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着,在甲板上吹风,凌晨三点的时候,林加北拎着一箱酒来找他,他的浴袍系得松,身上的印子更严重。
京左央不知道在哪,他把林确偷走了,林确差点把他抓死。
一箱酒,挨个敲开,林加北给杜迦佑打电话,“别睡了,起来嗨。”
没一会儿,杜迦佑揉着眼睛走过来,“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啊。”
林加北:“你们两个我真服了,一个总熬夜,一个睡不醒。”
杜迦佑走到一旁的洗手台冲了把脸,又抓了下头发,锡纸烫有了点型,坐下时人才清醒些,“干喝有什么意思,摇骰子,输了要么喝一瓶,要么摇个人。”
他被弄醒了,他就看不惯那些人还睡着。
林加北兴奋了,热情加入,第一局他输了,他他妈的就觉得乐极要生悲。
这游戏人多了才好玩,前几局就是用来摇人的,他不敢摇他姐,摇了个宗闲,宗闲人来疯,她被叫醒可开心了,抱了一大堆吃的,往桌上一扔,“凌晨三点不睡觉,我喜欢。”
第二局杜迦佑输,他把手机拿出来,在微信页面找人,手指要往下滑的时候,被周屿焕挡住,看着那个咬苹果的头像,“你怎么有她微信?”
“我妈给的。”说完继续往下滑。
周屿焕琢磨了一下,他记得杜家要给杜迦佑订婚来着,不会吧,杜家找儿媳妇不做背调吗,那狗脾气能招长辈喜欢?
“给你几个?”
“五六个。”杜迦佑以一种被强迫的姿态说出这三个字,如果不是为了应付父母,他才懒得往通讯录里加人。
翻了好一会儿,又往上翻,在咬苹果的那个头像上定住,“就叫她了啊。”
周屿焕:“睡着呢。”
杜迦佑:“我不是睡着被叫醒的?”
点头像,点视频,正要按下去,周屿焕伸手阻止:“你喝吧。”
杜迦佑:“我不喝,我就叫她。”
周屿焕把他的手机勾过来,杜迦佑的睡意完全飞走,蹲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跟他周旋,掏出另一个手机,“我有她号码。”
周屿焕:“你行了。”
杜迦佑:“那你替我喝。”
林加北看着他,宗闲也看着他,都知道他对这些不感兴趣,烟没抽过,酒只应酬或脾气上来了喝,像这种玩游戏输一把喝一瓶的,只会被他骂滚。
然而在杜迦佑翻到温锁号码时,捏起酒瓶,手背的青筋逐根泛起,以一种粗暴解决再挨个搞他们的态度仰头,喝得快,喉结随着他的吞咽上下滑动,有一些顺着脖子流下来,沾湿了领口。
有了酒汽儿的他,公子哥的慵懒劲就很足,玩人的想法很明显,胳膊搭在桌面上,摇骰子,他输,捞起手机摁林确的号码,林加北连忙阻止:“我姐也睡着呢。”
周屿焕把一瓶酒放在他面前。
林加北喝完,感觉这局来劲儿了,把烟挂耳朵上,“来,开。”
周屿焕输,他真想玩的时候,很会算,看着杜迦佑,杜迦佑悠哉地迎着他的目光,“你别叫我妈来给我念经,我喝,你别等我输。”
从叫温锁开始,游戏就变了味道,从叫人变成了护人,酒瓶一个一个地少,轮到林加北输的时候,他说:“别可着这几个人叫啊,温锁她哥不也来了吗,谁有他号码?”
宗闲从零食堆里抬头:“温闵算了吧,他是三好学生。”
林加北:“你们兄妹俩怎么回事,怎么净给人兄妹俩操心。”
“算了,宗闲你喝吧。”杜迦佑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不知道你哥认了新妹妹还护不护你。”
周屿焕捞过宗闲面前的酒,他喝嗨了,基因里自带的某些属性就开始解放,朝杜迦佑走,杜迦佑转身跑,被林加北堵住,杜迦佑知道要被灌,就弯着腰,周屿焕把瓶嘴塞进他嘴里,把他拎起来,酒瓶倒灌。
酒迅速下沉,瓶中冒起了泡泡,周屿焕摁着瓶身的手背泛起了青筋,杜迦佑想躲,被他固定住下巴,他这人身上的气质有时候就很妙,跟谁在一起都能压得住场子,进攻感强,磁场硬,他想玩的时候能把场子推向最高潮。
一瓶酒,喝半瓶,洒半瓶,洒在杜迦佑的衣服上,周屿焕的手背上,林加北的纹身上,宗闲的零食上......
今晚,温锁林确温闵三个名字,轮番在海面上翻滚,甲板上酒瓶倒了一地,醉意掩盖了夜空,而那三个人,一夜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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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周屿焕洗完澡,换了身休闲的衣服,一夜无眠,醉意还没有完全散发,简单吹了下头发,半干,往后撸了一把,手臂的青筋因没休息好而更加明显,性张力很强,可路过女孩儿堆的时候,强烈的“收敛状态”湮灭了她们想打招呼的心思。
在阳光房坐下不到半小时,京执就来了,他带着很明显的谈话意图。阳光下,海水泛着浪花,周围有人在肆意大笑,但炙热的气氛拯救不了京执病态的面容。
“我容易咳,她会定期给我送雪梨汤。”
“没查过?”
“没有。”
相比于满是咒符蜡烛和超度经语的墓地,雪梨汤简直不足挂齿,想也知道哪个更可怕。
“林确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你有办法,只要能让我跟京婵走,其它无所谓。”
“你跟京婵得分开。”
京执立刻激动了起来,“不可能!”
周屿焕坐姿不变,“三花要你,是你的八字吻合,那你觉得京婵的作用是什么?”
“京婵在哪我就在哪。”
“如果只是为了拴住你,那她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提高京婵的名气呢?”
京执没说话了,他抿了下嘴,阴狠的气息逐渐被海浪吹散。
周屿焕见他没说话,继续道:“我看了京婵的几场演出,都有鸪桃赞助,鸪桃是新品牌,做新型医疗的,而关乎这个板块又几乎被格林牙道垄断,西京都没人敢碰的市场,嘉陆有人做了,还那么明目张胆,你说三花想干什么?”
风大了,海浪不断翻滚,冲击着游艇外部,嬉笑声渐远,从林确跟他说明情况开始,京执就收敛了态度,京家和江南大院给的背景已经不再是他狂妄的荣耀,“逃”成为了主要任务。
京执虽偏执,但脑子还够用,两个大圈子做事不能用平常心态去琢磨,三花还不至于笨到主动去挑衅,她招摇鸪桃应该只有一个目的:“她想跟格林牙道打交道。”
江南和格林的成员很神秘,京执在大院里待了这么久,也仅仅只见过两三个人,林确更难,不然她也不会在京左央身边呆这么久,更不会帮周屿焕往西京走,大院路死,只能借力打力。
“那三花为什么不直接找过去?”
跟大院一样,牙道有个落脚点,只不过一般人进不去,可三花如果自报家门,是有机会进去的。京执思考着,三花为什么不直接去呢,因为她怕出不来。
出不来,就得找个不进去又能联系到他们的方式,京婵的小提琴演奏会噱头越大,三花被联系的几率就越高。
可是......
京执不敢往下想。
周屿焕帮他说出来:“如果谈拢了,京婵会被送进去当见面礼,如果谈不拢,京婵会被送进去赔礼道......”
“够了!”
京执眼看着要崩,周屿焕适时地把订票信息拿出来,“下个月,你妹的演出是送她走的最好机会。”
“你想怎么做?”
“如果做了这事儿,你得保证你妹别再发疯......”
京执看了他一眼,意思这话太过。
被打断,周屿焕有点不爽,变本加厉:“别再他妈的发疯找温锁麻烦。”
“只要能走,你告诉我计划,现在!”
周屿焕表情闪了一下,不爽更明显,“你有空跟你爸学着做点生意,你这么呛,我不太想跟你聊。”
他说不聊就真的不聊了,手插兜,起来的前兆,刚才那么一分析,京执更担心了,他宁愿被三花利用到死,也不愿意看到京婵有这样的下场,“我需要知道。”
周屿焕坐在主位上,丝毫不动,他偏要让京执之前劫盛辇时那股嚣张劲儿给还回来,把跟他叫板的姿态给收得死死的,把以后再跟他吹鼻子瞪眼的可能性给扼杀,所以他在等,等京执主动过来,在他面前弯腰,他才轻声说着计划。
然后靠椅背,“结束之后,她去法国,你去西京。”
京执表情很差,但语气好了很多,“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她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承包一个没用的人的后续麻烦,对周屿焕来说十分不划算,起身,提醒:“趁还在京家,跟你爸学点有用的。”
往下走,一眼就看到了温锁,她昨晚应该睡得很香,看着精神很好,扎两个低马尾,穿红白格子裙,中筒白袜子,趴在栏杆处看海。
周屿焕走过去,她悄悄往一旁挪,他靠近,她再挪。
“你干什么呢?”
温锁嘴巴嘟囔着什么,他耳朵凑过去,“什么?”
“哎呀。”温锁连忙往后躲,“你脏。”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脏!”
昨晚衣服上的香水不知道在她脑海里发酵成什么样子,她光顾着发泄,根本不知道熬夜和酒精会让一个男人多燥。
周屿焕直接把她挂在栏杆上,“你看海多漂亮,哥送你下去游泳吧。”
说着手松开,温锁直直地往下栽,然而在她真的快掉下去时,扣住她的腰,拉回来,都不用他开口,她立即跳到他身上,死死抱住,他单手拖着她往里走,她的马尾刺着他的下巴,阳光热烈,浪花拍打到最高处时,周屿焕贴她的耳朵。
“掏口袋。”
一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