人坐在罪犯的对面桌。

四人隔着一张桌对话。

“我来了,你有什么可以说了。”文安伦言简意赅。

慕骄阳一直不作声,他在观察。

“收到我的惊喜了吗?”钟海威再度亢奋起来,发出嗬嗬声。

章消玉露出嫌恶的表情。

钟海威扫了她一眼,嘿了一声:“小美人儿,我们差一步就能共赴春宵了。”

章消玉乜了他一眼,按照慕骄阳事先教的说:“我不是你的目标。或者说,我不是你的首要目标,安伦才是。”

钟海威脸色一沉,变得沉默。

接下来的时间,钟海威都保持沉默,不肯说话。

因为慕骄阳勘破他一切心思。

但每一步,每一个问题都是慕骄阳事先设计好的。轮到文安伦表演了。

文安伦问:“小真在哪里?”

果然,这个问题令他再度亢奋。

钟海威阴笑着说:“是你杀了她。”

“我没有。”文安伦平静地回答。

钟海威:“有,只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的人皮下,潜伏着的是怎样的一只恶魔。可能,你在睡梦中杀人呢,呵呵!”他笑了起来,越笑就越狂。

文安伦沉默了,唇抿得紧,眉心紧蹙,很痛苦的模样。他放于桌下的手越握越紧,然后章消玉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他的。他心头一动,眉心松下来,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慕骄阳说:“七个月前,你就知道郎小真死了。她的死曝光,刺激到了你,所以你开始了杀戮。否则,按你的步骤来,你会做得更隐秘,时效会拖得更长,你很有耐性,有时甚至可以几年才做一次案。但郎小真的死曝光,刺激了你,杀戮变得十分频繁。”

钟海威身体一僵,笑声止了。

慕骄阳点一下头,“我分析对了。郎小真的死曝光,是你的导火索,促使你去杀戮,完成幻想。文安伦是你幻想中很重要的一环。你没有得到郎小真,所以你的幻想不完整,促使着你不断去完善它。郎小真不是你杀的,如果是你,你肯定会保留她身体的一部分作为纪念品。并且在被抓后,还会大肆炫耀。”

一切,都被这个可怕的猎人看透了。钟海威不甘心,叫嚣:“当然不是我杀的。是他。”手指着文安伦,说:“游戏开始了。”

文安伦的心,被重重锤了一下。

钟海威又开始阴笑:“慕教授,听说你每破了一件案子,都会进监狱里和那些变态们聊天。”

慕骄阳很闲适地坐着,单手托腮,看着他展露微笑,露出腮边深深的两轮笑涡:“这里是重型死囚牢,里面可是住着许多我的‘老朋友’了,你从他们那里听说了我不奇怪。但你看不透我,不需要花心思了。你对付不了我。”

钟海威点了点头,很善解人意的模样:“是。我是听老朋友们说的。他们在这里住挺久了。”

“但是下一个会是谁呢?”钟海威又说:“下一个失踪的女性,会是谁?我们来猜一猜。”

慕骄阳微笑着站起,说:“再见。”

他没有利用价值了,想要知道的,慕骄阳已经知道。

慕骄阳笑容使人如沐春风,但其实没有温度,冷淡克制,是本质上对变态们的不屑与轻蔑。

文安伦和章消玉也跟着站起,准备离开。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还要了解我的一切,尤其是我的童年;以及变态的过程吗?!”钟海威叫嚣。

慕骄阳还是那种浅浅淡淡的笑,笑意温润,但说出来的话冰冷:“郎小真在失踪前,和你提了分手。你在法国的时候一直有犯案,但那会儿还没有形成系列案,七年时间里,你只杀害了两个女孩子,但警方一直没有破案。你从十七岁就开始作案了。文安伦有反社会人格,他肯定在你身上看到了同类的特质,他咬着你不放,他阻止你和郎小真来往,而他成功了。于是,在郎小真向你提出分手并失踪后,你就开始了变态的第二阶段,要成为连环杀手,再加上你研制的《真纯》香水败于文安伦的《天使之泪》,你所在的那个法国小众品牌香水公司面临清盘,你一再被刺激,于是一直关注留意文安伦,也一直在各处作案。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很克制,作案过程堪称完美。直到跟着文安伦回到国内,以及郎小真的死曝光,激发你开始频繁作案。直到你被我抓住。一切结束,再见。”

钟海威颓然坐下。

直到离开死牢,再见到刺眼阳光,章消玉才轻声问:“慕教授,小真姐真的……”

慕骄阳看了文安伦一眼,淡淡道:“根据画像分析,她已经遇害。”

文安伦猛地捂住了眼睛。

4

掌骨,以及两颗牙齿的DNA对比结果出来了,证实了是同属于郎小真的。

由于没有完整的骸骨,所以郎小真的死亡时间没有头绪。而她失踪了四年之久。

一时间,美院里的流言蜚语满天飞,一切像炸开了锅。文安伦干脆递交了辞呈,虽然澳洲总部院长多次挽留,但他还是决定离开。

他将自己关在家里,没日没夜地作画。但夏海市政府考虑到对社会和民众的影响,取消了和他的合作项目。那幅城市印象的巨幅画,不再需要他来画。

“真是世态炎凉!”章消玉抱着橙子倚着他坐,一脸愤愤不平。

文安伦只是说:“他们只是求心安。或许,我就是那个变态杀手呢?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没有人性。”

“你不是这样的人。”章消玉劝他:“安安,你别画了。你将自己关在画室里,画了五天五夜。你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

他停下笔,不说话。

看他紧紧执着笔的手,她将手覆在他手背上,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心里难受。”

文安伦心中烦躁,头开始疼痛,他痛得背躬了起来,以抵抗痛楚。他脑里好像还有一把声音,在骂他的脆弱和多愁善感。

文安伦想,他的确不需要懦弱。懦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你怎么了?”她以手背轻触他额头。

但,却被他躲开了。他说:“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心里怎么会难受?!他们那些蠢人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此刻的文安伦,满身冷戾。

章消玉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他没再理会她,只是画他的画。疯狂地画他的画。月夜下燃烧的大海。他用大块大块的红色、粉色、朱赫色、赤色来画,简直就像视力退化的画家那样子用色,全是疯狂、愤怒的红!

他通宵达旦地画,早上七点时,她给他端来一杯牛奶和一块面包。她也不打扰他,只是抱着膝,坐在地板上,仰着头看他。而早餐,就放在她的腿边,他伸手就可以勾到的地方。

文安伦终于冷静下来,放下画笔,说:“你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章消玉绽开一抹极为灿烂的笑:“那你陪我吃好不好?”

“好。”他轻声答,低垂着眼睫。

她哒哒哒地跑了,她还折腾了挺久,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个托盘,盘子里有一大碟嫩牛柳意面。香气扑鼻,热气腾腾,是刚做出来的。他的确是饿了,觉得香极。他笑:“我们一起吃。”

一个大碟子,两双筷子,俩人共用一个碟子吃意面,她悄悄把牛柳拨去他那边。他咬了一口,用红酒腌了四五个小时,不仅入味,还很鲜嫩。

见他喜欢,他那俊俏的嘴角都翘起来了,她就和橙子一样蹭到他面前来求表扬:“我做得好吃吧!我凌晨就去腌牛柳了呢!我有预感,你会想吃的,果然!”

然后,她又叹:“嗳呀,我们共用一个碟子,一起吃,真有点相濡以沫的感觉。”

他被她逗笑了。

“嗳嗳,我家安安,就连笑都是那么好看。安安太仙太美了!”

文安伦莞尔。

“小玉……”欲言又止。

“嗯?”一脸好奇外加懵懵懂懂萌萌的。

文安伦说,“我昨晚对你是不是很过分。”

章消玉一怔,倒是笑眯眯的,一点也不恼:“是有点。”顿了顿,她又说:“你以后对我好就行了呗。”

文安伦点了点头。

“小玉,我一向不是一个懂得和人相处的人。我这个人冷漠、自私,麻木。我也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我独自行走这世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所以,昨晚伤害了你,对不起。”他看着她眼睛,很认真、很执着地把话说完。

章消玉顿了顿,说:“我明白。安安,以后我会陪着你。你不会再是一个人。我也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

文安伦垂下眸子:“小玉,他们其实也算不得中伤我。或许就像钟海威说的,我的一张人皮下,包裹着的极有可能是头恶魔。恶魔出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或许,这些都是真的……”

这一次,章消玉很坚定。她握起他手,同样很认真,很执着,还很坚定地说:“安安。别怀疑自己!你是一个好人。安安,与其不清楚,迷茫地过完这一生,还不如把一切弄明白。当你有疑问,我们应该去第一精神研究所找慕教授。慕教授,才是照亮你虚妄迷乱人生的烛火。他是你的指路明灯。”

他嘴角翘着,笑了,笑容腼腆又明亮,还很可爱,他说:“你才是。你才是那盏温暖又明亮的烛火。”

是我捧在掌心里的灯火。

明亮,温暖,又脆弱。

他会用尽一切,甚至生命,去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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