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
赵卢已经看了监控,手里有那玩意儿的只有林加北,可是他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好端端的踢掉他,说明找到更合适的人了。
他立即给林霍打电话要个说法,老爷子一听要把罪名安在他孙子身上,直接撤出了红河股市,西畔楼市估计也快有动静了,老爷子宝贝那个孙子跟什么似的,因为他一句话,这样撕破脸。
赵卢头上都是汗。
这时他儿子给他送茶,他一把把茶罐摔了,“我他妈白养你这个白眼狼了,这一周你但凡走动一下你老子都不会在里面受这么多的苦!”
“爸,那是能轻易走动的吗,事情没出结果之前,你们就是聚众吸.毒的嫌疑,我身为公务人员,不能跟法律对着干啊。”
“法律!法律!我找你办点事你就用这两个字推脱,说到底你翅膀硬了,可以不用管你老子的死活!”
“你总是觉得可以钻空子,但这种思想迟早吃大亏,总之我们俩的事情还是分开好。今天我再说一遍,法律禁的事我一律不会沾,我沾了就是死,你别为了一己私利把你儿子往绝路上逼。”
“你给我滚!”
赵平吴无奈地摇头走出去。
赵卢气得发抖。
但冷静下来就感到害怕,海外市场的三个项目,是他新接触的,他想一步到位,避开中间商,所以国内也同步接手了制造业,弗头港一出事,国外的客户疯狂打电话来问情况,国内的工人也明里暗里地要余款。
双方压力下,他得在短期内调动大量资金,如果林家真要把他踢走,他能挪动的只有拍前龙口那块地的钱。
前龙口和弗头港,只能二选一。
赵卢一直焦灼到夜深人静,一通电话彻底压垮了他。
.
半夜,周屿焕被吵醒,有人把他拉进群,群里消息噼里啪啦地响。
大家讨论的无非是那点东西,谁喜欢谁,谁绿了谁,谁在谁楼下守了三天,谁又为了谁徒步走到车站来证明他想见面的决心。
周屿焕划了消息不过五秒就要退,有人发视频来,配文:热乎的。
有人立刻问:三中的?
那人回:闭嘴,看就行。
周屿焕点开视频,入目雪白,看着像偷拍,一开始并不清晰,位置也不好,晃动了几秒后,画面才正常,笔直的小腿,膝盖上有颗小痣,镜头缓慢滑动,逐渐进入裙摆内,拍摄的人小声地说:“我操,这腿根,妙啊。”
腿动了一下,那角度她应该是坐着,动作幅度表明她趴在桌子上睡,灰色百褶裙被人挑开,即将暴露更多,视频戛然而止。
群里有一段时间的沉默,这种沉默是回味与揣摩并重发酵的最佳节点,露了半张脸,是她压在自己的左臂上,眼睛闭着,遮住了鼻子和嘴巴,不熟悉的人应该猜不到正脸,可周屿焕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生出了几秒想管的欲望,可是前阵子车上的争论,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毫不犹豫地退了群。
两小时后,睡不着,翻出了拉他进群的那个人,问:你跟三中很熟?
那人立刻回:熟!我有他们的群,我拉你进。
几秒后,周屿焕进了三中的群,这里面只有男生,那个群里的东西在这里同步地传播着,按照这尿性,暗地里肯定还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群,不知都在咀嚼着谁。
这里的视频,显然属温锁的最多,而且她的最能卖得上座,几乎人手都有,坐在教室里发呆的,穿裙子午睡的,操场上跑步的,食堂里咬勺子的......
最可怕的是,三中的男生以这为荣耀,谁能拍上一手视频,谁就是群里的爷,多少双眼睛盯着温锁,他们恨不得把她剥了。
所以她在学校打的架越来越多,受到的处分越来越大,留校惩罚犹如家常便饭。
周屿焕没点开视频的欲望,倒是有几个人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A:“春不春?”
B:“天生圣体。”
C:“相信我兄弟,她看着就是那种很会要的,你要是在床上没点花招,她不会找你玩第二次。”
A艾特了B:前几天她是不是又打你了?
B:操,一脚差点踹到我几把,我叫几个哥们准备弄她了,老师来了。
C:挨打也不是坏事,你每拍她一次,她就揍你一次,你俩就共同留校一次,留校罚抄,老师又不在,你还不是想怎么就怎么。
B:你别说了,她好凶,我就想抱抱她,她拿凳子扔我。
A:难泡。
C:群里的哥们儿,咱打个赌吧,谁先泡上温锁,兄弟众筹买车。
群里又纷纷被车的图片刷屏,周屿焕把手机扔到一边,她那坏脾气又出现在脑海,谁把她逼坏的?
谁天生就坏?
女生在受到足够的保护下不会被迫成长,她们永远保持纯真,对人永远善良,爱笑,被人欺骗后耸耸肩,相信性本善,下次遇到不公平的事,仍然会伸出援手。
被爱溢满的人是这样的。
可是缺爱的人会怎么样?
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会找出自己最坏的人格,用来抵抗不公平,如果在此环境下还面临重压,她们就会自我摧毁。
烂吧。
反正都掉到了泥巴里。
后半夜,周屿焕一直在想,温锁是个怎样的人。
.
被罚之后,温锁安心上了几天课,可是好不容易拾起来的读书念头被一道道犹如天书的题给击败,她缩在自己的安全区域,是上课看窗外飞过的鸟,感受空调的二十四度和二十六度到底有什么区别,她把下课后吃什么反复在心里盘旋,就是不去探索,那个一直吸引她的地方,到底叫什么。
视频又在传播了,她太清楚那帮男生的死德行,没有目标,没有向上的动力,他们就把精力放在刚刚萌芽的“性”上,他们惯会研究女生,比较女生的腿,自以为是地给女生排名,喜欢在阴暗处洋洋自得,在不同的群里进行肮脏的交易。
她不得不穿上长裤,是谁给女生下了一道不能穿短裙的酷刑?
曾经有人对她反击的行为感觉可笑,说:“温锁,你差不多就行了,他们为什么不拍别人就拍你?”
“你不想被人拍自己就长得收敛点。”
“你内心是不是很爽?”
......
所以说,性本恶,没有绝对的好人。
她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重压之下,她快碎了。
.
周围没路灯,周屿焕坐在车里,摆台上的银色机器人反射着月亮的光。
“你跟你爷爷怎么说的?”
“我爷爷多聪明啊,赵卢顾着他儿子的事业,凡事动静都不能搞太大,保持着距离呢,他这回一出事,红河和西畔肯定要受牵连,我爷爷主动退出显得不人道,赵卢一怀疑到我头上,我爷爷立马有了借口,但是兄弟,”林加北语气低沉,有种生意场上撕单了的狠,“你那天在车上可不是这么分析的,这样讲,是想让我放松警惕,但我没笨到那个程度,赵卢也许在里面的时候会怀疑单荟,可是他一出来就会调监控,入口处他妈的明明白白闪着我的脸,撇开单荟外,你说他会怀疑谁?”
林加北在等周屿焕的回答,耳朵里却只有微弱的电流声,门没关紧,外面的躁动让他烦躁,他朝服务员砸了一瓶酒,“关门!”
婪汀花园今夜沉醉在异常的热闹之中,因为来了一位贵客,几乎一半的资源都用在他身上了。
林加北把脚翘在桌子上,蹭着点单机,婪汀的特色项目在他的鞋尖下慢慢滑动起来。
“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误导我呢,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周屿焕挂了电话,林加北还对着手机琢磨着,他这脑子贼他妈好使的兄弟到底什么意思?
几分钟后,有人慌张地闯进来,“老大!警察来了!”
林加北立刻站起来,“齐由呢!”
“被太爷带着从小门走了,然后那些姑娘......”
林加北想抢人,且要在周屿焕之前,西京地虽然生,但人脉得熟。
自己拉跟别人介绍,可差点意思。
最大的损失,是这么一弄,林家在齐由眼里可就不靠谱了,以后再想去西京发展,不还是得靠周屿焕牵线?
他妈的。
在警察冲入他的包厢前,林加北狠狠地骂了一句。
周屿焕在门口等,见林加北出来,跟警察通融了一下,去送行。
是从林加北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塞到他耳朵上,“我做正经生意的,跟你玩儿风险很大啊。”
“所以你报的警?”
林加北这会儿才理清,怀疑单荟或者怀疑林家根本不是周屿焕分析的目的,他分析纯粹是为了“看起来跟他同一阵线”,但背地里不仅利用游艇事件斩断了赵卢,还利用齐由弄死了婪汀。
他爷爷一语成谶。
削得好狠。
警察把林加北拉走,林加北阴笑着回头,眼角的小太阳由此拉长,“兄弟,你等我出来,咱俩单干。”